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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冉闵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凑到刘彦的座位旁边,举着一个壶酒壶一拍:“俺就是个粗人,口无遮拦是口无遮拦,可对王上绝对忠心耿耿。”
刘彦笑了笑举起酒盏。他对自己一怒之下建国,挨不下当机立断搞了举国归附的冉闵,是真没什么恶感,甚至觉得有封王的野心也能理解,没有过什么不杀后患无穷的紧迫感。
人生在世,没有理想与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只是野心不能是以自己爽了祸害他人为目标,更不能超过自己的能力范围,要不然不但害人也是害己。
喝完一整壶酒的冉闵亮了亮空了的酒壶,刚要开口说话却是门外有人说了一句什么,他也没有听清楚。
“泰安、子深和言之?”刘彦是知道纪昌、桑虞和吕议都在这一件酒肆,他过来则是直接来军方聚会的这边:“进来吧。”
一众人是由纪昌领头,桑虞和吕议并肩而走,后面却是跟着十来个人,有些是刘彦没什么印象的。
“参见王上!”
众人先对刘彦行礼,好像是突然间才发现刘慎也在场。
“见过王子慎。”
刘慎早就站了起来,立刻对着众人回礼。
刘彦最近一直特意带着刘慎出现在各种场合,给众人越加肯定刘慎就是他选择的太子人选,众人自然对刘慎也就更加重视。
又来了人,肯定是要增加位置,就有酒肆的人抬来了案几以及坐蒲,一应的食物以及餐具,和身边伺候的人肯定也是要有。
目前的饮食习惯非常复杂,不止许多食物是当场煮和炖,甚至是还要当场切割,必然是要有专门手艺的人帮忙。再来是现在喝酒或喝茶基本上是现场有温一温的做法,越是正式的吃喝场面,旁边伺候的人就越多,还不是为了摆谱,是本来就需要那样。
幸亏是这个雅间足够大,再摆上十多个座位虽然是看着拥挤了一些些,可至少是能够摆得下。
“王上。”桑虞坐下之后立刻就说:“臣身后二人乃是山门中人,皆为博学多才之士。”
座位的安排是一种环形,自认身份足够的人处于前排,另外一些人则是在后面,等于是每个人身后都还有坐人。
看环形的座位,看去其实是泾渭分明得很。
比如徐正是和冉闵同排,两人身后却是李坛、桓温、吕泰这三个“征”字级别的将军,谢安这个征西中郎将是处在二梯队的边角,第三梯队则是他们带来的一些郎将,郎将之中又以李匡处在核心。
张甘和李茂就是坐在桑虞身后,桑虞刚才介绍的就是他们。
“王上。”
李茂和张甘在桑虞介绍的时候起身,行礼口呼了一声,后面又重新坐下。
刘彦没有第一时间搭理张甘和李茂,目光从纪昌和吕议身上扫过,再看了看两人身后的众人。
纪昌没有为刘彦介绍谁。他并没有搞自己的派系,这一次“夏学之风”也只是打算充作主持人,不应该是争夺什么,是保证其余人争夺的时候不失衡。
吕议倒是介绍了一些人,基本上是来自南方,着重介绍了罗含这一位东晋时期的第一才子。
众人是在刘彦的示意下去整合文化人,对此刘彦不会有什么忌惮,相反该赞赏桑虞和吕议将事情办得不错,短短时间内就搜罗或拉了一批能撑场面的人出来。
“山门何处,以何学说为主脉?”
张甘和李茂瞬间对视了一眼,由张甘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刘彦含笑说:“宴席之上,无需太多礼节。”
张甘犹豫了一下,行礼过后才重新坐下,却是挺直了腰杆,缓缓地说:“乡野之人躲避乐平郡山中,近来方知天子已然驱逐胡虏恢复诸夏。我门修学,以孟子之学为主。”
刘彦还是专门研究了一下儒家,要不然可听不懂张甘是在说什么意思。
孔子之后,儒家在战国时期是形成了八个派别,它们是有子张之儒、子思之儒、颜氏之儒、孟氏之儒、漆雕氏之儒、仲良氏之儒、孙氏之儒和乐正氏之儒。
战国时期的八个派别后面凋零了一些,到先汉之后却是又有了诸多的派别,却是以研究某本书为主来区分,有擅长注释经义的,有专门入世治世的,也有什么都能沾边的,更有研究古文和只想创造新义,老实说是可谓乱得很。
李茂缓缓地直立起腰杆,行了一礼,说道:“天子在上,我门修学,以贾子为主。”
贾子是什么子?称“子”是上古时期对大学问家和伟人的一种习俗,李茂口中的贾子其实就是西汉的贾谊。
贾谊深受庄子与列子的影响。散文的主要文学成就是政论文,评论时政,风格朴实峻拔,议论酣畅,鲁迅称之为“西汉鸿文”,代表作有《过秦论》、《论积贮疏》、《陈政事疏》等。其辞赋皆为骚体,形式趋于散体化,是汉赋发展的先声,以《吊屈原赋》、《鸟赋》最为著名。
