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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不以为意道:“梁都监,杨某看你也是个明白人,杨某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也不必向你细说,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既然各为其主,就请出招吧!”
梁横知道多说无益,一挥手中点钢枪,直奔杨志刺将过去,杨志使开杨家枪法接住梁横厮杀,两人都是使枪的高手,一时间斗得难分难解,众人只见漫天枪影将二人裹挟在一起,不觉呐喊起来,鼓角喧天,各为本阵主将助阵。
杨志和梁横怒马相交,双枪齐举,大战八十合不分胜负。兴仁府团练张金彪和王登榜看到梁横不能取胜,当即双马齐出,要助他同杨志厮杀。杨志使出平生本事,来战三人,三人一时之间竟然奈何杨志不得。
二龙山众将看到张金彪和王登榜抢上前来,惹恼了史进、黄信,两个各挺刀剑迎了上去,张金彪和王登榜看到贼军又有人迎上前来,只得舍了杨志,接住史进、黄信厮杀。六人六马,搅作一团,两阵喊声不绝。又战到四十余合,张金彪、王登榜本非史进、黄信对手,手下不觉慢了,史进觑着一个机会,一刀将张金彪胸前砍去,张金彪急闪之下,史进那口三尖两刃刀顺势而下,将他的坐骑连颈带脖削了下来,张金彪登时摔下马去,史进纵马上前,复一刀结果了性命。
王登榜见张金彪阵亡,慌得手法愈乱,被黄信乘间一剑,刺伤了右臂,王登榜不敢再战,偷空儿跳出垓心,打马逃归本阵。梁横急切间战不下杨志,又看到自己两员副将一死一伤,无心再战,趁林冲枪尚未起,便把枪向前一架,拨马便走。史进看到梁横逃跑,正欲追赶,忽听本阵传来鸣金收兵之声,三人只得回马返回本阵。
史进满面疑惑道:“梁横战败,宋军士气低落,正是我军发动进攻的好机会,主公为何鸣金收兵?”
宋江举起马鞭指了指济南府城,摇了摇头道:“史将军请看,宋军大部已经入城,我军即便能够击败兴仁府守军,却是不能抓住宋军主力的尾巴了。方才与东平府守军一战,宋军抵抗极为顽强,我军虽然几乎全歼了董平所部人马,但也有不小的伤亡,士兵们也有些疲累了,实不宜再与宋军硬碰硬,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只是尽力拖住济南府中高俅的大军,只要这个目的达到了,就不要多做无谓的伤亡。”
史进受教道:“主公教训的是,只是便宜了梁横这厮,末将正要上前捉他。”
宋江笑了笑道:“史将军不必懊丧,等到林统领那边计划成功,你还怕没有机会厮杀。”宋江说完,当即下令全军撤退到龙山镇大营之中,静观宋军行动。
王登榜与张金彪本是同乡,两人平日里关系极为要好,如今张金彪被史进斩杀,王登榜心中恨极了史进,看到二龙山军队不战而退,立即急不可耐地向梁横吆喝道:“都监,贼军要逃了,我们赶快追上去吧!”
梁横微微皱眉道:“王团练不可鲁莽,二龙山军队未同我军接战便即撤退,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我观那宋江非一般贼寇可比,你看,二龙山军队撤退之时井然有序,队形丝毫不乱,并且有一支两千人的兵力缀在后面殿后。方才击溃东平府守军的那支骑兵如今踪影全无,安知他们不是在撤退的路上预先设下了埋伏,我军如此冒失地追上去,非但得不到便宜,还有可能折损人手,却是得不偿失。再说我军此行的目的,一为接应董平,二为大军入城争取时间,如今这两个目的既已达到,不宜再生事端,还是先行返回济南府中再作商议。张团练为国捐躯,死得其所,王团练还请节哀。”
王登榜被梁横一席话说得心悦诚服,躬身道:“都监教训的是,属下一时报仇心切,失于查察,差点陷兴仁府四千儿郎于危境,心中颇为惭愧。”
王登榜身为兴仁府团练,梁横也不好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太过难堪,出言安慰道:“王团练不必自责,太尉此次奉命出征,正是为了剿灭二龙山贼人,王团练还怕今后没有机会手刃贼人。”
高俅真的能够剿得了二龙山贼人吗?梁横说完这番话,心中不由得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王登榜却是不管这些,听到还有报仇的机会,顿时将心中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梁横看到大军基本入城完毕,这才下令兴仁府守军偃旗息鼓,随在大军后面一同撤进了济南城中。
韩存保看到大军全部撤入城中,心中大大松了口气,但一想到董平的四千东平府守军如今只剩下五百人,心头不觉一片沉重。经过今日这一战,韩存保发现自己几乎成了光杆司令,他勉强打起精神抚慰了董平一番,还好董平深明大义,并不见怪,依然愿意追随他作战,韩存保这才略微感到有些欣慰。
安排好大军入城的一应事宜后,已近卯时,梁横这才得空前往兴仁府守军驻处,向梁横道谢援手之德,梁横看到韩存保亲自前来道谢,连称不敢,将他迎入中军大帐谈话。
韩存保开言道:“今日一战,张团练殁于贼手,实在令人惋惜不已,我已着闻先生将张团练并东平府战殁将士的名单详细开列,禀明圣上厚加抚恤。”
梁横抱拳道:“末将代张团练家人谢过韩节度。”
韩存保阻道:“张团练为国尽忠,这本是他应得的。今日都监同二龙山贼人见阵,感觉贼人战斗力如何?”
