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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击者用弩箭封住峪口,一时没有动作。萧遥逸叫道:「兄弟们,咱们这会儿都在一条船上,齐心合力拼出去找徐老头算帐!」
那些世家公子噤若寒蝉,倒是他们的护卫纷纷叫好,「咱们有二百多人,外面那些草包,一个人就能打他们十个!小侯爷说的没错,咱们闯出去,找姓徐的算帐!」
说著就有人拿起盾牌,朝外冲去。刚出树林,几支弩箭便同时飞来,那汉子举盾一挡,竟然被弩箭射得倒退一步,接著脚掌就被弩箭穿透,跌倒在地。吴战威大吼一声,拔刀劈断弩箭,一手扯著那人的肩膀,把他拖了回来。
程宗扬与萧遥逸面面相觑,然後叫道:「娘的!我说是军弩吧!八成还是蹶张弩!」
蹶张弩是用两足踏住弩背上弦,力道比一般的弩机更强,射程也更远,只有只有军中才配备,严禁民间持有。
众人心头都蒙上一层阴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萧五从树後出来,「少爷。」
萧遥逸道:「说了吗?」
萧五道:「那厮嘴硬得很。」
萧遥逸跳下马,与程宗扬一起来到大树後面,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徐寄双腿中间,把他踹得像虾米一样弓起身,不住咳血。
萧遥逸也不废话,直接道:「说!」
徐寄下巴已经合上,咬紧牙关,眼中透出一丝疯狂的神情。
「硬汉啊!」萧遥逸摆了摆手,「萧五,弄根火把来,要细点的,用小火慢慢把这崽子的蛋烤熟,喂他吃下去!」
徐寄狂叫道:「有种杀了我!」
「杀你?你不是嘴硬吗?有种你给我活著!」萧遥逸踩住他的脸,用靴底一拧,「别以为你能咬舌自尽,看你的牙快还是爷的脚快!」
萧五找来一根蜡烛粗细的树枝,包上油布,点上火,然後去扒徐寄的裤子。
徐寄眼中露出一丝恐惧,忽然叫道:「我说!我说!」
萧遥逸踹了他一脚,「蛋还没烤呢!急什么!是谁!」
徐寄喘了半天气,然後伸长脖颈,叫道:「王爷——小的先走一步!」
说著脖颈一侧,重重撞在萧遥逸靴後的马刺上。萧遥逸马靴後装著齿轮状的马刺,精铁磨制的边缘比刀锋还要锐利,一下就把徐寄颈上的大动脉划开,切断的血管鲜血扇面一样喷出,身体痉挛片刻,然後不再动作。
两人盯著尸体,最後程宗扬摊开手,「好吧。咱们晋国有几位王爷?」
萧遥逸表情像吃了大便一样,「十几个。妈的,司马家这些废物里还有人能隔过徐老头,指挥他手下的州府兵?」
程宗扬心头缩了一下。据他所知,晋室唯一一个掌有兵权的就是临川王,难道是他抢先动手,要除掉萧氏,抢夺禁军?可云苍峰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号角声起,峪口传来整齐的甲片撞击声。接著五名执盾的甲士出现在峪口,他们戴著重盔,手上的盾牌又宽又厚,几乎将身体整个遮住,只露出眼睛部位。
重装的甲士以微小的步幅缓缓踏来,在他们身後,是五名弩士,再接著是五名刀手和五名矛手。
程宗扬想起在鬼王峒时易彪与谢艺的争论,这就是他说的小型战阵了吧。
那些平常气焰嚣张的护卫,这时都露出畏惧的神色,不时回头看向自己的家主。这些人欺男霸女,寻衅滋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面对正规的晋军精锐,心下先怯了三分。
「长伯!」程宗扬叫来吴三桂,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吴三桂点了点头,举起角弓,「绷、绷」,弓弦声接连响起。
阵列前,一名甲士举起盾牌,挡住箭矢,却不料射来的是连珠箭,第一枝射在盾牌边缘,後面一枝紧接著飞来,射在他头盔的缨络上。那名甲士身体向後一震,头盔滑脱一半,露出挽紧的头发。
程宗扬道:「不是佛窟寺的和尚。」
萧遥逸冷著脸道:「是石头城的军士。」
建康毗邻大江,江侧的石头城是晋军水师大营所在,有战船上千艘,甲士数万,也是建康周围除禁军外最强的一支军队。
二十人一组的战阵推进到二百步的距离,然後向旁让开,後面一个相同的战阵补上留出的空档,组成十人一排。距离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又补上一个,组成十五人一排。最後战阵在一百步外停下,战阵也变成一排二十人。
一个年轻人跃马来到阵後,说道:「小侯爷,今日会猎东山,收获不浅。」
「原来是你?难怪能使得动州府兵。」萧遥逸叫道:「徐敖!你背著徐司空兴兵作乱,不怕族诛吗?」
徐敖淡淡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篡位的何止我一家?如今晋室帝祚已绝,该换换姓氏了。」
