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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冰是临时接管了这一支分队,除了他本来是队率之外,还因为爵位比其他同僚高,按照战场规则理所当然接管了指挥权。
“我踢门。”王勉手持战刀,做出一个准备的姿势:“你小心点。”
木门是被一脚直接踹得倒飞出去,破门的那一瞬间里面响起了尖叫声和哭泣声。
方论冲进屋内,几乎是条件反射挥刀看向挡路的人,尖叫声瞬间而止,孩童的哭泣声也像是被挥刀举动掐住那样停了下来。
王勉入屋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抽搐身躯的一个匈尼特妇女,方论正举着战刀看着躲在墙角的一大一小两个匈尼特孩子发愣。
“我……”方论握住刀柄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我……”
“还好你下手了。”王勉用刀尖挑开了遮住右手的匈尼特妇女衣服,露出来的是她手握的匕首:“要是你心生仁慈,躺在地上的就该是你了。”
方论其实根本没那个功夫去分辨谁挡住了路,更没时间去辨识自己有没有危险,根本就是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
一大一小的两个匈尼特孩子突然发出尖叫声,眼睛里满是仇恨地看着破门而入的两个人,大的那一个拧着一根木棍扑上去被王勉一脚踹开,小的那个哪怕是依着墙角也是用充满仇恨的眼神在盯着。
王勉才没有那个兴致去观赏别人仇恨的眼神,他走出去招呼了一声,很快就有西域人随扈过来将两个匈尼特孩子带走。
“我突然觉得好累。”方论依在门边,扭头看一眼身躯已经不再抽搐的匈尼特妇女:“不是因为杀了个匈尼特女人,是真的累了。”
王勉正在屋内到处翻找,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我可不想带你的骨灰回村子。”
方论当然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危险,要是不尽快调整过来,下一次交战很可能会成为一具尸体。他很羡慕王勉不会胡思乱想……或者说没心没肺,可是真的办不到。
“永远不要忘记!”王勉没找到什么东西,出来盯着方论的眼睛,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说:“我们身在敌境。”
方论苦笑了一下。
他们不管是在作为少数群体的西域,还是入了疏羯人或是匈尼特人的地盘,可不是一直身在敌境吗?
“也不要忘记。”王勉伸出双手按在方论的双肩:“林屯长是怎么死的。”
这一支分队的前指挥,他保留了作为人的善良,代价是被认为没有威胁的一个匈尼特小孩子匕首插入心脏,连抢救都不用去做了。
“我们身在举目皆敌的地方。”方论很清楚自己是在哪里:“我没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
村子自然是毫无疑问被攻了下来,夜幕降临之后西域人开始了狂欢,吃着丰盛的食物,有些食物还是匈尼特人准备的晚餐。他们戏弄着被俘虏的匈尼特女人,看上去是那么的欢乐。
“还剩下三百二十七个随扈。”李冰手里拿的是一根羊腿,是后面弄的烤全羊:“越来越时不待我了。”
围坐一圈的军官都听明白是什么意思,那些西域人随扈已经慢慢演变成为可堪一用的战士,要是待在敌境当然是好的一面,可要是回军西域就非常不好了。
“我们明天与大部队会合。”李冰收回看西域人随扈的视线:“是时候来一场会战,让命运去决定谁能回去。”
他们分散在匈尼特境内已经肆虐了接近两个月,匈尼特人怎么都该有所反应。
匈尼特人从前线调回部队,后方也组织新力军,接下来不但考验西域人随扈谁能活着,汉人同样也面临着相同的考验。
第952章:寸莛击钟()
历史对于当代人最大的意义就是让人明白什么叫前车之鉴,去规避那些怎么做了会导致糟糕的局面,借鉴那些做了会有好结果的经验。
“我们面临的局面不容乐观,却也是早就预料到的局面。”苏仁没有说得太明白,他相信军官们都能听懂未尽之意:“当地人称呼为赫拉特的位置集结了五万敌军,咸海的敌军多达十余万。”
赫拉特是在他们所在方位的西面五十里之外,那边曾经是波斯人的疆域,后面被匈尼特人所占领。
咸海就是后世那个咸海,位于他们所在方位的北面一百二十里外,是当地最大的一个湖泊,却不是什么优质的淡水资源,很奇异地位处内地却是与海水的水质差不多。
“咸海那边的敌军是匈尼特人集结来应对右路军的兵力,现在成了我们的威胁。”苏仁说到这个的时候,军官们都是哄然大笑。他也跟着笑了一小会,接着往下说:“一切都还在按照计划进行,我们真正需要注意的是赫拉特的那股敌军。”
西域都护府的右路军先是突入疏羯人的地盘,随后入侵匈尼特人的疆域,却只是在匈尼特人的地盘稍微肆虐了一下下就转战康居人的地盘。
匈尼特人肯定一直在关注西域都护府的动向,他们在西域都护府准备入侵的集结阶段就做出了反应,将军队调动到了咸海这个位置。
让匈尼特人所没有想到的大概是西域都护府的右路军竟然会拐向康居,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没有离开咸海集结地,眼睁睁地看着康居在汉军的肆虐下哀鸿遍野。
苏仁看向了自己的随军长史,问道:“数据已经统计出来了吗?”