梁横沉思片刻道:“不是末将说泄气话,遍观我军诸路兵马,没有一支军队比得上二龙山贼军。这也是令末将颇为不解之处,二龙山贼首宋江本是郓城县一介刀笔小吏,虽然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但是却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没想到自他盘踞二龙山之后,这伙贼人竟然成了气候,攻城略地无往不利,今天我曾亲眼所见,二龙山贼军作战勇猛,训练有素,攻防之间皆依法度,撤退之时号令严明,队形丝毫不乱,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梁横话语之中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二龙山军队的赞赏之情,韩存保却也不以为意,只是满腹心事地言道:“我方才仔细询问过董都监,他的答复与你并无二致,可见贼军确实是一支精锐之师,梁都监以为我军该当如何应对才好?”
梁横不假思索道:“末将以为困守济南城实为下策,如今京东西路驻军全部集于此地,贼人若是在城外筑起长壕,截断城池内外交通,断了我军水源粮道,时日一久,军心必然涣散,到时不用贼人攻打,我军唯有束手待毙。依末将之见,当于城外扎下一支兵马,与济南城互为犄角,一方面保护粮道畅通,另一方面也可威慑贼军侧翼,使其不能全力攻城。”
韩存保拍案而起道:“都监之言正合我意,昨日我就向高俅说起此事,怎奈这厮冥顽不灵。今日我大军几呈崩溃之势,全是拜这厮所赐,我正要去找他理论。”
梁横叹口气道:“太尉前番既然不肯听从节度的建议,今天只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韩存保脸上露出讥讽的嘲笑,道:“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梁都监是不了解高俅这厮的为人才会这么说。高俅今天惹出了这场祸事,以他胆怯懦弱的性子,心中必定惶恐,他怕我向皇上禀明此事治他的罪,自然会向我示好,只要我的要求没有触及他的底线,他都会答应的,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梁横只是一个小小的都监,自然不敢妄加议论高俅的事,心中却对韩存保的话深以为然。经过这番谈话,两人的关系不禁拉近了许多。韩存保别过梁横之后,直奔太尉府而去。
高俅被高冲汉等人簇拥着避入济南城中,早有医师戴修明来到府中为其诊治,却说这戴修明本在东京世代行医,只因高衙内霸占林冲娘子不成,一股邪火在身体里发作不得排解,因此一病不起,高俅四处寻医为其诊治,就是这戴修明把高衙内治好的,从此被高俅奉为上宾。此人医术虽好,却是极为贪婪,在东京城内仗着高俅的势,排挤陷害其他医师,许多郎中在东京待不下去,只好到别处行医,这样一来,东京城的百姓有个头疼脑热只好找他医治,他多收诊金不说,暗中更与药材铺商人互通有无,只是东京城内药价虚高,他却从中分离,东京城中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有病还得央求他诊治,百姓暗地里都叫他“阎王郎中”,他听到之后不但不怒,反而沾沾自喜,认为百姓都惧怕于他,益发肆无忌惮。
第一百七十七章 韩存保移师城外()
戴修明虽然为人不堪,医术却是不容小觑,只见他片刻之间便为高俅接续了左腿断处,诚惶诚恐道:“太尉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轻微骨折,小可帮太尉开服药,可以加快骨骼愈合,最近一个月内却是不能太过剧烈地走动。”
孙静脸上不觉难看了起来,声音低沉地问道:“戴医师,你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太尉早些康复?”
戴修明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嗫嚅着道:“孙参谋,小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一个月已经是最快的了。”
高冲汉在一旁听得不耐,寒声道:“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我军已与贼军开战,一刻离不开太尉调度指挥,你这厮竟要太尉在床上躺上一个月,岂不误了太尉的大事?”
戴修明被高冲汉一番喝骂,心中虽感不忿,但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诺诺忍下了。高俅知道戴修明的话在理,但一想到自己一个月内不能行动,心中闷闷不已,烦躁地冲戴修明挥了挥手,戴修明如蒙大赦,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高俅强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一众心腹道:“本帅的伤势既然已经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留在济南城中安心将养。今后这征讨之事,就要烦劳诸位用心了。”众人唯唯领命。
高俅看孙静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不由得问道:“孙参谋,可是有什么事情?”
孙静犹豫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