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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攸见劝不动桓温不再说话,他看着眼神有些飘忽,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得,双手的手掌下意识就握成了拳状。
桓温等待条攸离去,满满都是阴霾地对自己的心腹亲兵说:“严密监视条攸,但凡发现有私下联系,不管是联系谁,立即拿下。”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遭遇困境的时候也最能考验人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都还有各自飞的时候,类似于条攸这种从石碣赵国反叛的人,桓温不得不防一手,侧面来讲也足够证明桓温有一颗敏感的心。
冉闵主持之下是表现出足够的耐心,大批的汉军逐步稳健地后撤,甚至是有白天撤退晚上又偷偷回来,另一个白天同一批人又撤退的现象。
这样做无非就是要做一个假象,令石碣赵军深信汉军不想再打,更大地麻痹和迷惑石碣赵军。
显然石宣、张群等人是上当了,他们正是有侦骑探查到汉军的大肆后撤,更想要抓紧时间歼灭被围困的桓温所部,还想着要咬住后撤汉军的尾巴再扩大战果。
梁犊是东宫高力的主将,他的上场预示着朝歌战局进入到最激烈的阶段。
石砌是石姓,但他与石碣一点关系都没有,原先是被迫加入乞活军为了活命,稀里糊涂成了冉氏秦军,现阶段又没有丝毫心理准备成了汉军。
说石砌一直稀里糊涂有充分的理由,像他们这种小兵兵从来就没有自主选择的余地,只能是上面要做什么听从命令跟随。
其实身为小兵又没有选择余地,所求也就是能够有口饭吃,石砌在乞活军时是有一餐没一餐,成为冉氏秦国一员小兵差不多也是类似的情况,真正能够吃饱饭还是成为汉军一兵卒之后。
小兵不会有太高的理想或是愿望,能够吃饱,不会遭到刻意的虐待或刁难,立了功劳可以得到赏赐,那么对于小兵来说就有卖力厮杀的价值和动力。
石砌不知道情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向己方不利,大概是从四五天前?他与众多的袍泽一开始其实没有相信石碣赵军的传言,是本什的什长老是心神不宁才被影响到。
什长对于士兵来说就是一个最为重要上级,毕竟带他们去拼命的一般就是什长。什长会心神不宁又是受到队率的影响,没得说的是队率肯定是被屯长影响,屯长之上还有军侯、校尉、俾将、偏将、郎将……等一些上司,军队的思想变化等于是由上而下的一种逐层传递。
上层将校心里不稳,下面的人发现之后会更加担忧,形成的就是演变成为全军的士气崩盘,石砌等士卒无法了解更多,他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情况不妙,士卒觉得不妙就无法心无旁贷地卖命杀敌,畏首畏尾还是轻的,怕死避战才是最糟糕。
为什么之前还能全面碾压石碣赵军的杂兵,现在却是面对杂兵的时候却会出现纠缠,正是因为士卒受到军官的负面影响而变得惜命。
军队一旦不敢拼命,取得胜利就会变得遥不可及,甚至是连自保都会成为问题,桓温极力地想要稳住军队,奈何各级军官是听在耳朵里内心却是怀疑。
“郎将和敌军说的,哪个比较可信?”
“恐怕是都不可信。”
“我们就这样被困在原地?应该尝试突围啊!”
“谁说不是……”
石砌听着不远处的两个屯长在交谈,内心的阴影是越来越大。他喜欢汉军能够吃饱饭,更是对战后合适军功至少会成为一名公士而感到振奋,可是听军官的交谈怎么看都感觉不妙。
处于后方作为预备队的将士还能闲话几句,前方参与交战的将士不会有这样的闲工夫。现今的情况是,双方来回争夺第一道营区的局部地段。
由于是四面都有在发生交战,战况又显得激烈,厮杀的声音是充斥在空气之中,心理承受力不强的人仅是听到那么大的动静就能够双腿发软。
石砌很努力地侧耳倾听,希望从两名屯长的对话中了解更多,比较突然是前方传来一片哗然,转头看去看到的是大批的袍泽仓惶溃退,追击他们的是一群赤袒上身手持杖柯或是大斧头的剽悍敌军。
石宣的东宫高力还真的就是一群战时会赤袒上身只穿一条束裤的军队,兵源是搜罗于各族穷凶恶极之辈,厮杀起来极度的凶悍和手段凶残。
原本在交谈的屯长惊呼一声,先是石砌这样的士卒则是有些愣神,幸亏是更上面的军官反应不慢,一阵阵的梆子声中有弓弩部队进行无差别的射箭,稍微阻挡了东宫高力的强劲攻势,不至于使战局演变成为全面的溃靡之势。
另一边,石宣前一脚下令东宫高力发动总攻,下一刻却是接到外围侦骑的汇报。
侦骑的汇报是关于外围的动静,使石宣了解到枋头方向有汉军竟是很突兀地发动进攻。
“什么!!?”石宣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甚至是膛目结舌地重复侦骑说的话:“甲骑具装?差不多一万的甲骑具装!?”