说实在话,刘彦当然知道孟子,可是对贾谊真的是陌生得很,也就多问了两句,听到贾谊有《过秦论》这一著作才算是有了印象。
《过秦论》不但在汉初是鸿文巨著,就是在随后的任何一个朝代也少有能超越的著作,后世犹豫儒家专注千年的抹黑和消灭很难找到关于秦帝国靠谱的记录,一般就是拿《过秦论》来端倪端倪。就是要说一点,贾谊的《过秦论》很出名,却只是一家之言,他本人也是这种论调,并不强调自己说的就是真理。
刘彦知道了贾谊是谁,却不知道主张是什么。
李茂当然是逮住机会好好介绍了一番,总得来说贾谊的主张就是“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加强中央集权和重农抑商。
加强中央集权哟,就没一个统治者会不喜欢,刘彦也就留心了一些,真正把李茂这个人给记住了。
【桑虞的底牌就是张甘和李茂?】刘彦一直认为桑虞在这一场戏里必然有所求,很可能就是要近一步压制南方文化人。
桑虞不止是介绍了张甘和李茂,另外一些人也在介绍之列,就是除了李茂之外没人给刘彦有太多的兴趣。
后面吕议一进行介绍,除开罗含这位东晋第一才子之外,基本上就是名声大得很的一些文人,可刘彦一问再问,他们都没能说点什么让刘彦感兴趣的话。
李茂看样子是在这一场自我介绍里拔得了头筹?有心人自然是看得出来,却是让一些人急了。
第728章:最大的赢家()
能传世的学说都必然是有可取之处,但那个“可取”的地方要看能不能吸引到当代的统治者,要是统治者不喜欢的话,就是学说本身再好也难以得到青睐。
目前的南方文化人,他们实际上并不缺乏传承。他们与北方文化人稍有不同的是,北方文化人还是以师徒形式的一个集体而存在,可南方的文化人却是以家族形式作为一个集体。
简单一点的说就是,北方搞的是学阀形式,南方搞得是家学形式,北方传授知识不看血缘关系,南方的知识传承却是非血亲不可。
学阀与家学的起点就是在五胡乱华,会出现这样的变革只是跟环境有关。
胡虏统治中原时期,掌握知识的世家纷纷南逃,他们一直坚持的“家学”就是从上古先秦时代留下的习惯,和“传男不传女”的那一套观念很相似。
被胡虏统治的北方文化人,他们的生存环境可没有南方那么安逸甚至是舒心,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被干掉的前提下,再来是子嗣未必能有多优秀,为了不使自己的一脑子学问断绝,选择一个或多个优质的非血亲徒弟成了必然趋势。
恰恰就是五胡乱华时期让诸夏学问的传承出现变革,却是让北方学说发展得更加宏大,倒是让南方保持上古先秦时期习惯的众文化人消沉了下去,甚至是南方学说越来越变得小家子气,难有北方学说立足点上的视野开阔。其实这个也是必然的事情,知识就是要在不断的交流和讨论中才能得到进步,更多的交流和讨论必然会碰撞出更多的思想火花。
北方文化人有学孟子、贾子更多学派的人,现如今的南方文化人其实是更为全面。要知道“衣冠南渡”的时候,太多太多的世家逃亡了南方,是真的带了相当多的典籍去了长江以南,别说是战国时期的儒家八派了,更多的也能拿得出来。
刘彦对贾子之学产生兴趣,作为东晋时期第一才子的罗含就讲贾谊的学说,很快就与李茂进入到争夺光芒的时刻。
古时候的文化人背书是一种必然会做的事情,专精学什么就会将那本书背的滚瓜烂熟,罗含和李茂就进入到“复读机”的时刻,两人不断摘出贾谊作品中的一句,看似激烈的交锋却连自己的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刘彦对贾谊学说不止是在加强中央集团,还有建设国家富足再来讲究礼仪这一点。
那个观点是在论积贮疏之中明确阐述。
根据汉书食货志记载,西汉建立之初,社会经济一片凋敝。那时的米价极其昂贵,饥馑遍地,人与人相食,物资匮乏,连天子出行都弄不到四匹同色的马驾车,将相只能乘牛车。
汉高祖刘邦采取了一系列予民休养生息和“重农抑商”的政策,到汉文帝时,社会经济逐渐恢复,但商贾、地主侵夺农民,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广大农民因破产而纷纷流入城市,成为工商业的佣工或无业的游民,官僚、商贾的淫侈之风也日益增长,这些都严重影响农业生产和粮食的积贮,很不利于西汉封建政权的巩固,同时北方匈奴的威胁也越来越严重,面对这种日益严重的内忧外患的实际情况,贾谊就向文帝上了这份奏疏,建议重视农业生产,以增加积贮。
汉国现在的状况除了北方没有太大威胁之外,与汉初的情况其实是差不多,商贾、地主没有大量持有土地,可土地是在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