程宗扬低声道:「不对啊。徐寄说是某个王爷,这小子又说换换姓氏,难道晋国有哪位是异姓王?」
萧遥逸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一名甲士忽然跃起,「夺」的一声,一枝利箭射进盾牌,箭羽微微抖动。
第二百七十九章 :围攻()
徐敖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张侯爷,好箭法。你放心,不会伤你。」
那些世家子弟中,张少煌胆子算大的。刚才趁他说话,出箭偷袭,可惜隔了一百步,力道不足,被一名小兵轻易挡住,不禁为之气夺。
徐敖厉声道:「我今日只取萧遥逸一人性命!其他人下马就缚,我徐敖留你们一条性命!」
看到军阵出来,那些世家子弟早就失了锐气,听了徐敖的话,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心动,只是碍著萧遥逸骄横多年的名头,谁也不敢开口。
「鬼扯!」一个声音大声道:「你背著徐司空蒙骗他手下的军士,害他们附逆作乱。徐敖!我问你!你擅调军士,有没有徐司空的军令!」
对面的军士虽然沉默不语,但眼中都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那些世家子弟重新鼓起勇气,桓歆叫道:「程兄说得对!徐敖!原来你是背著司空大人干的好事!这些军士都是州府的良家子,又不是你的私兵,岂能跟著你作乱!」
众人都鼓噪起来。
徐敖冷笑道:「家父早已卸去军职,哪里还需要他的军令?」说著他扬起手肘,高声道:「这是镇东将军的虎符!有权调动州府军士!谁人不服!」
萧遥逸怪叫道:「谢万石!你个饭桶!连虎符都丢了!」
有世家子弟叫道:「妈的,原来是谢家作乱!」
「放屁!」一个谢家子弟怒道:「谢二什么时候有这胆子了?」
徐敖沉声道:「众军士!听我号令!拿下这些匪类!有敢抗命者,杀无赦!击杀萧遥逸者,赏五千银铢!」
「诺!」
那些军士也不知道到底谁是逆贼,不过徐敖手握虎符,听他的总没错,当即向前逼来。
几名世家子弟急忙叫喊自己的手下御敌,那些护卫身手虽然不错,但和这些正规军士一比,就是些不折不扣的乌合之众。勉强支撑片刻,便一败涂地,争相逃入林中。那些世家公子跑得更快,马车上石超更是吓得几乎口吐白沫,躲在侍姬中间,浑身发抖。
吴三桂抓了抓头,「公子,还是你来吧。」
程宗扬气得笑了起来,「吴大将军,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能指挥这些乌合之众,这会儿怎么又软了?」
吴三桂一摊手,「他们又不认识我是谁。」
程宗扬拿马鞭朝他头上敲了一下,「眼下要命的时候才想起来?心思周密这一条,会之可比你强多了!」
吴三桂嘿嘿一笑,揉了揉脑袋。
军士源源不绝地从峪口涌入,弩矢横空,倒有一大半朝萧遥逸招呼。那小子锦衣金冠,看上去十分拉风,何况一颗脑袋就值五千银铢,挨了一半的箭倒也不冤。
萧遥逸分身乏术,那些世家公子更不用提,无论张少煌、桓歆,还是谢家、瘐家、袁家、柳家这些平常横行城中的恶少,这会儿都争相逃奔。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吴战威也嚷道:「程头儿!还是你来吧!在南荒咱们就是听你的,才一路拼过来的!」
这会儿不是客气的时候,程宗扬靠著一棵大树跳上马背,运足气力大叫道:「我是盘江程少主!兄弟们!这样自乱阵脚,谁都活不下去!听我号令!萧五,别管你家小侯爷,那小子死不了!你带著萧家的护卫守住这边!给我守够一盏茶的时间!」
萧遥逸一边朝他招手,一边朝萧五示意。萧五拎著两把带钩的长刀,呼啸一声,带领萧府的护卫过来守住几棵大树,让众人尽快後撤。
有树木掩护,弩箭的威胁小了许多。众人一窝蜂般往後逃去,程宗扬打马追上石家的马车,一把扯下车廉,「石胖子!别抖了!从现在起,你的人都归我指挥!」说完也不等他答话,就叫道:「金谷石家的都给我听好!徐敖矫命作乱,禁军要不了多久就会赶来平叛!弟兄们!富贵险中求!石少主已经说了!只要今天能拼过去,大伙论功行赏!对面都是叛匪,斩首一级,赏银铢五百!」
那些护卫都是险中求财的亡命徒,听到这样的重赏,顿时热血沸腾,一个个摩拳擦掌,嗷嗷直叫。
前来打猎的护卫以石家、萧家、张家最多,加起来便有一百余人,占了一多半。程宗扬召齐石家的护卫,在林中设下防线,接应退回来的萧府护卫,再叫来张少煌的随从,在旁策应,终於借助密林的防护,暂时稳住阵脚。
「长伯,怎么样?」
「死路。後面就是山崖。」吴三桂查看过周围的地形,回来道:「西面有处山丘,只要守好,能支撑几个时辰。」
程宗扬抬头看了一眼,「小侯爷呢?」
吴三桂一乐,「他往东边去了。那小子真是块好料,一大半追兵都让他引走了。姓徐的这会儿正急著约束人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