陈须立刻答道:“集结过来的己方部队,还有三万四千余西域随扈。”
他们在出发前,属于西域都护府序列的有五千三百人,征召而来的汉人骁果一万人,随军的西域人随扈五万六千人。
先是杀入疏羯人盘踞的区域,他们称为第一阶段的入侵,自身并没有遭遇到多大的损失。
真正开始产生大量损失的是发生在入侵的第二阶段,也就是进入到匈尼特国境之内。
波斯人说匈尼特人作战风格顽强一点都没有说错,他们突然遭到入侵,民间虽然没有组织起成建制的部队进行抵抗,可是匈尼特人在遭遇入侵的时候并不显得温顺,甚至可以说匈尼特人进行了顽强的反抗。
西域人随扈在听从汉人命令镇压同样是西域人的时候,乃至于是针对疏羯人进行暴力之时,大部分时候面对的情况很轻松,他们估计没有料到匈尼特人的不一样,用着对于西域人和疏羯人的经验和心态去应对匈尼特人,很多不必要的伤亡就是在那种不将匈尼特人当回事的情况下产生。
入侵匈尼特的初期,西域人随扈在短暂的半个月了折损超过一万人。
严重的伤亡总算是让西域人随扈知道匈尼特人的不一样,用着最警惕的心态去面对每一场厮杀,损失自然是减少了下来。他们对付匈尼特人的手段和方式,却是变得更加的残酷和血腥。
“我们本来就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陈须情不自禁地露出得意的笑容:“无论是西域人恨匈尼特人,还是匈尼特人恨西域人,都是我们乐意看到的结果。”
虽然是汉帝国主动入侵了匈尼特,以人数来算入侵的主力却是西域人,干一切脏活的同样是西域人,一定会有一些匈尼特人在某些场合幸存下去,他们会将西域人所干的一切传播出去。
西域人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什么样的角色其实不是那么重要,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对参与入侵的西域人来讲,入侵了疏羯人和匈尼特人的地盘,用一颗颗脑袋换取了五铢钱,账面上还有着丰厚的战利品等待分润,只要看到这些就足够了。
“这一处地方是我们选定的会战场地。”苏仁指着山川舆图上一个被标注为平原的区域:“会战本身没有太复杂的作战计划,我们需要与匈尼特人进行正面的交锋。”
他们带了五万六千只羔羊出来,一些羔羊倒在了成长的阶段,另外那些的羔羊已经被鲜血喂养成了壮年,脑袋上长出了可以使人致命的羊角。
这一代的汉人并不喜欢威胁,他们认为北疆是最大的威胁,国内民生依然是一片糜烂之势的时候咬牙解决掉了所看见的威胁。
会大动干戈甚至是不计消耗和损失与笈多王朝开战,无外乎也是认为笈多王朝是一个威胁,不想等到某一天笈多王朝的战舰开到汉帝国近海,选择主动地去消灭可能产生的威胁。
现在那些带出来的西域人随扈同样被认为会成为威胁,带回去再进行围杀不会是最好的方案,那样干没有可能将事情完全掩盖下来,一旦被西域人所察觉的话,没人会再响应西域都护府的征募只是坏的结果之一,更严重的是会让西域人认清楚事实,进行不是生就是死的反抗。
“骁果们怎么样?”苏仁问的是他们察觉到了军队的动作,会进行什么样的选择:“稳定吗?”
“很复杂。”陈须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只好面无表情:“大体上的情况还能控制,更多会出现岔子的人已经被调开。”
人的感情很复杂,两个互不相识的人相处得久了,不是成为友人就是成为敌人。
要是有那么点沾亲带故就会更加的复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狠下心来。
“那么就不浪费时间了。”苏仁从不觉得每一个汉人都会有相同的觉悟:“事态不能更进一步恶化。”
会议开完,军官自然是回到各自的队伍。
他们所处的区域应该算是高原区域,更加接近天空的同时,看到的夜空自然是会清晰一些。
今晚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月亮在白天的时候经过了这一处纬度,天际只有一闪一闪的星辰。
匈尼特人是半游牧半农耕的现状,大概是东南部以农耕为主,同时这一处也是高原;西北部则是海拔比较低的区域,那边呈现的是一片平原的趋势,被用来安置游牧部落。
“听说昆仑山以南的海拔比我们所待的位置还要高?”方论是躺在一片干草垛上面,看着不知凡几星辰的天际:“天山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