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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我就不必互相谦让啦。他日歼灭建虏,生擒奴酋,咱们再到陛下面前论功请赏。”
“哈哈哈,是啊,是啊。”
“今日你我兄弟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续?”
“李将军放心,已不远矣。”
“对对,言之有理。时候不早,李某还要尽早赶回奴酋身边,这便先走一步。”
“好,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之后,便是稀碎的脚步声,渐渐行远。
阿敏躲在角落里,半天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次日天刚蒙蒙亮,他这才从庙里出来。躲过了巡街的兵丁,窜小巷,绕背道。好不容易碰着个疯子乞丐,用腰刀跟人家换了一身乞丐服。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上衣服,把脸上的鞭痕,用土给他一抹。乔装改扮,便直奔城门而去。
今日的城门守军可比平时多了不少,盘查的那叫一个细。
阿敏远远看着,不好!居然江潮栋也在。
江潮栋认得阿敏。
阿敏这下郁闷了,躲的远远的,等待机会。
“你们给我看好了。带辫子的全都给我抓了!”江潮栋吩咐了守军,自己摸摸肚子,“我去趟茅房,很快回来。”
见江潮栋离开了城门,阿敏心说机会来了。
于是,急匆匆就往城门走。
“站住!把帽子摘了!”守军一见阿敏立刻拦下。
阿敏也没敢犹豫,立即摘帽。
守军一看,吓了一跳。这头上满是血痂,还坑坑洼洼的,跟被犁坏的地一样。
“唉,你这脑袋怎么回事?!”守军一声惊呼,把旁边几个守军都招来了。
围着他这脑袋开始研究讨论。
阿敏不敢说话,就哇啦哇啦地加比划。
“是个哑巴。”
“他这脑袋咋这惨呢?”
“是不是有病啊?”
一听有病,几个守军跳开老远。
“传不传染啊你这个?”
““”
“唉,说得啥玩意儿!”
“头儿,反正没辫子,赶紧叫他走吧。万一真有病,别把咱们全染上。”
“对对,赶紧走啊,赶紧走!”守军催着阿敏出了城,背后还喊呢,“病好之前,你可别到处乱跑。”
阿敏出得广宁城,如释重负,身上立刻轻快了好多,朝着辽东的方向,加快了步伐。
就在此时,隔着广宁城门,几个身着明朝官服的人,聚在一起,望着阿敏远去的背影,嘴角缓缓划出一抹弧度。
“状元公,你这法子,当真可行吗?”巡抚王化贞不无担忧地道。
熊廷弼跟着道:“这招借刀杀人,只怕瞒的过阿敏李永芳,却瞒不过奴酋。若是被识破了,可就白白便宜了两个贼人。”
殷复声道:“二位大人,此乃权宜之计。李永芳深受辽民爱戴,若是我们杀之,只怕辽民心中再无大明。自古失民心者失天下,为保民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努尔哈赤的手,杀李永芳。”
众人听了频频点头。“原来如此。”
“那阿敏呢?他可是建虏二贝勒,就这么放了实在可惜。”江潮栋道。
“阿敏此人粗鲁自大,不成气候。而且,其人没有自知之明,野心甚大,有他在建虏军中,对我军并无坏处。我军需防建虏者,唯三人,一为奴酋,二为皇台吉,三为多尔衮,余者,皆不足惧。只要除此三人,建虏大势可去。”
“多尔衮?建虏军中有这人吗?没听说过。”祖大寿回忆道。
“我也不曾听说。”江潮栋道。
王化贞默念着多尔衮的名字,突然道:“对,本官记得,孙得功曾经与我提及,说奴酋有一小儿子,善于骑射,就叫多尔衮。呃,不过,他如今最多不过十岁而已吧。”
闻言,熊廷弼大笑,“乳臭未干的娃娃,有何惧哉?状元公未免过虑啦!哈哈哈”
“过虑与否,经略将来莫要轻敌便是。”说着,殷复声向众人一揖,“诸位大人,时候不早,在下皇命在身,不敢延误。这便向各位辞行了。”
刚走出两步,回身对江潮栋道:“江参将还需带人对那二贝勒假意追杀,切莫叫他回去的太容易了。”
江潮栋一抱拳,“末将尊令。”俨然已经把殷复声当成了领导。
众人依依不舍,尤其是王化贞,全程眼含热泪,站在城门,远远望着殷复声的马车,渐渐消失
殷复声马车走后,王化贞,熊廷弼等送行人正欲返回,忽有一人跌跌撞撞地跑来,“噗通”一声跪在王化贞等人面前。
此人衣着凌乱,似是晨起内急,要上茅房,胡乱穿衣的形态,且满面惧色。
祖大寿一见此人,原来是他的手下。正是他事先安排此人,半夜劫狱的。
“昨夜辛劳,大功一件,快回去休息吧。”祖大寿满意地道。
小喽啰一愣,随即道:“求将军恕罪呀,小人该死,没能完成将军的吩咐”
祖大寿眉头皱起,“你这是何意?”
