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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的话,能把对手置于死地的把柄,他们岂能不出手?要知道,台谏官的战斗力强悍,已经不是第一次耳闻了。好像蔡京当初扳倒王岩叟、范祖禹、刘安世等大臣的时候,台谏官郑雍等人在里面可是充当了先锋的角色,一直在为蔡京冲锋陷阵的。
“对了,我叫你寻找的苦主,找到了吗?”
张正书觉得,他要使用一个险招了。
王庆苦笑道:“民告官,岂是这么好告的?那些有家室的,都不愿出头。”
“那就是说,派人去敲登闻鼓一事,没戏了?”张正书也知道,登闻鼓制度是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事实上,大宋里面的官员就没有一个把它当回事。毕竟,这会已经不是太祖太宗之时了。在宋太祖宋太宗的时候,登闻鼓制度是很受重视的,但由于诬告太多,到了宋真宗时规定了:“今后只有经过县、州、路三级官府审理而不服者,才允准到登闻鼓院投诉。”若是牵涉原告的长官、朝廷命官,或呈报机密之事,方许到登闻鼓院递状,应由州县优先裁判的案子则不予受理。另据大宋刑律,击登闻鼓诉事若不实,将打八十杖。
第762章 韩狗儿()
正是因为这样规定,登闻鼓成了摆设。想想看,什么案件都要地方审理过才行,这岂不是给了官官相护的温床吗!
毕竟官场上官官相护的景象太多了,民告官的路途太坎坷。登闻鼓敲响了,也未必能如愿。甚至,还会受到报复。
至此,登闻鼓就成了官告官的捷径。登闻鼓要是敲得好,即敲掉政治对手的权位。比如,有些恋栈的官员,便曾指使管下的“良民”到登闻鼓院打鼓,为官员的连任造势。
张正书也想到了这条计策,但他并非诬告,而是想要让苦主出面。可惜的是,居然没有人敢敲响登闻鼓。毕竟皇帝的精力有限,民告官问题能够得到处理的微乎其微,只能转交下面官员去办。但官官相护之下,久拖不决,已经成常态了。登闻鼓制度,名存实亡。
但政治嘛,不在于它以往多没用,只要有利于自己的时候,将它放上台面,别人就不能忽视它了。
登闻鼓就是这样,只要皇帝重视了,那么它就有用了。
可问题是现在没有苦主肯出面啊!这就让张正书伤脑筋了,这是他对付蔡京最有力的招数了。
“真的是一个都没?”
张正书皱眉,这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原本张正书想着宋朝的官员那么黑,百姓肯定是“苦其久矣”了,可为什么一个苦主都不愿意当面指责呢?
“有一个……但他的年岁……”
王庆有点犹豫,然后才说道:“蔡京迫害了一家人,强夺了田地。后来,那家子因为疾病,只剩下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子……”
张正书眼睛一亮:“这不就是苦主吗!”
“可他才十三岁,懂些甚么?”王庆苦笑着说道,“万一坏事了……”
张正书却说道:“事到如今,还怕这个?没事,你把他找来,我教他说!保管蔡京的罪名,一辈子都洗脱不去!”
“万一日后蔡京报复呢?”王庆也皱起了眉头,他太清楚那些贪官的尿性了。
张正书却不以为意:“今后他将入我的技校里,谁能报复得了?”
王庆被说服了,确实到了这个时候,能有苦主出来指证都算好了。或许,这是他们唯一翻盘的机会。物证一大堆,可苦主没有,那他们这么做有何意义?
“对了,最好再写一纸状词,让苦主们都画押。他们可以不出面,但画押了,也是一样的。”张正书继续支招,王庆听了连连点头。
“怕是他们都不肯画押啊!”王庆无奈地说道,“再说了,这些苦主也不都在汴京城……”
张正书叹了口气,说道:“尽量去做吧,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怕是我们就永远失去先手了。”
王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出去布置了。
张正书看着王庆离去之后,也起身结账离去了。
不得不说,彭元量真的是继承了赵煦的优良传统,从来不会主动结账的。
王庆的动作很快,不用一个时辰,一个衣着上满满都是补丁,但洗得发白的半大小伙被皇城司送进了“京华报社”。张正书看着这个苦大仇深的娃儿,心中也是感慨。在大宋有太多被压迫得家破人亡的孤儿了,他创办的技校里,孤儿的人数已经上升到了近百人。这还是经济最为发达的开封府,其他地方更加不敢想象。
“你叫什么名字?”
