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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用尽气力,唤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满是担忧和惋惜。
“唉,难怪那个姓殷的汉人,临阵时,宁可错过本汗,也要射杀皇台吉。其人也知,本汗之后,只有他人耳。”
阿敏皱眉,琢磨了番他父亲这话,竟然听懂了。
他拼死跑回来,就为继承大汗之位。原以为,代善死后,他是最有继承权的个,没想到,父亲压根儿没看上过他。
“大汗!你怎能如此偏袒八弟,我也是您儿子!”
阿敏吼完,怒瞪李永芳。
刚见你从皇台吉那儿出来。
“就是你!”阿敏抽刀指李永芳,“就是你!就是你这蛮奴!定在大汗耳边说三道四,挑唆大汗偏向八弟……”
努尔哈赤也未想到,在他病重之时,阿敏竟敢有如此举动。
“阿敏!你要干什么?!”
“大汗,你老啦!分不清忠奸。今日阿敏要替你铲除军中细作!”
阿敏也不顾努尔哈赤重伤在身,对李永芳,他是早就忍无可忍,抡刀就砍。
李永芳惊愕万状,急忙闪开。
“阿敏你干什么?!住手!快住手!咳咳咳……”
努尔哈赤怒目喝止,奈何自己身体已经不似从前,喊声极其微弱,并且紧跟着就猛咳了起来。
阿敏刀紧接刀,而李永芳在进帐之前,早将随身武器卸下。此时只能抄起身边切可用之物抵挡。
“大汗面前,二贝勒竟敢动手?!”李永芳厉声质问。
“本贝勒这是为了铲除奸细!”
二人在帐中打斗起来。
“二贝勒……”
“少废话!看刀!”
阿敏大喝声,刀砍下,正中李永芳原先受伤的手臂。
新伤加旧伤,李永芳没能招架。
要说这阿敏力气是比李永芳大,只见他借机发力。
李永芳怪叫声,阿敏竟斩其臂。
见状,努尔哈赤急了,强撑身体要下床阻止。
“咳咳……,咳咳……,阿敏,你要造反吗!……”
阿敏已经杀红了眼,哪能听得见努尔哈赤的声音。
李永芳断掉臂,钻心的疼痛之下,毫无反抗能力。
再听阿敏如狼吼猪嚎般大喝,李永芳人头落地……
房中的吵闹声顿绝。
努尔哈赤看李永芳的人头,将起的身体,“噗通”声落下。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满地狼藉。
“完了……”
努尔哈赤深知李永芳的重要性。
李永芳死,意味着他好不容易打下的辽东,就要拱手让人……
“来人,来人……!”
努尔哈赤虚弱的喊人,可是,自己的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
他越想越气愤,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狠狠注视阿敏,手却缓缓摸向被褥下藏着的匕首。
努尔哈赤自知命不久矣,在此之前,他唯能做的,只有将眼前这个害群之马铲除。
然而,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冰冷的匕首时,只觉腹中阵热辣,“噗~”
“大汗!”
阿敏见努尔哈赤喷血而出,上前相扶。
“大汗,你没事吧?来……”
阿敏正要喊人进来,却瞥眼,看到了努尔哈赤手里哆哆嗦嗦地握着把刀。
阿敏迟疑片刻,惊恐的眼神落在父亲身上。
“大汗~!你要~杀我?”
努尔哈赤无力回答,只呼呼喘着粗气。
“你要为了个蛮奴杀我?!”
掠过努尔哈赤冰冷的眼神,阿敏把将他推开,起身站到边。
努尔哈赤的病原本就是气的。如今,眼看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果实,竟毁在自己儿子手上,年过古稀的努尔哈赤,再也无力支撑。
他胸脯急促的起伏,死寂的房中,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
努尔哈赤僵直的躺在床上,只有那只握着匕首的手,不停抽动。
渐渐的,呼吸声消失了,努尔哈赤抽动的手臂,也不再抽动……
阿敏张张眼睛,大着胆子靠近床前,伸手在努尔哈赤鼻子下,试探了下。
“啧~”阿敏惊恐的缩手回来。
死了……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脚步声。
有人来了?
阿敏看看眼前的狼藉,心脏突突直跳。
怎么办?
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气死大汗的。
突然,他目光落在努尔哈赤手里的匕首上……
“大汗,该吃药了……”
随着这声,莽古尔泰端药进屋,内侍尾随在后。
二人眼看到床榻上僵直的努尔哈赤,胸口上还插着把匕首。
“哗啦!”
药碗撒了地。
莽古尔泰和内侍大惊惨叫。
莽古尔泰更是扑到努尔哈赤身上。
“大汗~!”
阿敏下意识退了步,“大汗是让奸细李永芳所害。我已将奸细斩杀……”
莽古尔泰猛地回头,目露凶光。
“李永芳?!他何时成了奸细?!”
