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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在泥泞的地面上艰难的发起冲锋。马上的李承先心中充满了悲哀。
这匹马在从耀州逃回时,就跑伤了力,还没得到充分的修养,又在如此泥泞的地面上发动冲锋,就算能活下来,以后恐怕也废了。
不过,能活下来再说吧,希望它能比自己命大。
李承先在马上把自己尽量蜷缩起来,尽可能的减少受箭的面积。
隐约中,李承先抬起了右臂挡在胸前。随着一声弓弦震响,一阵剧痛传来,一支重箭射穿臂甲重重的钻入他的手臂之中。
李承先在马上晃了又晃,勉强维持没有落马。依然随着马匹向后金重甲冲去。
此箭就是信号,后金阵中箭如飞蝗般向明军马队射去。后金重甲也凝神摆开迎击的姿态。
箭雨中,鲁之甲看到李承先依然当头向后金重甲冲去,脸上彻底变了颜色。
李承先这是拼命了,他不想活了吗?
后金重甲已经停步了,他可以绕开了啊?
李承先不顾手臂上的剧痛,强行向后金重甲冲去。他知道,马队已经逃了一次了,今次一旦再行绕开,马队就再也没有勇气发动第二次攻击了。若是马队冲锋却连一点战果都没有,就在敌前绕开,那明军的士气也就彻底被摧毁了。
他不能再退了!
死就死吧,在耀州城下他就该死了。
李承先决绝的继续冲锋。
此战,我绝不再逃。
看到明军马队以决死的气势冲了过来,博尔晋脸上变了颜色。
明军竟然还有此等不畏死的存在?
弓箭对决死冲击的马队,并没有太大的阻碍作用。明军马队直冲到距后金重甲10步处才开始转向。马队手中的鸟铳终于在近距离打响了。
明军马队画出一个大弧,从后金阵列前掠过,人员至少缩水4分之一。
博尔晋惋惜的摇摇头,对手是个好汉。
不过,就算对手能回到明军阵中,恐怕也不能再次出阵了。
博尔晋能感觉的到,他至少射中了对手3箭。博尔晋相信,在他的重箭之下,对手不死也是重伤的下场。
目送对手的背影远去,博尔晋点算己方的伤亡,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色。
明军马队一次冲击,竟然就造成了30多个重甲伤亡。虽然尚无人立即死亡,可从伤情来看,伤员再想移动,已经非常困难了。战后能活下来,可能就算他们命大了。
如此近乎1比1的交换比,后金重甲还很少遇到。
看看不远处明军的阵列,博尔晋有些骑虎难下。
到底冲还是不冲?
继续冲锋,明军如果还是如此兑子,他可交换不起。可要是不冲,阵前撤退的姿态一作出来,只怕明军就会看出他的虚张声势。
眼光扫过后阵的耀州丁壮,博尔晋苦笑一声,发出继续前进的命令。
撤不得啊!一旦后撤,那些丁壮要是和明军前后夹击,他们就是必死的局面。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攻。
“呜……”博尔晋摸出一支小牛角号,呜呜吹响。整只后金队伍气势一变,整只军队冲向明军阵列的速度明显加快。就连受伤的重甲,都勉强向明军方向慢慢挪动。
此号响,全军有进无退。
重伤垂死的李承先,被送到鲁之甲面前时已经奄奄一息了,他挣扎着对鲁之甲挤出几个字:“都…怪…我……”。
随着字音,李承先口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嘴角脖颈。
三支雕翎重箭深深地扎在李承先的身上,手臂一支,肩头一支,胸口一支。
鲁之甲知道,胸口最致命的这只箭是李承先开枪时,才被对方射中的。李承先是拿自己的命,去换取打击对方一次的机会。
至于李承先的道歉?
鲁之甲明白李承先的想法,但他觉得,李承先不需要向他道歉。他为了争功,一样也做错了很多。
鲁之甲握紧李承先的手,大声叫道:“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李承先眼中神光慢慢敛去,手也无力的垂下。鲁之甲的叫声,也不知他是否听到。
大明参将李承先阵亡。
悲伤中,鲁之甲听到周围明军发出巨大的惊惧声,声音中透出一股慌乱和绝望。
怎么回事?
鲁之甲抬头望去,一时间也变得心如死灰。
众目睽睽之下,一身大红袍的监军钱英科,已经骑马踏上了苇桥。大红的衣袍在桥上显得格外刺眼。
钱英科竟然率先逃跑了!!!
他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逃跑。
“给,给我射死他。”鲁之甲发出惊怒的吼声。
往日令发即行的众侍卫,此时却一反常态的没人动手。
那可是文官监军啊?射死他那可会有无穷的后患。侍卫们可不敢为将主招祸。
见无人动手,鲁之甲伸手抢过一副弓箭。他弓开满月,箭尖直指钱英科的后心。可不知为什么,鲁之甲的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钱英科的骑术明显不好,马匹在苇桥上歪歪扭扭的跑着。即便钱英科连续鞭打,前行的速度依然很慢。
在这个距离上,鲁之甲非常确定,他只要松手,必定能一箭穿心。
可他的手为什么就是松不开?
