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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小婢斟上酒,萧遥逸举杯在鼻前一晃,略一沾唇便道:“蓝桥风月!”
那小婢拿起银壶,上面朱红色的小签果然是蓝桥风月。
众人一片喝彩,玉英又是惊讶又是佩服,“公子好厉害呢。”
萧遥逸扯下蒙眼的锦带,一脸得意洋洋地说道:“雕虫小技耳!”
玉英娇声道:“临安名酒不下百种,今日席间足有三十六种,公子每种都能尝出来,奴家却是不信。”
“敢不敢和我赌一把?”萧遥逸道:“我要猜错,就把一瓮酒都喝乾净。”
“奴家若是输了呢?”
桓歆等人起哄道:“当然也是把一瓮酒喝净!”
玉英讨饶道:“奴家量浅,喝不了许多。”
萧遥逸豪爽地说道:“用不着你自己喝,楼里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敢不敢赌?”
众人都笑道:“赌了!赌了!”
楼内十位贵公子,在座的美妓却足有二十余位,听说可以代饮,那些美妓也跃跃欲试。
玉英拿起锦带,另一名美妓却笑道:“我来!”说着她依过来,一双纤纤玉手掩住萧遥逸的双眼。
碧绿的酒液丝线般注入银盏,那美妓举盏递到萧遥逸唇边。
萧遥逸品了一口,毫不犹豫地说道:“宜赐碧香!”
小婢亮出标签,众人哄堂叫好,果然是宜赐碧香。众妓输了赌注,只得合饮了一瓮宜赐碧香。
“雪腴!”
“殿司凤泉!”
“十洲春!”
“齐雲清露!”
“清若空!”
“内库流香!”
萧遥逸连斗连胜,一连换了七八种酒,无一猜错。那些妓女虽然是合饮,七八瓮美酒也使诸女玉腮飞红,酒力难支。替萧遥逸蒙眼的小妓蕊儿整个身子都伏在他背上,眼中仿佛滴下蜜来。
谢无奕等人兴致越发高昂,都觉得小侯爷替自己人争了面子,脸上有光,叫好声越来越响亮。
萧遥逸嘻笑自若,他伤後不能饮酒,每一种都只略微沾了沾唇,反而更显得成竹在胸,再没有人能想到他是施计逃酒。
盏中又换了一种美酒,萧遥逸张开口,唇上忽然一软,递来的不是银盏,而是一张香喷喷的小嘴。玉英嘴对嘴地喥了口酒给他,又伸出香舌,在他口中缠绵多时,才恋恋不舍地鬆嘴。
萧遥逸笑道:“好一个浮玉春!”
谢无奕、桓歆轰然叫好,石超几乎把手掌拍烂了。周围的美妓却同声叫苦,又被他猜了个正着。
玉英在他臂上捻了一把,腻声道:“俏冤家……奴家着实不能再喝了。”
萧遥逸笑嘻嘻道:“若是喝不下,去件衣服也抵得。”
玉英当即宽衣解带,除去外衣。萧遥逸道:“可不能只你一人。这瓮浮玉春在座的姊妹人人有份,喝不下的便脱件衣物抵数!”
一众世家公子大声叫好,诸女又嗔又笑,楼内笑闹声不绝于耳。
萧遥逸品完第一杯酒,程宗扬已经悄然离席,独自去了相邻的小楼。
兰姑由老鸨陪着说话,整个楼里只有祁远一名客人,连佐酒的美妓都没有。
“滕大尹上个月去的职,”祁远道:“临别时我送的礼物他一样都没收,钱也没要,反而留了几本书给公子,让公子好好研读。”
程宗扬接过来,翻了翻书页,然後又交给祁远,“保存好。将来遇到读书的苗子,传授给他,也不枉了滕大尹这番心意。”
祁远也知道他和滕甫所学不是一路,虽然彼此尊敬,终究不是一路人,收起书卷道:“鲁大师和林教头已经到了筠州。”
鲁智深和林沖一直下落不明,祁远几次传来消息,都说没有遇见,这会儿突然说他们已经到了筠州,其中必有蹊跷。程宗扬立即道:“出了什么事?”
祁远低声道:“有人在追杀他们。”
“谁?”
“鲁大师不肯说。只不过听说对手很强,鲁大师叮嘱千万不能使术传讯。”
“他们能拦截影月宗的水镜术?”
祁远点了点头,“林教头刺配江州的事算不得什么秘密,鲁大师猜测对手必定会在烈山拦截,因此转而向南,从浮凌江往沐羽城,绕道去江州。”
鲁智深能在十方丛林群僧追杀之下逃亡至今,肯定有他自己的手段。召集离江州近在咫尺又绕路南行,一是避免和曾经的同门冲突,其次也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这位花和尚古道热肠,不见得有聪明人的小伎俩,却有做人的大智慧,果然值得一交。
“筠州的生意……”
程宗扬摇了摇手,“生意上的事交给你我放心,今晚不谈这个。”说着他笑了起来,“找了两个顺眼的,今晚让你好好轻鬆一下。”
祁远嘿嘿笑了两声,“不了,不了。听说彪子已经来了,我俩有日子没见,可得好好聊聊。”
“也好。”程宗扬一脸慎重地说道:“你们俩也该商量商量,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
“程头儿!你可别乱说啊!”
