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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秦筝,就是在战国时流行于秦地,所以叫“秦筝”。这时候的“秦筝”有十五弦,虽然比后世的古筝少了几道弦,但音色却更加激越。而瑶琴,却只有七弦而已,所以又叫“七弦琴”。至于唐朝诗人李商隐笔下的“锦瑟”,则又是另外一种乐器,叫做“瑟”,所以有个词又叫“琴瑟和鸣”。瑟有五十弦,但是传到宋朝这时,已经只有二十五弦了。所以李商隐感慨“锦瑟无端五十弦”,就是这个由来。
如果不是专门玩乐器的,是分不清琴、筝、瑟的差别的,一如张正书。好在张正书没有开口,不然一开口就露馅了。因为他那《京华报》上的《射雕英雄传》,正好写到了桃花岛上三道试题,欧阳锋弹铁筝,黄药师吹笛子,而洪七公长啸……要是张正书开口说他不认识这就是“秦筝”,岂不是要打自己的脸?
再说了,《射雕英雄传》里还有个“华筝”,也是用了秦筝铿锵的用意。
“看来做文抄公也是有风险的啊……”
张正书叹了口气,看起来就好像被筝声触动了一样。
“小官人,奴家才练得几日秦筝,你认为如何?”
李师师见张正书如此模样,还道他听出了筝声里的感情,不禁如此问道。
“啊?”张正书先是一愣,然后说道:“弹得很好,这筝声里好像有刀剑交击的味道,我很喜欢。你在音律乐器上的造诣实在太厉害了,才练几日就能到这等地步,恐怕我练一年都做不到……”
曾信骥立即嘲讽说道:“是啊,你本来就是不学无术嘛!琴棋书画,你有哪一项精通的?”
张正书臭屁道:“那是小爷我不想用功,我要是认真学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你继续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曾信骥当然不相信。
李师师也是无奈,怎么一转眼,他们又杠上了?
“我一向用的飘柔,就是这么自信!”张正书嘿嘿说道,反正吹牛皮又不上税,往死里吹就行了。
“……”面对一个不要脸皮的人,曾信骥还真的就没办法了。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张正书能把脸皮练到这种地步?而且还是在一个音乐大家面前,都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是自信吗?反正曾信骥是不信的,所以他面露讥笑。
“小官人于音律上,若是肯下苦功,日后必能超越奴家,成为大家!”李师师平静地说道,这也算是给张正书解了围吧。
“弹琴唱曲就留给李行首你吧,我怕我练得太好抢了你的饭碗啊!”张正书嘻嘻一笑道,“而且我也没时间练,我还有很多要紧事做哩!”
“不就是斗鸡走狗,关扑蹴鞠?”曾信骥揶揄道,“这才是你的要紧事吧?”
张正书正色道:“那是以前少不更事的我,你没听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吗?现在的我,已经是三好官人了。”
“哪三好?”曾信骥反问道,“难道是好吃懒做,好钱如命,好色之徒,对否?”
“对……”张正书下意识地答道,然后发觉不妥,立马改口说道:“……你个死人头,是好心肠,乐善好施,好心助人!”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别装了,整个汴京城都知道,你这‘大桶张家’的小官人是什么人!”曾信骥嘿嘿地说道,“不信你找个三五岁孩童问问看,怕是见到你都能让人家夜晚做噩梦的!”
“……”
张正书决定不再搭理他,却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先前是他怼曾信骥,现在曾信骥在怼他,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幸好张正书的脸皮够厚,李师师又不是外人,被损几句也没啥。从某种意义上讲,张正书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带不来实际利益的东西,他是不怎么在乎的。张正书可没有那些文人的酸臭气,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干出贪腐、渎职,甚至卖国之事后,还要装逼说一句“功过自有后人评”,真的是不要脸之极。
第320章 赎身()
“小官人并非恶人,只是先前有些不顾他人感受罢了。”李师师笑道,“今个小官人早已痛改前非,奴家是信得过小官人的。”
张正书一听,立马得瑟起来了:“看了没,就算全世界都贬低我都好,有李行首这句话,我就足够了。李行首,冲着你这句话,我给你两千贯代言费!”壕气冲天的张正书,把代言费直接翻了十倍之多,吓得李师师都心神剧震了。
“小官人,使不得,使不得!”李师师连忙说道:“奴家也没做甚么,白拿两千贯钱,如何能成?”
张正书认真地说道:“李行首过谦了,我这香水就是用李行首你的名头,才能如此畅销的。两千贯,真的不多。再说了,我现在穷得只剩下钱了,如果不给你钱,难道还要我以身相许么?”
本来是句玩笑话,但是一出口张正书就后悔了,他也觉得奇怪,怎么到了李师师面前就变得口无遮拦了呢?
曾信骥一听,差点没蹦起来:“张正书,你好胆,居然敢抢李行首?”
