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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车轴、轮胎都不容易生锈氧化,这易耗物品就不容易损坏了。要是走在道路上,车轴突然断裂,这是多么尴尬的事情?
“唉,吾等日后生计,又少几项……”
一个木匠看了,忍不住感慨地说道。要是他知道有钢筋混凝土房子,估计他会更加郁闷。
最惊讶的,自然要数那些有钱的商贾了。
原本在街上,最拉风的就是他们了——一顶大轿子,需要八人来抬的,却仅仅坐了一人。这就是宋朝商贾极尽奢华的表现,可轿子再贵,也不过几十贯钱。轿夫的工钱再高,也只是百十钱一日,能体现什么身份?
这些商贾都是有眼光了,就好像后世的商人,肯定能分辨得出谁开的轿车价格更高。哪怕是同一辆轿车,里面的配置不同,价钱也千差万别。放在宋朝,也是差不多。马车和马车之间,也是有差别的。他们一看到这四轮马车,就知道造价不菲了。
“瞧瞧那马车,好似非常平稳啊,车厢还一震一震的,为何?”
坐在茶肆雅间里的两个商贾,居高临下看着四轮马车缓缓通过人群,忍不住开声说道。
“我虽不知是怎个回事,但那四轮马车,一定造价不菲。且不说那马,一日要吃百钱饲料,便是那车厢,工匠做得出来,也要花费百余贯钱。啧啧,也不知是谁家能有这闲钱?”
这两个商贾都是小商贾,有钱也不敢这么花,只能说话带着醋味了。
而真正的大商贾见了这马车,是两眼放精光的。
“去,给我查查,那马车到底是在哪里做的,我也要一辆一模一样的!”别以为宋朝没有攀比之风,事实上,因为经济繁荣,宋朝的攀比之风比任何一个朝代更为严重。可以说,宋徽宗之所以奢靡成风,和他年幼时在汴梁城中生活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别说大商贾了,达官贵人见了这马车,都艳羡不已。要知道,古时君子六艺里就有“御车”这一项,那是文人的雅事。之所以现在的君子不喜欢马车,是因为马车太丑了,也太颠簸了。可现在制作精美的一辆四轮马车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哪里还按捺得住?纷纷遣人去打听,那四轮马车到底哪里有得卖?
世人纷纷猜测,这几日来在街市上时常出现的四轮马车,到底是谁家的?哪里有得卖?甚至有人接近了那马车夫,以重金诱之,可惜都只得到了一个消息:是“大桶张家”张小官人的马车,至于在哪里买?马车夫只摇头说不知。马车夫也是暗爽,说一句话就能赚了不少钱,而且他也没说谎。
张正书的四轮马车还在生产之中,哪里有得卖?马车夫摇了摇头,看着那些人散去后,才咕哝一声:“这物事贵得很,你们要是知晓了价钱,说不得还得骂小官人心黑哩!”
这都是几日来发生的事,现在赵鼎和张正书坐在四轮马车上,赵鼎显得局促不安。他甚至能透过垂下的车窗窗帘,感受到外间汴梁城百姓的火热目光。
“小官人,我们是不是要过招摇了些?”
赵鼎有点慽慽地问道,他怕那些汴梁城百姓会一拥而上看热闹,那他这个醉心功名的秀才,恐怕就要名声大毁了。穷奢极欲,历来是儒家最为反对的,要不然儒家怎么会反对“奇技淫巧”呢?但说一套做一套的,还是儒家。最会享受的,还是儒家。比如孔老夫子,那是典型的“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还要“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啧啧,穷奢极欲。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招摇?我还嫌不够招摇呢!”
张正书接下来的话,让赵鼎想立即下车逃开。“我原本打算,在车厢后面扯两杆旗帜,上书‘四轮马车,接受预定’的。但想了想,还是保持神秘好……”
赵鼎一阵无力感传来:“这般招摇了,还保持神秘?”
“你不懂,这是在做广告。”
张正书信心满满地说道,“你没看到,整个汴梁城的达官贵人、富贾贵绅都觊觎着我的四轮马车了吗?这就是影响力啊!等四轮马车深入人心了,就该我卖这‘奔驰’牌四轮马车的时候了。”
赵鼎怔怔地看着张正书,然后微叹一声。心下思忖道:“这小官人甚么都好,就是开口闭口就是商贾之道,全不学仁义礼智信,唉!想我儒门,感化极多,为何这商贾之人,偏生如此顽固?要是小官人学那端木遗风多好,起码做一个儒商……”
“唉,想来我还是算差了一点,要是我豁出去的话,还能把和乐楼的李行首请来,那造势会更加厉害……”
张正书想到了后世的车模,哪一个不是妖艳露骨?可偏偏有男人喜欢去看,哪怕是不喜欢车的,都会去看车模。没办法,男人就好那么几样东西,不是权力就是金钱,还有就是美女了。其他东西,都得排在后面。这是男人的天性,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不会变的。什么,你说你不喜欢这几样东西?抱歉,那是你没实力去争而已,如果你有实力去争,你看你喜不喜欢?
