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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师宪远望西湖的时候,程宗扬也推开窗户,在暮色中临风远眺。夕阳下,浩浩荡荡的云水浮跃出万点金红的光芒,向著没有尽头的天际流去。
这个世界就像水中扭曲的倒影,熟悉而又陌生。直到现在,程宗扬也不敢相信自己真在晋朝的建康生活过,还是这仅仅是个梦。不知道自己真是与王导、谢安这些历史人物接触过,还是仅仅接触到他们虚幻的影子。
这个世界就像一盘被无数次篡改过的棋局,面前那些错综复杂又捉摸不定的棋路,令自己对未来一片茫然。程宗扬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是占尽先机的棋手,还是局中随时可能被提走的棋子。毕竟前面已经有岳鹏举中盘退出的先例,段强更惨,刚落子就被提走。
自己这枚棋子呢?会不会在下一手就被提掉?
程宗扬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因为自己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答案。在这样的暮色里,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连自己的存在感都渐渐变得模糊,彷佛融化在熔金的夕阳间,一点一点消失。
舱门轻轻一响,程宗扬一瞬间从恍惚中抽离出来,眼神变得明亮异常。
舱门推开,外面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穿著绸衫,腰间挂著一只俗气的金线荷包,貌不惊人,看起来就像个庸碌的商人。
但关上房门的刹那,他身体突然一挺,双脚「呯」的一并,整个人彷佛一柄焠火的钢刀,从庸碌的外表下跃然而出,抬臂向程宗扬敬了个礼,「程公子!」
在六朝见惯了抱拳拱手的礼节,突然看到有人朝自己行军礼,程宗扬愣了一下才道:「俞老板?」
「俞子元。」那男子道:「星月湖大营一团一营少尉排长。」
程宗扬暗暗称奇,这个俞子元看起来身手不凡,竟然只是个小排长。他微笑道:「俞少尉你好。」
俞子元没有放下手臂,而是认真说道:「多谢公子。」
「我有什么可谢的?」
俞子元眼中忽然涌出一丝泪光,胸口起伏几下才说道:「谢中校是我们一营的营长。」
「谢艺?」
「谢中校在战场上救过我两次命。中校死的时候,我们兄弟却没有一个在他身边。」俞子元压抑著自己的感情,低声道:「公子千里迢迢背回营长的骨骸,是我们一营所有兄弟的恩人。」
想起谢艺,程宗扬心里也有些不好过,「谢兄也救过我的命。路上帮了我很多。」
俞子元收起泪光,「卢中校命令我们兄弟护送程公子和两位小姐回晴州,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船上还有你们的人吗?」
俞子元毫不隐瞒地说道:「我们排还有二十多名兄弟,在船上的有十四个。
这趟生意作完,我也要到江州去。」
程宗扬笑道:「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又同路了。」
「公子也去江州?」
程宗扬叹了口气,「小狐狸要打仗,我怎么能不去呢?俞兄,这船上有多少客人?」
俞子元道:「船上一共载了四百多名客人。有几个到扬州采购鞭炮的,大部分都是去晴州。」
听到鞭炮,程宗扬心里一动,「扬州有烟花没有?」
「烟花要数晴州出的最好,每年十月,晴州几大商会在江上放五色烟炮,烟火满江,堪称盛事。」
五色烟炮,听起来和自己知道的烟花差不多。到了晴州,买几支和小紫一起到江边放著玩,让她也开心开心,总比烧人家房子好吧。
程宗扬笑道:「多谢俞兄。雪隼佣兵团的人住在哪儿?」
「在後舱。一个十几人的大间,还有一个小房间,是月姑娘自己住的。我陪公子一起过去吧。」
「俞兄不用客气。我去看看几个朋友。」
俞子元迟疑了一下,「刚才那位捕头下船离开,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她是六扇门的人,可能有差事要办吧。」
俞子元释然道:「如此最好,岳帅当年与六扇门是对头。有她同行,只怕对紫姑娘不利。」
姓岳的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怎么遍地都是仇家?
