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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杀声完全盖过了风声雨声,一波一波,狠狠撞击着八尺高的宋军营墙!给这个雨雪之日,增添了百倍的杀伐之气。
辽军的步卒,今天好像发了疯一样,不顾寒冷,也不顾雨雪,更不管宋军射来的疲软无力的箭镞,只管蒙着头冲!
在他们的身后,大辽皇帝的大纛高高矗立,耶律延禧伞盖也不用,骑着马站在雨雪之中,目光如炬,盯着前方的战场。
御帐亲军在他前方列成了一排,个个披坚执锐在督战!在他们前方,插着一排木枪,每根枪尖上都挑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人头下面,则是大筐大筐的铜钱。
前进者重赏,擅自后退者斩首!
耶律延禧真是豁出去了,高俅给的500万他也不打算带回草原了,就赏给身先士卒的契丹勇士吧!
那些生长在草原上的契丹儿郎都没见过什么钱,今天可是一把一把的拿赏钱,还不拼命吗?
而且,大皇帝已经下旨了,第一个攻上宋营围墙的勇士,赏百万钱(足陌一千缗而已),赐刺史!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大善于攻坚的契丹人,今天居然打得士气低落的相州团练也难以招架了。
不过耶律延禧今天的目标并不是相州团练,而是大宋第一名帅高俅高太尉的首级!
只有斩了高俅,才能解了耶律延禧心头之恨,才能让宋军上下人人畏惧。这样,他也许还可以用河北西路的地盘换回燕京之地。
所以在出动步卒(包括下马的骑兵)正面攻击淇河东岸的宋军营垒的同时,耶律延禧还派出了大将萧特末,率领2000御帐亲军,8000南院部落军,8000宫分军(都是正兵)涉渡淇河,绕到宋军大营的后方,伺机投降,如果偷袭不成,也要将宋营包围。
被岳和等人撞上的,就是萧特末所部的先头部队,都是最精锐的南院部落骑兵中的皮室军!
由于岳和及时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的大部分手下和他本人,都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大营。
而得到消息的高俅,再一次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辽人的目标还是黄河!”高俅道,“耶律延禧一定是想把河东营寨的团练赶到河西营寨,然后掘壕长围。这样他就能用少量的兵马将咱们包围,主力便可以南下了!”
在高太尉的心头,赵佶和开封府城一定是最软的那两块。所以什么事儿都往这上面联想!
当然,他也不知道武好古已经攻占燕京城了。因为武好古也许为了多争取几天时间好控制燕地豪强,也许是想坑一把赵佶和高俅(以武好古的善良,这种可能性不大),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上报战果。而且他和杨戬也不会把捷报直接交给高俅,得按照顺序,分别向大名府的宣抚司和开封府的露布飞捷。
而大名府在得到消息后,因为道路阻隔,需要绕道向高俅通报,所以直到现在,高俅还不知道燕京已经姓武了。
所以他对耶律延禧的行动目标,就出现了极大的误判,以为耶律延禧要去夺取大宋江山!
误判的结果,自然是一场大错!
“出击!”高俅一拍桌子,“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求战!”
第1068章 高俅,危险 二()
“太尉,不行啊,刚刚求和,军中人心不稳,不可贸然出击!”
“太尉,军心已散,不可弄险啊!”
“太尉,士气已泄,太危险了……”
高俅的决定竟然遭到了麾下三个心腹大将,李永奇、武松、杨可世的一致反对。
而他们反对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人少。
高俅从灵州带来的精兵只有7000余人,其中骑士2000人,西北路第一将有精兵5000人。现在还有两三百隶属于西北第一将的轻骑兵外出搜索未回。另外,高俅手中还有纪忆提供的1000名河北效用骑士也堪一战。
也就是说,高太尉最多也就能拉出去7800人的战兵。实在不能算多,而耶律延禧麾下的正兵,怎么都得有个四万五万的,即便分出一部分攻击淇河以东的宋军大营,也应该能分出两万人进入淇河以西。
不过现在的天气对擅长骑射的辽军不利,雨雪交加的,可不利于骑马射箭。倒是灵州步兵的长枪容易发挥威力!
所以人数较少的灵州军也不是一定不能打赢。
问题是灵州军的士气因为之前的和议而大幅下降,现在又遇上了议和不成反被坑。士气低落成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而在军中带兵多年的李永奇、武松、杨可世都知道,士气低落不仅是个心态问题,而且还是个管理问题,更是一个团结问题。
一支军队在士气高昂的情况下,人人都积极向上,事事都尽心尽力,上下团结一致,自然是什么都好,战斗力也能得到充分的发扬。
反之,士气低落的情况下,就容易出现人人混日子的情形。训练、装备、日常生活,种种方面都会出问题。比如军官们不管训练,士兵们敷衍了事,该休息的时候不是好生休息,而是喝酒耍钱玩女人,武器装备马匹的保养那就更加敷衍了。
不过以上那些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事情是之前的赔款求和还造成了高俅军中各个团体间的斗争,以及整个团体对于前途的失望。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派系!