小喽啰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将军令小人昨晚劫狱,可是,小人昨晚喝酒误事,醉酒到天明才醒。醉醒之后,回想起来,自知误事犯过,这便赶来向将军领罪。”
说罢,这喽啰俯身梆梆磕头。
闻言,祖大寿,王化贞,熊廷弼,江潮栋,在场之人无一不惊,皆凝眉注视此人。
“你是说,昨夜劫狱之人不是你?!”祖大寿瞪眼质问道。
“将军饶命啊,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祖大寿扭头看江潮栋,“昨夜那个,莫不是你安排的?”
江潮栋摇头。
再看王化贞和熊廷弼以及其他人,皆是不明缘由。
“无人安排,那昨夜劫狱之人是”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眉头深锁,倒吸一口凉气
第二卷终
第94章 回京()
重返京城,殷复声一过山海关,就吩咐车夫不走官道,该行小路。
然后,再兜个圈儿,再换行官道。
一路上兜兜转转,连车夫都被绕蒙了。
“我说状元公,咱这是要干嘛呀?”车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忍无可忍,开口问道。
“你只管驾车,闲话莫问。”车内传来殷复声懒懒的声音。
车夫瘪瘪嘴,嘟嘟哝哝的,“回京受封,还这么不紧不慢的。牛人就是牛人,和正常人都不一样。”
好不容易七拐八拐的绕回京城,在京城外头,殷复声愣是不进城。要在城外过一夜,次日进城。
车夫心说可能是这状元公想好好准备准备,毕竟是去见皇帝嘛,这也正常。
谁知,殷复声特意算准了时辰,到城门将关之前,一个人乔装改扮,悄悄入城。
避开喧嚣,也就是避开锋芒,避开那些个嫉贤妒能的老腐儒。
入城之后,殷复声直奔午门,收拾好衣冠,在宫门外候旨听宣。
得知殷复声已经回京,人就在宫外候旨,小皇帝朱由校也是十分高兴。当即就要宣他入宫。
大太监魏忠贤冲传话的小太监暗扫一眼,小太监授意,并没有立即起身传旨,而是好像没听见朱由校的旨意,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魏忠贤目光微烁,弓腰小心道:“陛下,您是真想重用殷状元吗?”
“嗯?忠贤,你这话何意?如此人才,朕当然要重用了。”
“老奴斗胆,不知陛下欲封状元公何官职?”
“呃,此事还需与百官商议之后,才能定夺。”
“呵……”魏忠贤皮笑两声道:“陛下,老奴觉得吧,您要真想重用殷状元,还真不能跟他们商量。”
朱由校一怔,扭头看着魏忠贤,“喔?”
“陛下要是和群臣商议,只怕结局会与上次擂台比武之后一样,最后不了了之啊。”
朱由校闻言不禁疑惑,“不能吧……,这次,殷复声奇功一件,理应受赏。”
“陛下,难道上回擂台比武,大败朝鲜武士,就不算奇功吗?最后,还不是只封了个衔虚而已。”
“嗯……”朱由校闷声点头,“那,忠贤,依你看,朕当如何?”
“陛下,您要想封殷状元的官,就不能等明日,趁百官不在,陛下一道旨意下去,封了殷状元,量也无人敢再说什么。”
朱由校眼睛先是一亮,很快又恢复了愁容,“不行啊。朕若是不与那些大臣商议,只怕日后有的烦了。再说,殷复声屡立战功,乃不争的事实。朕决意要封他的官,他们能有什么理由反对?”
“陛下,他们当然不会反对您封状元公的官。老奴只是担心,他们会把状元公推去一些可有可无的地方,比如……,推到南京礼部去,若是那样,殷状元可真就屈才啦。”
“他们真会如此做?”
魏忠贤瘪着嘴点点头。
朱由校沉思片刻,“朕要是现在拟旨封了殷复声……,不行不行,科道那些人,还有那几个阁臣,肯定没完没了。”
“陛下,您封状元公一个小官儿啊,他们不就没话说了嘛。”
“小官?朕不是才说了要重用殷复声的吗?就封了七八品小官,那还不如明日上朝与他们一辩呢。”
朱由校鼓着腮,显得有点儿不大高兴。
魏忠贤并不慌张,微微勾起嘴角,“陛下,有些官职,品级虽小,可作用大呀。”
朱由校眉头一皱,心说还有这样的官位吗?
“陛下,您可以安排殷状元去六科就职。”
“六科?!”朱由校似乎明白了,眉头渐舒。
《明史》中有载:六科,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察六部百司之事。凡制敕宣行,大事覆奏,小事署而颁之;有失,封还执奏。凡内外所上章疏下,分类抄出,参署付部,驳正其违误。……
六科,在明朝是个独立的部门,不隶属其它部门,也不受高官管辖。相反的,别看六科中最高的掌印官员也不过七品芝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