阿敏心虚莫名觉得莽古尔泰的眼神可怕。
顿了半天,才喃喃的将破庙之事又叙述了遍。
莽古尔泰恨急,起身走到阿敏身边,把夺过他手里的腰刀。回头对着李永芳的尸体,举刀就劈。
顿时,房内血肉横飞,惨绝人寰。
~~~~~~
“什么?!大汗……!”
皇台吉病榻前闻讯努尔哈赤已死,不禁悲愤交加,眼中噙着泪水,看似就要夺眶而出。
皇台吉强忍心中怒气,缓缓闭上眼睛。
“八弟!”
“八哥!”
……
病榻前,莽古尔泰,多尔衮等众亲近臣子,大声呼唤皇台吉。
“八哥,下令吧!咱们杀去广宁,活捉蛮奴!为大汗报仇!”
“对!八弟,大汗生前最器重你,你就下令吧。我们全听你的!”
阿敏随声附和,却不敢抬头,眼神飘忽不定的到处扫视。
皇台吉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这个时候不是愤怒的时候,更不是追究的时候。
他清楚的知道,努尔哈赤和李永芳同时死了,这意味着什么。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皇台吉嘶哑的声音沉沉的道:“大汗之死,秘不发丧。李永芳之死,不得外泄。已知此事的汉人,全部坑杀。收缴明将切兵权,派人密切监视汉人降将,如有异动,格杀勿论。传令下去全军整装戒备……”
皇台吉说着,侧目森然的看了眼阿敏,随即,长长呼出口气,“随时准备,撤出辽!东!”
……
(感谢书友604239232904的打赏,希望这长串数字没写错。感谢所有书友的投票。)。
第136章 沐浴焚香遥祭祖()
。
“大牛~!”
“诶!夫子~”陈大牛提着桶刚刚烧得的热水,推门走进水气朦胧的房间。“我来给您加水。”
屋内屏风后,只大圆木桶,当中摆下。
桶内腾腾白烟,云绕半空。
夫子半靠于木桶内沐浴,昏昏然带着丝倦意。
“不必啦~,你过来扶我起来吧。”
“诶~。”
陈大牛应声,放下水桶,帮夫子起身披衣。
“祭台祭品都备好了吗?”
夫子手扶着陈大牛,略显吃力的从木桶里出来,随口问道。
“都备好了夫子。”
“嗯~,斋戒三日,沐浴更衣,老夫要将复声寄来的信,亲手烧给先公。呵呵……”
夫子数日前收到殷复声的寄信,信中告知张居正平反之事。
老人得讯,不禁喜极而泣。
陈大牛见夫子自从收到书信后,是会儿哭会儿笑,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就怕老人这阵喜阵忧,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心里还真为夫子担心。
“夫子,复声信里都说的啥呀?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您这是要祭奠谁呀?”
夫子含笑不语,走出房门,院中已经向南摆下祭台。
祭台上设有香炉,祭品。祭台前另有只大盆。
陈大牛在祭台前,摆放张棉垫。夫子就站在棉垫后,面对祭台。
“大牛,去,点香。”
陈大牛愣了愣,“夫子,没有灵牌,您这要怎么祭奠呀?”
夫子淡淡笑,好似看破世间俗世,悠然道:“先人自在心中,何须块死木……”
陈大牛皱起眉头,完全不能理解,只好闷头点香。
夫子大礼祭拜,磕头,上香。随后,取出殷复声的书信,焚于盆内。
火光印日,冒出点点火星。
夫子眼圈儿发红,泛有泪光。
“先翁在天之灵,钝儿静修祭拜。”
隔着火焰,张静修叩拜哭诉。
“先翁旷世之才,年少得显。十六得举,二十三为进士,授庶吉士。从此忧国忘家,沥血叩心。立新法,变国策,力挽狂澜,扶朝局于将倾之时,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先翁殚精竭虑,忠心辅国,积劳成疾,劳瘁而终。时~神宗十年。”
“先翁功在社稷,难敌奸佞之诽谤,昏主之猜忌。终未逃脱抄家迫害之运。钝儿静修,时年尚幼,得以逃生,隐居于乡野数十载。为难鸣绝世之奇冤,郁郁生。”
“然~,天道循环,钝儿幸得爱徒,十五得举,腹有乾坤,有先翁之才。初入朝堂,不畏奸邪,巧设计谋,为我张氏门,鸣当年冤情。”
“今日,儿遥祭先翁,焚其书信,以慰先翁在天之灵。”
……
言罢,张静修涕泪横流,再次叩首。
陈大牛跪在边,远远的也跟着拜。虽然,对于夫子的话,他是句也没听懂,但是,只看夫子泪如雨下,陈大牛也不禁心情酸楚,悄悄抹了两把鼻涕。
张静修祭拜完毕,在陈大牛的搀扶下,艰难起身。
此时的他,已是泪眼婆娑。
遥望家乡的方向,时隔多年,张静修不知,家中还有几人,真的挨到了这令人欣慰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