高俅的灵州军中也一样存在派系。主要是三个派别,一个是李永奇为首的兵学司派;一个是杨可世为首的禁军派;一个是武松为首的壮士派(房奴派)。
三派在灵州的时候就没少斗争,因为高俅不愿意做大,所以灵州军的利益不多,内部斗争反而更加激烈。之前因为有大功可以立,三派还算团结一致。可是高俅的“卖国求荣”一下子让灵州军从有功变成了无功,甚至是有过了!
所以三派之间已经为甩锅的事儿,明争暗斗了好一阵子。而且军中跟随高俅多年的军官,都对高太尉的软弱颇有怨言。
卖国求荣是“上意”,可高俅可以阳奉阴违啊!为什么要担下卖国求荣的罪名?武好古可以甩锅,纪忆可以甩锅,你高俅就不能甩锅了?
大宋朝是千错万错,官家不错的!所以卖国的罪名只能是高俅的!高俅背完了黑锅,回头海州走一遭是逃不了的。
你高太尉一下台,下面的人怎么办?让兵部和枢密院来办吗?那还能有好日子过?
现在更好,五百万都给了,和平居然没有到手,反而要出兵将功补过。可是功能补过吗?
一个“卖国失败,赔款误国”的罪名,高俅得在海州呆一辈子了。
下面的人还有啥指望?只怕连灵州那点局面都保不住了……
所以人心一下子就散了!
这样的部队上了战场,训练、体力、装备都跟不上,人心又散,士气又低落,能不出问题吗?
“出兵!马上点齐人马出阵!灵州军各部都要出击!如有违抗迁延者,皆斩不饶!”
高俅却怒吼着下令。
他如何不知道李永奇、武松、杨可世等人的算计?可是他和武好古一样,都是忠君爱国的好臣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赵佶遇到危险?因为和局没有成功的事儿,高俅都已经内疚死了,再要放耶律延禧去扒黄河大坝,他干脆找根绳把自己吊死算了。
“来人!”高俅把三个大将打发出去点齐人马后,又吼了一嗓子,“把本帅的盔甲取来,本帅要亲临战阵!”
“大哥!”
在高俅帅帐里面的高廉闻言大吃一惊,忙劝道:“您是河北总帅,可不能弄险啊!”
高俅横了他一眼,“不弄险怎么办?下面的人已经有了畏战之心,若是由着他们,那里会去主动寻战?”
“可是军心不稳,万一……”
“有什么?”高俅一挥手,“你去库中取十万两银子,一人先发个几两,士气自然起来了!”
高俅也豁出去了,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白银!幸好他遇上了一个史上最败家的河北路都转运使,要不然连豁出去的本钱都没有。
……
“大宋万胜!大宋万胜……”
大宋大观三年十月二十八日下午,欢呼的声音终于在淇河西岸的大营中响了起来,一万多人(包括辅兵)的呼喊,声震天地,压过了风雪之声,也盖住了淇河西岸战场上的厮杀声。
也把战了大半天,有点筋疲力尽的辽军吓了一跳——他们现在已经夺下了大半个淇河东岸营地。但是宗泽修建的这个营地也够坚固的,不止一圈围墙!而是一环二环三环四环五环,环环有墙啊!
耶律延禧的士兵冒着雨雪猛攻,废了九牛三虎之力,才打到了“三环”,还有“一环”、“二环”没有拿下呢!
现在听到河对岸的宋军嗷嗷叫起来能不害怕吗?于是连忙停止进攻,暂时退到“三环”防守,让有点焦头烂额的韩肖胄和宗泽得了个喘息之机。
高俅此时则披上了一身坚固的瘊子甲,骑在一匹高大的波斯马上,看着已经整队完毕的6500名战兵和近5000辅兵,感慨万千。他本来想说上一通鼓舞士气的,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讲什么了。
因为他也知道这一战之后,无论胜败,他的河北宣抚使也差不多到头了,太尉的官衔多半也保不住,能有个偏远地方的知州可做,就是官家在力保了。
虽然他自己肯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是跟随他多年的灵州军兄弟却是保不住的。
灵州军过去是半独立,高俅在军中权力很大,和一般的受气包带兵官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因为灵州兵几乎清一色是授田兵,对于军费的需求不是很大。还有不少战士是没有什么重文轻武思想的原西夏土地上的汉人,所以西北转运使司很难插手军务。
可的随着高俅的下台,灵州军半独立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被朝廷清洗也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