张正书听得恍惚,差点以为曾信骥说的是:“秃驴,竟敢跟贫道抢师太?”因为他的一双眼睛,是略带紧张地看着李师师,对于曾信骥的话都听得不入耳了。只见李师师的眼神在一刹那间变得极为精彩,差点张正书还以为她要同意了。
“小官人真会说笑,向来只有女子以身相许,男子如何能以身相许?”李师师叹了口气说道,“便是奴家应承了,小官人也不能给奴家赎身的……”
曾信骥有点激动地说道:“我能,我能……”
张正书似笑非笑地看着曾信骥,曾信骥一下子就蔫了:“好妹婿,我也是一时激动……”
“理解理解,男人嘛……”张正书眼神里包含着不用言喻的意思,连李师师都有点兜不住了,毕竟女子面皮要薄一些。就跟后世很多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一旦有人为行首赎身,这行首自然就会跟着走了,而且几乎都是嫁与这人当妾。
当然,行首从良后嫁人当妻子的也有,但比例实在太小了。宋人风气开放,但也受不了邻里的诽议,娶个美妓做妻,那需要极其深厚的涵养和忍耐才行,不然三头两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鄙夷,一般人还真受不住。
曾信骥之所以脱口而出,其实也是存了这等心思。在大宋,男人纳妾简直就好像喝水吃饭那样简单随意。甚至把妾侍当成物件一样赠送的亦有之,所以有人为了黑苏轼,还编排了苏轼把一个正怀孕的妾侍送给了朋友,只为了换一匹马。且不说苏轼这么喜欢“应酬”,有没有闲钱养妾侍都是两说的;就是用妾侍换马,听起来就是荒唐的事,那时候苏轼因为乌台诗案被贬了,没死还是沾了宋朝“不杀文臣”这一条“祖制”的光。为了自保,谁敢和苏轼扯上关系,更别说用一匹骏马换他的妾侍了。这不是提着灯笼去茅厕,找死吗!
苏轼那时候去黄州是属于发配性质的,哪里骑得了马?再说了,宋朝的贬官是不能和家属一同上路的,也就是说,苏轼一路上都是被人看押着直奔黄州去。要不是苏轼的弟弟苏辙苏子由,恐怕苏轼的家眷都到不了黄州,更别说用妾侍换马了,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过宋人把妾侍当成财物一样赠送买卖,也确实是事实。
所以有了很多“前辈”的血泪教训,李师师怎么都不会轻易让人赎身的。
这也是宋朝的规矩,哪怕你再多钱都好,你再想为一个行首赎身也好,只要这个行首不同意,你是无法帮她赎身的。很多行首享受惯了名气带来的虚荣,也不想这么早就退下去。要知道,寻常娼妓赚钱不易,可行首每日见一个入幕之宾,少则十余贯,多则上百贯,甚至还要更多。说实话,要是想赎身,她们自己都能赎得了,只是不想罢了。
这些行首见过了那么多男人,哪个男人是口花花的,哪个男人是逢场作戏的,她们早就火眼金睛,看得清清楚楚了。不是谁都像“奉旨填词”的柳永一样,吃软饭能吃出境界来,哪怕柳永已经五六十岁成了糟老头子,全天下的行首都愿意奉养柳永,只为怜惜他的才华……
若说后世男人的“偶像”是冠希哥,如今宋朝男人的偶像就是柳永了,谁不想像柳永一样去到哪里都被行首美妓抢着奉养?喝花酒喝到这种境界,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正因为是看透了男人,这些行首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嫁人。好吧,其实很多也是嫁不出去了。所以,曾信骥的打算注定是落空的了。
曾信骥尴尬地说道:“……不是,我……”
“我懂的,我懂的……”张正书嘿嘿一笑道,“曾员外豪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啧啧啧,这可真是个好新闻啊!”
“好妹婿,你可不能这般害我啊!”曾信骥真的怕了,他直觉这个“好妹婿”是真的能做出这等事来的。如果此事传扬了出去,且不说他老爹曾文俨会不会将他家法处置,家中闹得鸡飞狗跳是可以预料到的。
“放心,我估计你是没钱给李行首赎身的!”
张正书嘿嘿一笑说道,直指问题核心。
曾信骥一愣,然后哑然失笑道:“莫道你二哥我不知道行情,前些时日大哥给一行首赎了身,也不过是花了三千贯。李行首虽然比那行首更具声名,但顶天了是两万贯吧?两万贯钱,我虽然一时间拿不出来,但筹措一番还能拿出来的……”
这话说得底气十足,不愧是大宋第一丝绸商贾。要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现金流,现金流一旦断裂,那么再大的生意也没辙了。曾信骥居然说能抽出两万贯来,还至于伤筋动骨,可想而知曾家的买卖做得有多大了。
“二哥,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