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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不解处,李师师微微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宣纸,拿起了胭脂、画眉篦,开始对镜施上粉黛……
第196章 秋水为神()
酒阁子里,张正书悠闲地摇动着折扇,一边看着曾瑾菡在吃着蜜饯。
可能女性天生就喜欢吃零食,可惜宋朝这时候的零食不算多,蜜饯算是其中挺好吃的了。要不就是瓜子,没错,宋朝也有瓜子,但不是葵瓜子,而是甜瓜子。也是炒熟了之后,颇有耐心才能嗑一颗。要想嗑葵瓜子,那还得去到美洲引回来才行。
在张正书面前,还有几样下酒菜,分别是蚕豆、豆腐干和凉拌菜。和乐楼的酒,也是有名堂的,叫做“琼浆”酒,真个似琼浆玉液一样,只是稍稍辣喉,非普通人能喝。张正书也不打算喝这种烧酒,免得误了正事。
但即便不喝酒,钱银还是照样要给滴。
算上打点什么的,张正书已经花去差不多十两银子了。换算成铜钱,已经足足用去了三十贯钱。所以说,想见李师师一面,荷包里没钱根本就不可能。那些穷秀才与佳人的“成人童话”,真的只存在于说书里面而已。现实中,穷秀才连酒楼的门都不敢踏入——因为一踏进来,就要给酒保、小厮赏钱了,这些个穷秀才哪里有钱啊!
这还只是求见阶段而已,如果李师师接了一位娇客,便是词坛第一人周邦彦,也要按照市场价给钱。给多少呢?看李师师的心情,不过怎么说,都要十贯钱起步。这就好比后世的心理医生一样,李师师负责跟你排忧解闷,跟你谈天说地,但这都是建立在收费的基础上的。十贯钱是起步价,李师师瞧你人不错,聊天聊得很有兴致,就收你十贯钱好了,大家以后还能经常聊天。
要是话不投机的,李师师收费几十、上百贯,也不过是寻常。意思就是,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再来我也不会见你的。你这人太闷,说话根本不得我心。
为什么收费这么贵呢?
自然是因为李师师乃是行首,行首哪里能自降身价啊?
不过,遇到特别对眼的人,如果钱没带够,这行首还会倒贴的。只不过,李师师尚未遇到这样的人而已。或许,这就是所谓穷秀才入幕行首的评书由来了吧?不过,若是那穷秀才是柳三变或者是秦观之类的大词人,就又另当别论了。不知道多少清倌人,多少美妓行首愿意倒贴哩!
“郎君,你怎么不吃,这蜜饯挺好吃的……”
曾瑾菡的话语,让张正书有点无奈。
虽然当着未婚妻的面,张正书不敢做什么逾矩之事,可这是来青楼啊,是来喝花酒的啊,不是来吃蜜饯的!这曾瑾菡看似冰雪聪明,但奈何她也没到过青楼,没有找过美妓,自然不知道流程了。可张正书——咳咳,张正书附身之前的那个倒霉蛋,却是个中老手了,什么流程都知晓。
“好吃么?待会走的时候,我去买些给你。”
张正书只能这么说了,难不成要直言相告么?
只是若桃见了,颇觉有些好笑,笑吟吟地离开酒阁子后,心中道:“这小书童也是个不知世情的!”
“郎君,这李行首果真如你所说一样,与寻常女子不同?”
曾瑾菡见张正书对她毫无隐瞒,自然也不会再吃飞醋了。现在倒是对李师师感兴趣起来了,她早就听闻李师师喜欢豪放派诗词,性情豪爽而慷慨,寻常女子哪有这样的?便是曾瑾菡与之对比,也觉得有些自愧不如。并非是才学上的自愧不如,而是在气度格局上。
“你也与寻常女子不同啊?”
张正书笑道,“寻常女子,哪里敢担任报社的主编?”
“嗯哼……”曾瑾菡骄傲地扬起了头颅,虽然未施粉黛,穿着儒衫,但别有一番风情。自信的女人是最漂亮的,张正书一时间也看呆了。
就在这时候,酒阁子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若桃陪着已经蒙上面纱的李师师,缓缓地步入了酒阁子。
只见今日的李师师穿着一袭白裙,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哪怕是蒙着面纱,曾瑾菡也能感受得到扑面而来的风情。“这便是行首么?”曾瑾菡的感觉,就跟后世普通人看到明星一样。明星到底比普通人要漂亮的,所以曾瑾菡也被震住了,感觉李师师的气质实在是太出众了。就好像一片绿意中,傲然绽放的红花一样。便是走在人群中,也不能掩盖这种光芒。
“小官人,别来无恙?”
李师师轻轻地说道,声音如同山间清涧,叮咚动听。
张正书笑道:“李行首,要见你可真不易啊……”
确实不容易,张正书连辛弃疾的词都拿出来了,才能见到李师师一面,要是寻常人,哪里见得到?
