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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接着才发现那条青绿的藤蔓确实在动。细嫩的藤梢悄然伸长,慢慢绽开一片细小的叶片,接着再度生长。
癫头陀破烂的僧袍突然一张,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程宗扬同时出手,一把扯住藤条,将赤阳圣果连藤带果扯了过来。
癫头陀僧袖挥出,拍在藤上,程宗扬只觉那根细藤像被钉子钉住一般,纹丝不动。他原想把藤身挣断,这会儿劲力一吐,才发现藤身坚韧异常。
信永和尚高叫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且请放手,有话好商量!”
放手?放手就没自己的戏了。程宗扬一边发力回夺,一边擎出珊瑚匕首,朝藤条斩去。
那枚赤阳圣果已经熟透,这时藤身被两人扯紧,果实晃了两下,然後脱蒂而落。程宗扬正要去夺,丘下传来一声口哨,却是萧遥逸不知何时绕开娑梵寺的和尚,已经攀到半山腰处。那枚赤阳圣果掉落下来,正好落入他的囊中。
程宗扬大喜过望,不再理会滚落的赤阳圣果,回刀斩向癫头陀的双腿。
一颗黑沉沉的念珠疾飞来,却是信永和尚扯断佛珠,弹指打向赤阳圣果。珠硬果脆,一旦击中,那颗赤阳圣果八成要被打成果酱,大家鸡飞蛋打,谁也捞不到,可萧遥逸真气全失,想挡也不住。
丘下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娇叱:“去!”
只见萧遥逸肩头跃出一隻象牙蝎子,尾钩一甩,勾住念珠,发出一声略显沉闷的声音。
小紫娇笑道:“娑梵寺好有钱呢,连念珠都是金子的。”
信永叫道:“有话好商量!女施主若是喜欢,不如把这珠串都拿去,凑成一副也好看些。”
“好啊。”
小紫玉手一摇,虚空中蓦然探出一隻狰狞的妖爪,劈手夺过珠串,然後轻烟般散开。
信永怔了一下才惨叫道:“我的佛珠哇!”
拔也古挽着缰绳道:“公主!”
那胡人少女一咬牙,“走!”
那些胡人同时从林中冲出,十余匹烈马撕开娑梵寺僧侣的防线,那少女从鞍上掠起,乳燕般飞上山丘。那枚赤阳圣果离萧遥逸的手掌还有尺许,胡人少女已经後发先至,纤指几乎触到赤阳圣果殷红的表皮。
萧遥逸一身白衣沾满泥土,看上去狼狈不堪,他这会儿已经拼尽全力,站都有些站不稳,眼看那胡人少女就要从自己嘴边把赤阳圣果抢走,萧遥逸索性向前一扑,鼓起最後一点力气,扔出折扇,把那颗赤红的果子打落在地。
萧遥逸结结实实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那颗赤阳圣果落在他面前尺许的位置,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可惜就差了这么一点……
殷红的果实在地上弹了一下,继续朝下滚去。那少女一脚挡住,冷冷瞥了那个公子哥儿一眼,然後弯腰伸手去拿。
萧遥逸张开口,“呸”的一口吐沫,恶狠狠啐在赤阳圣果上。
那少女神情一呆,手掌僵在半空。萧遥逸纵起身,一把捞住赤阳圣果,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送到嘴边,张开一口漂亮的白牙,用力一咬。
一股殷红的果汁从他齿间溅出,那少女美目立刻红了。
“去死吧!”胡人少女一声娇叱,从腰後拔出一柄华丽的弯刀,朝萧遥逸兜头劈去。
萧遥逸将赤阳圣果连皮带核都吞到肚中,来不及品尝滋味,突然双手按住小腹,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接着像失去所有力气一样,从半山腰直栽下来。
程宗扬原本是一味游斗,缠住娑梵寺诸僧,让小紫和萧遥逸联手夺取赤阳圣果,见状大喝一声,“小狐狸!”刀光暴起,逼开癫头陀,然後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身後藤蔓突然扬起,将山丘上的众人一并缠住。接着以山丘为中心,方圆近百步的地面的同时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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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逸清醒过来,手臂一动,腕上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左手戴着一隻明晃晃的铁镣,另一端则锁在一隻铁扶手上。那铁镣形制极为精巧,一侧是中空的半环,另一侧则是可以调节的铐齿。
旁边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醒了?”