“想歪了吧,老四!”程宗扬嘿嘿笑道:“我是说你们俩都该成亲了,你的小津还在碧鲮族,彪子要去白夷看看他哥再成亲,你们俩赶紧商量商量一道去南荒,别把正事给耽误了。”
祁远咧嘴笑道:“成!筠州的生意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临安的事办完,我就和彪子去南荒,然後回建康!”
程宗扬叫来两名护卫,送祁远回翠微园,自己在池边洗了把脸,清醒一下,然後往玉露楼走去。
远远便能听到玉露楼笙歌满楼,笑语不绝。程宗扬笑着摇了摇头,对这些世家公子来说,这样的日子称得上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了。
楼内赌酒已经赌了二十余种,桓歆看得技痒,替萧遥逸赌了几回,结果三赌两输,谢无奕等人笑骂着饮了两瓮,剩下的一半被玉露楼的美妓饮了,一半用脱衣抵数。这会儿楼内的美妓一多半都脱得半裸,有两个小妓更是衣衫尽去,赤条条被客人搂在怀中。
忽然楼外一阵喧哗,接着一群少年闯了进来,为首的小子一个五尺多高,四尺多宽,圆圆得宛如一个皮球。他恼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叫道:“哪儿来的泼皮破落户!也敢和我们十三太保抢粉头!”
桓歆一口酒喷了出来,“石胖子,这是你弟吧?”
石超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一名美妓连忙过去,柔声道:“原来是高衙内……”
高衙内一个耳光挥过去,把那妓女打倒在地,暴跳如雷地叫道:“老鸨呢!竟然敢拦爷的马!临安哪个园子敢不让我们进的!”
萧遥逸浑没把暴跳的高衙内放在眼里,只顺手搂住身後的小妓蕊儿,对她笑道:“要不要再和我赌一场?”
梁世杰挤过来,愤然道:“把他们都给爷赶开!敢扫爷的兴!还不让你们老鸨儿过来赔罪!要不直接拆了你们玉露楼!”
阮家兄弟披头散髪地趴在桌上,听到叫嚷声,阮宣子勉强抬起头,口角流涎地说道:“好……好生……聒……聒噪!”
谢无奕意态从容,虽然缺了两颗门牙,一张嘴就口齿漏风,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废什么话?给我打。”
这一下顿时炸了锅,双方的护卫叫骂连声,各自操棍弄棒,“呯呯嘣嘣”一通乱打。建康这些世家子弟远赴宋国,身边带的护卫都是部曲中的精锐,临安那帮公子哥儿的手下也不是善茬,尤其是高智商身边的护卫,颇有几个禁军好手。双方这一仗算是棋逢对手,打得旗鼓相当。好在玉露楼靠近宫城,双方没敢动刀动枪,只是挥舞大棍,你来我往,打得热闹万分。
高衙内跳着脚叫道:“打!往死里打!打那个小白脸!妈的!你还笑!”
萧遥逸哈哈大笑,拿起银盏一口饮尽,在手里掂了掂,然後振臂一挥,银盏“呯”的砸在高智商鼻梁上,鲜血顿时淌了出来。
高智商一声惨叫,坐倒在地。一名太尉府的护卫跃起身,凌空从袖中挥出一隻铁鹰爪,朝萧遥逸抓去。
萧遥逸看也不看一眼,把一盏酒递到瑟瑟发抖的小妓唇边,喂她尝了一口。
後面的萧五挺身而出,他抄起椅子,像拍苍蝇一样一下把那名太尉府的护卫从空中拍到地上,将一张梨花木作的椅子“呼喇”拍得散架,然後提着半截椅子腿,气势汹汹地叫道:“还有谁!”
见到这个不起眼的瘦子突然发难,直接把禁军中一位虞侯打趴下,临安纨绔身边的护卫为之气夺,建康来的护卫却是士气大振。
高智商捂着鼻子叫道:“反了!反了!富安!你个狗才!点了兵马拿下这帮反贼!”
忽然众人脚下一震,整个地面都似乎波动了一下。楼中的美妓惊叫着跌了一地,两边的护卫也一个个摔得七倒八歪。
富安惊疑地看着周围,却见一个年轻人施施然走过来,身後跟着一老一壮两个兽蛮人。他赶紧上前一步,叉住手恭恭敬敬地说道:“程爷。”
高衙内如见救星,嘶声裂肺地叫道:“师傅!有人打我——”
程宗扬没有理他,径直走到笑眯眯坐着的萧遥逸面前,一揖到底,恭敬有加地说道:“萧公子。”
萧遥逸笑道:“这是你徒儿?小屁股还挺圆的嘛。”
“劣徒无知,惊扰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好说。”萧遥逸道:“让他留一隻手下来,今晚这事儿就算揭过。”
程宗扬狠狠瞪了他一眼,小狐狸,你可别演得太过火啊!
萧遥逸转口道:“那个小胖球要是不肯少隻手呢,就拿一万金铢出来,算是给大伙压惊吧。”
高衙内、梁世杰等人都看愣了,当日在雷峰塔,程宗扬对他们可是一点面子都不卖,说动手就动手。别说十三太保,就连贾太师、梁节度、高太尉,都半点不放在眼里。这个萧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程宗扬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