战马在钱英科连续的鞭打之下,性情变得暴躁起来,明显有失控迹象。
“砰”的一声巨响。
没等鲁之甲射出弓箭。就在众多明军面前,在战马的暴躁踩踏下,苇桥断成两截,钱英科随着战马落入水中。
鲁之甲收回弓箭,不为人知的轻出一口气。明军再无一人,看河中的钱英科任何一眼。
但所有人,包括鲁之甲在内,所有的明军心都在不断地下沉。
苇桥断了!!!
明军刚刚提起的士气,又跌落了谷底。
李承先白死了。
看到明军的骚动,博尔晋兴奋至极。
天佑大金,明军果然又内乱了,这才是他熟悉的明军啊。
呜、呜……,博尔晋将牛角号吹得呜呜作响,后金重甲陡然提高一截速度,直向明军阵地扑去。
第一四一章:柳河余震(求推荐、求收藏)()
大败、惨败,全军覆没。
这些形容词,就是明军柳河之战所获得的战果。
辽东缓缓动起来的明军各部,似遭到当头一棒,所有行动戛然而止。
“柳河巡哨?呵呵。”阮大铖看着朝廷的奏报冷笑两声。
“殿下,这明显是孙承宗的推脱之言。巡哨?巡哨需要出动整协的人马吗?柳河一战,战死了一个副将、一个参将,连监军都死了,这不明显就是全军覆没吗?”
“还有这里,您看。”阮大铖指着奏章上“中军钱英科亦落水而死”的字句坚定的说道:“这个钱英科必是逃跑时落水死的。若非如此,此处也该用投水的字样才对。”
“柳河毫无疑问一次无法隐瞒的大败。”阮大铖肯定的作出结论。
对阮大铖扣字的这份本事,朱由检只能赞叹不已。若非谙熟奏章写作习惯,谁人想得到这些细处都藏有深意。单只这份扣字本事,留下阮大铖就很值得了。
经阮大铖自行申请,他已经调任信王府的右长史了。阮大铖也算开创了大明科道言官平调藩王府的历史。
想想奏章中柳河之战的内容,朱由检脑袋上冒出数道黑线。
奏章中的柳河之战,明军三个主官一个身披数创战死当场;一个负伤后投水而亡;这明显都是力战而亡。
唯有这个身负监军之责的文官,只写了落水而死。恐怕不单单是逃跑中落水,更可能是率先逃跑才落得水吧?要不然,文官写的奏章,总会给文官留点体面吧!
柳河之战到底是怎么打的,大明一个齐装满员的整协,至少得有1千8、9百的人马吧?后金此次有多少人参战?这仗到底怎么打的?这些奏章上为什么都没有体现。
数个疑虑涌上朱由检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你还能看出些什么?”
看到阮大铖似乎有欲言又止的奇怪表情,朱由检直接问道。
“殿下……,”阮大铖狠了狠心,还是决定把心中所想直接说出来。他才投到信王门下,正是需要表现的时候。
手上奏章中隐含的意思虽然有些隐晦,但信王真要打听也不是打听不到。
与其让信王将来忌恨于他,还不如他拿来用作进身之阶。
“殿下,孙阁老似有求去之意。”阮大铖沉吟片刻还是决定从孙承宗说起。
“孙阁老又要辞官?”朱由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孙承宗辞官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老人家自去辽东上任以来,平均一两个月总要辞一次官吧。时间长了,朱由检对孙承宗辞官早就见怪不怪了。
肯定的点了点头,阮大铖凝重的说:“殿下,这次孙阁老恐怕真的要辞官了。”
“什么?”朱由检把奏章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没看到孙承宗真要辞官的字句。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朱由检盯着阮大铖直接问道,他不觉着阮大铖敢随便乱说。
“您看这里,”阮大铖点着奏章上的一句话,让信王观看。
“大军奔溃”四字映入朱由检的眼帘。
就这四个字就能看出孙承宗真的要辞官?
阮大铖知道信王看不明白,他随即解释:“殿下,这个大军奔溃不是随便用的。
什么叫奔溃?就是大军完全溃散了,队伍全散了。孙阁老把这句直接上报,可见后果非常严重,已经无法掩盖。
一次小小的试探性接战,竟然出现无法掩盖的,必须使用奔溃字眼的严重后果。孙阁老还能在辽东继续干下去吗?”
听完阮大铖的解释,朱由检大惊,他死死盯着奏章上大军奔溃四个字,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四个字竟然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这些文臣的奏章还真的含有太多的隐藏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