第428章 白马非马()
赵鼎听了张正书的话,被吓到了。虽然他知道,那李行首是不会出现在马车上的,因为这和她的作风不符合。可赵鼎还是规劝道:“小官人,适可而止罢,莫再叫国人穷奢极欲了!”
张正书略带讥讽的眼光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赵鼎,你跟了我这般久,却还是没学到精髓啊。”
赵鼎一愣,也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自从知道张正书是一个鄙儒者,他就不信张正书了,哪怕知道张正书说的话在理,他也仍然将张正书视为“异端邪说”。没办法,儒家的排外性太强了,这也是为什么张正书不喜欢儒家的原因。一家独大,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瞧瞧这些年来儒家的发展,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基本走不出去了。要是这样下去,“存天理,灭人欲”的极端说法一出来,那中国的未来还能有希望?
张正书却知道,这些文人士大夫清高,看不起商贾。但张正书却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花钱请工匠,制作了四轮马车,你知道这里运用了多少技术吗?不,你不知道,你只看到了表面,认为我是穷奢极欲。而恰恰相反,我认为我这样做,利国利民。”
赵鼎嗤之以鼻:“这还能利国利民?我愿洗耳恭听!”
张正书轻笑一声,跺了跺脚下的车厢,车厢便轻微地震荡着:“你感受到了吗?车厢下面,有十个弹簧。何谓弹簧?这么说吧,弹簧除了可以用来减震之外,还能储能、测量、复位、带动……等等用途,有了弹簧,那么我大宋的工业,会上一个台阶。最直接的体现,就在我大宋的军械上。有了弹簧,投石机可以把巨石投得更远,甚至还能作用在床弩、八牛弩上,让弩箭的射程更远。甚至还可以用来做计时工具,做弹簧秤……”
赵鼎愣住了,还真的没想到张正书会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
“而车轴就更不用说了,钢铁车轴的意义在于,我们大宋的冶炼精加工,终于达到了一个层面。以后,我大宋的投石机,就可以装在这么一个钢铁车轴的轮子上,快速地运动着,可以更快地赶到战场。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你该明白吧?”
“钢铁车轮,则更是一大进步。木制车轮虽好,但不经用。钢铁车轮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即便是遇到坑洼不平的路,也不会有车轮断裂的危险。”
“最值得一提的是,是车轮上的杜仲胶。杜仲胶的用处,太多了。不仅可以用来做车轮上的轮胎,还能做雨衣,就是比蓑衣更轻便的雨具;可以做雨鞋;可以做密封设备……”张正书在心中补了一句:如果大量种植杜仲,不仅能入药,还能用来发展蒸汽工业。
赵鼎听得云里雾里,这根本不是他的领域啊!
这也是儒家的弊端了,他们对一切“奇技淫巧”都视为异端,从来不了解这些“奇技淫巧”到底有何用途。所以,当张正书反驳他的时候,赵鼎就哑口无言了。总不能说,提高武器性能是“穷奢极欲”吧?
“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并没有穷奢极欲。”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帝王将相巧取豪夺,剥削百姓,那才是穷奢极欲。而我,则是为大宋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
赵鼎笑了,是觉得好笑:“小官人,你这话,让我想起了一个典故,白马非马!”
张正书一愣,然后经过系统的提醒,才知道白马非马是战国时的一个典故。赵国平原君门客公孙龙,因《白马论》的诡辩著称。当时赵国一带的马匹流行烈性传染病,导致大批战马死亡。秦国战马很多,为了严防这种瘟疫传入秦国,秦国就在函谷关口贴出告示:“凡赵国的马不能入关。”后来经过公孙龙一通诡辩,白马非马,把关吏侃晕之后,无奈只好让公孙龙和白马都过关去了。
儒家提起“白马非马”,都是鄙夷的。因为公孙龙曾经怼得孔子六世孙孔穿哑口无言,所以儒家对公孙龙有好感才怪了。
张正书也笑了,到底他是不是诡辩,公理自在人心。“赵鼎啊,你的缺点知道是什么吗?太固执,太自以为是了。殊不知,你看到的,全然是表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你根本不知道天下有多大,天地有多高,更不知宇宙之宽广。甚至连经济这种小道,你都不能了解,你却信誓旦旦说我穷奢极欲,到底为何?想来,你不过是怕动摇了你的信念。然而你却忘了,如果不符合现实的信念,信了也没用。你是聪明人,我说的话,你肯定会理解的。接下来,我可能要颠覆你的认知了。”
赵鼎默然了,他知道,张正书批评得很对。不仅是他,可以说大部分儒者都是这样,只会夸夸其谈经史典籍,却不会真正地去研究民生。赵鼎比那些儒者好一点,但也只是看了几地的百姓是怎么生存的罢了,也没有太过细致地研究过。所以,张正书问他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