张正书柔声地问道,看着这个半大小伙,心中满满都不是滋味。
“我叫韩狗儿。”
这个韩狗儿虽然年纪轻轻,但防范之心很强。声音里,满满都是戒备的意思。
张正书倒是意想不到,虽然他知道寻常人家为了小孩能健康成长,取个贱名是很常见的。但一般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快要束发了,就要托秀才取个过得去的名字了。王庆说这个韩狗儿已经十三岁了,都快要束发了,连个大名都没,这真的挺意外的。不过,张正书也明白了,这个韩狗儿肯定是孤儿无疑了。
“你不用怕,我是给你爹娘沉冤昭雪的。”张正书把他的来意说了一遍,一边说,张正书一边主意着韩狗儿的表情。
到底是没有城府的小孩子,韩狗儿的脸上果然现出了愤恨的光芒:“你说得是真的?”
“真的,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绝对能成!”张正书说道,“可能不能让那贪官绳之于法,但贬官千里是能行的!”事实上,张正书也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
利用韩狗儿去敲登闻鼓,其实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更大的作用是引起舆论的轰动。想想看,一个好端端的家庭,被贪官逼得家破人亡,这绝对能引起百姓的同情心和公愤的。想想看,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平民头上,他们能不怕,能不恐慌,能不愤恨吗?
任何一个朝代的统治者,都是惧怕民意沸腾的,蔡京再厉害,怕也抵挡不住如浪潮般的愤怒民意,最后只能暂且退避了。
这就是张正书的计划,虽然实施起来不容易,但怎么都好,起码有个反击的手段,不至于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张正书相信,百姓的力量是伟大的。
贪官的权势再大,也不可能对抗全天下的百姓!
有了民意做依托,赵煦也有借口贬谪蔡京了,蔡京还没有话说。谁叫你让天下人都起来反对你了呢,不拿你做替罪羊,拿谁?
接下来的事,就非常艰苦了。
要教导一个半大小屁孩怼蔡京,拿出证据,这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在加上时间紧迫,只有半天时间,即便不吃不眠,都未必能行。
从交谈里,张正书得知韩狗儿流落汴梁城,已经成了一名小乞丐。不仅被狗追,被人赶,其他乞丐也要欺负他。这么一个悲惨命运,张正书都觉得很压抑。这都是蔡京造的孽,也许蔡京也知道他让百姓破产太多了,才在日后主导了居养院和安济院吧?
但是,这也不能抵消他犯下的罪孽!
张正书更加坚定了要干掉蔡京的决心,即便不能肃清全部贪官也好,最起码让那些个贪官不要太过分了!
第763章 神仙打架()
这一夜,很多人都彻夜难眠。
反倒是正主张正书,睡得很踏实。而在他身旁的曾瑾菡,这段时间很乖巧地顺着张正书的心意,默默地在背后支持着他。甚至因为担忧而失眠了,看着张正书安然入睡的模样,曾瑾菡在心中想着:“郎君为何一定要和蔡京过不去呢?天底下这么多贪官,他都不管……”
别说曾瑾菡了,就连蔡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张正书好像跟他有仇一样,逮住就不放了,使劲地和他做对。
要是张正书的能量小,影响不大,其实蔡京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的。
就好像一头大象,怎么可能会在意蚂蚁的意见呢?
只不过这一次,蔡京这头大象碰到的是行军蚁,这就不能同日而语了。咬一口还没啥,蚂蚁多了,伤口多了,大象也扛不住!
这么一个普通,却又包含着杀机的夜晚,悄然过去了。
翌日清晨,公鸡如常司晨,张正书的生物钟让他自然而然地醒了。
看着旁边熟睡的曾瑾菡,张正书满脸柔情。轻轻为曾瑾菡盖上衾被,张正书像往常一样锻炼起身体来。此时的汴梁城,已经有点人声鼎沸的意思了。毕竟汴梁城是这时候的屈指可数大都市,市民们要像后世一样要早起工作的。
更有甚者,汴梁城中的官员,都要已经在大庆殿里了。上早朝是一件繁琐的事情,不论皇帝还是大臣,都需早早起床,若是大臣住的远,寅时便要起床,做好上朝的准备了。其实,很多臣子为了显示自己“两袖清风”,都不住在内城,而是住在外城里。这就离皇宫很远了。
有多远呢?
拿欧阳修举个例子,他有首诗是这么写的“十里长街五鼓催,泥深雨急马行迟。卧听竹屋萧萧响,却忆滁州睡足时”。就是说,欧阳修上朝的时候,需要四更天就起床了,走到半路,还能听到五更天的鼓声。当然了,下雨天必须早点,这是常识了。别说宋朝这会了,后世也是一个样的。
而且宋朝这早朝不是一般人能上的,非得是五品京官以上级别,才能早朝面圣。不到五品的京官,只能在殿外站着。
赶早参加早朝的官员们,在禁门外集合。这时候官员们上朝,大多骑马。这马是朝廷配的,就是体谅官员们走路难,甚至俸禄里还有养马钱。当然了,没钱养马的,也不强求,你早点出门就是。
在禁门外,还有一个奇特的景象。因为起得太早天黑嘛,所以参加早朝的官员们,自宰相以下,都要用白纸糊灯笼一枚,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官位,然后举在马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