那可是具装重骑兵,不是十分普遍的轻骑,一出现还是近万,怎么不会使石宣感到震惊。
“谎报军情是大罪!”张群比石宣更加在意,毕竟之前他判断的是汉军要放弃被困友军撤退,才有了石宣不惜代价地对被围的汉军发动攻势。他的一句话直接让汇报的侦骑跪地,因为意外和紧张增大说话的音量,更是充满了威严:“将话说清楚明白一些!”
侦骑就是斥候,说白了更是属于小兵的一种,被惊吓之后磕磕绊绊地将自己侦察到的情况说出来,少不得是要有更加详细的细节。
冉闵是等待谢安和李匡的部队迂回到预定位置,他才让本部主力发动攻势。作为前导的是羽林军和虎贲军,两支部队是直接从枋头向朝歌发起攻势。左右两翼是由禁卫军的骑兵迂回,与从正面发起攻势的羽林军和虎贲军形成一个三叉戟的大局面。
过来向石宣汇报的侦骑探查到的其实是位处左翼的禁卫军突骑兵,按照石碣赵军的标准,禁卫军的突骑兵还真的能够算得上是甲骑具装。
如果只有一个侦骑汇报,石宣和张群会视为是一种误报,可是不超过半刻钟有五六个外派侦骑回来说出类似的话,都是禀告汉军发动攻势,他们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半刻钟对于身处于厮杀场之外的人很短,可是对身临战场的人来讲却是很久,石砌已经跟着袍泽对发动进攻中的东宫高力发起一次反冲击。
战争已经打了很久,建制有空缺是一种常态,石砌这一什是七个人参战,退下来的却只有四人,包括石砌在内哪怕是活下来也皆是身上负伤,什长甚至是直接战死沙场。
危急时刻是条攸四处奔走,借着同一出身的便利鼓舞士气比桓温还要有用得多,总算是堪堪稳住局面。
桓温得到关于条攸的汇报时,很详细地过问条攸说过什么或是有没有暗地里与谁交流,心腹给出的答案是没有,倒是令他感到惊奇。原先他还以为条攸会搞私下串联,或是逼他突围,要么是干脆投降。
东宫高力参战得相当突然,退却也是显得极为快速,是汉军这边还没有回过神来,东宫高力又给换成了石碣赵军的杂兵。
石宣已经确认外围汉军的动静,他一听有近万甲骑具装直接就怕了,想的是怎么从朝歌脱身,怎么可能将自己手头的精锐给陷在战场。
张群却依然是将信将疑,他劝说石宣不应该放弃全歼被围汉军的机会,极力要求石宣继续让东宫高力继续强攻,奈何石宣心生退意说什么也不肯。
“稳妥起见的话……”石宣是用着惊疑不定的语气在说话:“更进一步确认汉军的动向,少不得是要做好撤退的准备,可不能给陷在这里。”
“太子,不要放过大好机会!”张群坚持己见:“哪怕是外围的汉军杀来,我们至少也还有两天左右的时间。只要动用高力强攻,两天足够我们攻破营盘,介时哪怕是后撤对陛下也有了交代。”
说起石虎,石宣不免是心生惧意。他想了想,说出让张群目瞪口呆的话:“那好,咱们就不撤往邺城,就先撤到上党郡观察局势,有机会就卷土重来,情势不对就进入秦地?”
一时间,张群有一种要抽自己嘴巴的冲动。
接下来的局势对某些人来讲就是风云突变,被围的桓温所部士气降到一定程度却发现敌军攻势停止,包围桓温所部的石碣赵军是在莫名其妙的目光下看着石宣调动部队抽身离开战场。
桓温的猜测是有援军过来,条攸建议尝试反攻一下,两人意见统一之后发动反攻,竟是一轮反攻直接导致失去指挥的敌军崩溃。
两天之后,由南向北攻击的北伐兵团抵达朝歌,桓温和条攸是意气风发地见到骞建同与李坛。
“你们却是来晚了。”此时此刻的桓温脸上哪有什么阴云密布,是一脸的红光满脸外加炫耀:“敌军已经被我部击溃,大部溃兵是向北逃窜而去。”
骞建同与李坛已经了解到战况,之前交流的时候不止说过一次阴差阳错,他们先后派出联络桓温的人竟是一个都没有完成任务。
李坛对桓温说:“郎将,你们这边是得胜了,谢郎将与李郎将包围的难度却是增加了。”
桓温“唔?”了一声,一时间是感到满心的不快。他们是好险才坚持下来,得了一个大胜已经非常不容易,怎么反倒是给友军添麻烦了。
第451章:总觉得时不待我()
李坛一直以来仕途极为顺利,可以说是没有遭遇有什么坎,年轻之下难免气盛,不经意间就得罪人了。
朝歌战场是以石宣带着东宫高力和羯人本族人马撤退,杂兵看到他们离去之后已经出现逃亡现象,桓温所部一反攻几乎是立即击溃。
一场击溃战并没有给桓温所部带来多大的战果,仅仅是杀死三五千人和俘虏两万七千多。这个与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