俞子元道:「整个顶层都不再安排客人,公子与紫姑娘尽管安心居住。我在甲板一层,公子有事只须吩咐一声。」
四百一十九章 小姨()
程宗扬轻松地走下舷梯。船上已经载满客人,衣履华贵的商人、风尘仆仆的行旅,当然也少不了身强力壮的佣兵。如果不是所有东西都是木制的,这艘楼船简直就像一条豪华游轮,船上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居然还有一处餐馆。
雪隼佣兵团住在後舱,程宗扬绕到甲板後面,忽然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敖润抱著一只酒坛,闷著头靠在船舷边,老张和冯源在一旁,似乎在劝说什么。
程宗扬犹豫著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敖润已经看到他,抬起头叫道:「程兄弟!过来坐!」
老张和冯源尴尬地朝程宗扬笑笑,冯源指了指敖润,用口形示意,老大已经喝多了。
敖润不由分说把程宗扬拉得坐下,倾过酒坛倒了一碗酒,「这一碗是敬程兄弟的!」
程宗扬拿起碗,敖润用力拍著他的肩膀,「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小姨已经都告诉我了!输给程兄弟,我老敖没话说!」
「等等!等等!」程宗扬连忙拦住他,「什么我小姨?哪儿钻出来的?」
「就是紫姑娘,说是令堂最小的妹妹——」「我干!我娘生我的时候,还没她呢!」
冯源恍然道:「我就说嘛,你外婆挺那个……啥的……」被程宗扬眼一瞪,又连忙咽了回去。
老张道:「那不是你小姨?」
「那是我小婢!」
敖润红著眼叫道:「程兄弟!你这可不行啊!月姑娘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再跟别的女人不清不白——」说著他瞪著布满血丝的眼睛,就要摸刀。
程宗扬连忙拍著胸脯道:「我小姨!是我小姨!行了吧!敖老大,你就说我那位亲姨奶奶跟你说什么了?」
敖润盘著腿,推心置腹地说道:「程兄弟,你知道,我对月副队长有那么一点意思……」
程宗扬老老实实道:「我还真不知道。」
「咱明人不说暗话!刚才你小姨来找月副队长,我才知道她是你没过门的媳妇,因为闹别扭才跑出来。被你小姨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敖润捂著胸口,眉毛跟打结似的拧到一起。
冯源在旁陪著笑解释道:「借酒消愁,借酒消愁。」
死丫头的话你们也信?小紫骗起人来真有一手,敖润也是老江湖了,怎么也被她骗得团团转?这死丫头,见人就骗,一点品德都没有!
程宗扬暗骂一声,然後正容道:「实话跟你说——我这媳妇哪儿都好,就是脾气不大好。这一跑就是好几个月。见面一句好听的都没有,拿剑就刺,什么难听骂什么——你可是亲眼看到的。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么个媳妇。」
敖润怫然道:「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月姑娘脾气怎么不好了?」
「好好好!」程宗扬道:「我小姨还说什么了?」
敖润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程兄放心。那天的事,我们哥几个全烂肚子里面,一句也不往外说!」
凭什么啊?死丫头不会是给你们洗脑了吧?
冯源在旁边道:「要不是你小姨是六扇门的捕头,这事我还真不信。长安城的事,跟我们雪隼佣兵团一点关系没有,他们闹得天翻地覆,也闹不到我们晴州来。」
老张也道:「这回我们兄弟是吃了亏,但招的那些兄弟还没有正式入团,说不得这口气只能忍了。往後见著六扇门的爷儿们,我们绕著走。」
死丫头不会是把泉玉姬的腰牌改个字,就冒充六扇门的紫捕头吧?她又撒什么弥天大谎,说长安城闹得天翻地覆呢?
程宗扬坐不住了,「我那位亲姨奶奶这会儿在哪儿呢?」
敖润黯然神伤,捧著酒碗咕咕咚咚猛灌。
冯源道:「她正跟月副队长说话,劝她回去。老大,你别难受,我真听见月副队长答应了。」
敖润捏了把鼻子,「我难受什么啊……」
程宗扬道:「敖兄,咱们有的是时间聊。我先去瞧瞧姨奶奶去。」
冯源体贴地说道:「放心!放心!月副队长自己一间房,你尽管去,绝对没人打扰。」
程宗扬问明位置,急步朝後舱赶去。一路心里都在忐忑,月霜和小紫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姊妹见面,究竟会迸出什么火花呢?不会是火山爆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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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出现两个身影。穿著佣兵服那个美女烧成灰自己都认识,除了月霜还能是谁?另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自己变成灰也忘不了,当然是亲亲的小紫。倒是没见到泉玉姬的踪影。
程宗扬心里一阵嘀咕,死丫头和月霜真在一起啊?看样子,似乎聊得还挺开心。
这对同父异母的姊妹,容貌却没有多少相似之处。月霜身材高挑,论年纪,她要大几岁,身体的曲线更加饱满,眉眼清晰如画,宛如一株英气逼人的剑兰,小紫身材窈窕纤美,五官更加精致,这会儿娴淑的样子,就像一朵精美的莲花。
唯一相同的是两个少女都够美,彷佛两株活色生香的花树,在月下比娇争妍。
月霜边走边道:「我好久没见到卓师叔了,原来她在和六扇门作事。」
小紫小手握著身前,步子迈得碎碎的,一副害死人不偿命的淑女模样,含笑道:「我和卓教御很要好的,她的凤羽剑就放在我这里。还教了我一点太乙真宗的法术呢。」
说著她双掌一分,一条带著光焰的火羽从白嫩的掌心一闪而逝。
「烈焰凤羽!」月霜惊讶地说道:「她连自己的绝技都传给你了么?」
小紫可爱吐了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