“小官人真会说笑,奴家不过是想清静些,好好唱些小曲罢了。”
李师师到底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的,施施然在张正书面前坐下,然后打量起曾瑾菡来,心道:“这张小官人又换书童了?这个书童好似挺俊俏的,难不成……”李师师虽然心中有疑惑,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早听闻李行首的小唱冠绝汴梁,今日可否有机会听得到?”张正书非常熟稔地说道,这几乎是美妓陪酒的必备项目了。
李师师笑道:“若是唱得不好,小官人包容则个。”
说罢,李师师便唱了一首《水调歌头》,她的歌喉琴艺,在东京,是少有匹敌的。听了她柔绵婉约的弹唱,曾瑾菡也深陷了进去:“想不到还有这种歌技,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她也擅长唱曲,可却达不到李师师那种境界。李师师的小唱,果真如同传言一样,就算是听惯了流行音乐的张正书,也觉得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若是李师师在后世,肯定会是一代歌后,能火二十年以上的那种……”张正书叹了口气,“可惜生不逢时啊……”
一曲唱罢,张正书叹了声说道:“苏东坡的词,豪放大气,李行首演绎得出神入化,深得其中三味,佩服,佩服……”
第197章 代言()
李师师嫣然一笑,虽然戴着面纱,也能感受得到扑面而来的那股风情。张正书暗叹,不过十五岁的李师师便有这种风情了,要是再过得几年,汴梁城中还有谁能与她争锋?
“小官人过誉了,奴家也不过是寻常罢了……”
李师师谦虚地说道,“好似樊楼的封行首、徐行首、崔行首,都是个中大家,奴家不值一提。”
“李行首真会说笑,整个汴梁城哪个不知,当今和乐楼的李行首,方才是汴梁城第一行首?”张正书恭维着说道,他要请李师师做香水的代言人,自然是要捧着李师师了。而且张正书是知道历史进程的,以后汴梁城中,真的是“只闻师师好”,其他美妓,都要活在李师师的光芒下。在这种情况下,张正书还去找其他代言人,这不是脑子少根筋吗!
所以,李师师是一定要拿下来的,这是双赢的买卖啊!
“这还得多亏了小官人的《京华报》。”李师师也笑道,“若是没有小官人的《京华报》,奴家哪能这么快名满汴梁?只是,这样一来,想要奴家陪着闲聊的人愈来愈多,奴家也是不胜其烦哩。小官人就不打算补偿奴家一番么?”
说罢,李师师风情万种地给了张正书一个白眼,长眉连娟,微睇绵藐,张正书登时有些心猿意马了。
“刚刚那一首词,还不算补偿么?”
张正书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开始轻佻了,立时引来了曾瑾菡的不满。
“咳咳……”
曾瑾菡一声咳嗽,张正书这才回过神来。这未婚妻在身旁都敢乱来?张正书也有点后怕,这李师师的功力太厉害了。当然,如果是别个行首美妓在张正书面前,张正书还是能坐怀不乱的。但偏生对面是千古第一名妓,这人的名树的影,让张正书心态都有些变化了。
曾瑾菡也是惊讶,别说张正书了,就算是她,也难免会被李师师说吸引。别以为女人就不懂欣赏女人,其实女人才是最能发现自己和别人差距所在的。于是,曾瑾菡有些不自信了。
李师师也是有着七巧玲珑心的人物,她很快就发现了这小书童的不对劲。
有什么理由,主子在一旁狎妓,书童还能坐下来吃蜜饯的?甚至轻轻一咳嗽,张正书就立马没有了轻佻的语气和神色,这都是不正常的。再联想到那首词的笔迹娟秀,虽然字迹很不错,但笔力浅浮,似乎出自女子之手。李师师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留心观察了一番曾瑾菡,发现她的嘴边还有点点绒毛。这不是男子十五岁时会长出来的胡子,而是女子尚未褪去的细毛。而且这小书童,也没有喉结。再一闻,似乎还有什么花露的香味。
李师师心中明了了之后,更加奇怪,张正书为何带着一个女子来见她?
“难不成,这是张小官人的未过门的妻子?”
前些时日,“大桶张家”即将和大宋第一丝绸商贾曾家联姻的事早已甚嚣尘上,李师师自然是知晓的。“这便是曾家小娘子了罢,确实有过人之资。”李师师还是不明白,张正书来见她,所谓何事呢?
这些,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就完成的判断,李师师笑着开口说道:“小官人这首《水龙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只是奴家有些不明白,为何小官人能写得出这等意境?莫非小官人是揣摩某位壮志未酬的将军,才有如此感慨的么?”
张正书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这首词是抄辛弃疾的,现在辛弃疾都还没出世,这叫他去哪里找托词?
“咳……这是我为狄公写的……”
李师师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小官人,奴家想将这《水龙吟》编成小唱,可否?”
张正书一听,就知道到该谈条件的时候了。
“也不是不行,但我也有个请求,望李行首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