萧遥逸扭过头,看到身後蹲着一条粗壮的大汉,他怔了半晌,愕然道:“你是武二?你这是……”
武二郎眨了眨眼,一隻巨大的黑眼圈在他脸上跳动着,几乎盖住整隻左眼。他哼了一声,使劲又抽了抽鼻子,鼻孔淌出一股血丝,看着像刚被人胖揍一顿似的。
萧遥逸一惊,反手握住铁镣,沉声道:“咱们落在谁手里了?是谁打的?”
武二眨巴眨巴瘀肿的牛眼,木着脸道:“咋的?你小子打完就不认账了?”说着他一把掐住萧遥逸的脖子,怒吼道:“二爷的脸你也敢打!”
吐沫星子雨点般溅了萧遥逸一脸,小狐狸赶紧拿手挡住,“轻点儿轻点儿!没搞错吧?怎么可能是我打的?”
武二咆哮道:“我幹你个小狐狸!你小子真行啊!一个人打凉州盟一群!二爷来拉架,都被你打得鼻青脸肿!要不是紫姑娘把你铐住,你小子连天都敢翻过来!”
萧遥逸怔了片刻,忽然一个翻身,从躺着变成半跪的姿势,身体轻盈得仿佛一片落叶。他摸了摸身上,受伤的部位都已恢复如初,体内真气更是充沛之极,比起受伤之前甚至更有精进。
萧遥逸压下心头的狂喜,“这赤阳圣果……”
“被你小子给独吞了,”武二悻悻道:“连点渣都没给二爷留。”
“哈哈哈哈!”萧遥逸仰天大笑,自从受伤以来,他始终就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此时才一吐胸中浊气。
“小子,笑个屁啊!”武二指指自己脸上的伤痕,“说吧,这个怎么算?”
“等会儿,我有点不明白——”
“有啥不明白的啊!”武二郎叫道:“你小子身子虚得绣花枕头一样,一口吞了赤阳圣果,虚不受补懂不懂?全身血脉暴胀懂不懂?没吃死你就算命大懂不懂?瞧瞧,瞧瞧!这儿!还有这儿!二爷这可都是被你给打的,你小子得给我个说法!”
“好说。”萧遥逸一拍胸口,“医药费、治疗费、误工费,全是我的!”
“算你小子识相。”武二郎道:“先记下啊。敢短二爷一文,二爷可跟你没完!”说着他爬起来,“老实待着!二爷给你找钥匙去。”
“用不着。”萧遥逸手一提,手臂柔软得仿佛一条蛇,轻易从手铐中滑出。
“哟,你小子还有这一手?”
萧遥逸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的力量,过了一会儿,他微笑道:“岳帅仇家汇集于此,倒是个报仇的好机会。”
武二没好气地说道:“报啥仇啊?赶紧找人去!”
萧遥逸愕然道:“找谁?”
“程头儿……”武二郎抹了把鼻血,“……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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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双腿被坚韧的藤条缠住,身体在泥土内不断穿行。他一手掩住脸,防止泥土溅入口鼻,双腿用力一挣,试图挣断藤条。以程宗扬如今的修为,即便铁丝也能轻易挣断,然而那条细藤只是拉伸少许,随即又束得更紧。
藤身过处,泥土像水一样分开,留下炽热的温度,烫得皮肤隐隐作痛。程宗扬连挣几次,都未能挣开分毫,只能屏住呼吸,竭力支持。
泥土深得仿佛没有止境,正当程宗扬以为自己支撑不住的时候,身体突然一轻,从泥土中脱出。程宗扬刚鬆了口气,又提起心来。周围是没有烫得吓死人的泥土了,可自己整个人都在空中,这么摔下去,还不把自己摔死?
气流不断从身边涌过,带来一股植物**的气息。程宗扬努力睁大眼睛,眼前却黑沉沉一片,只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种潮热的黏稠感,身体仿佛在空气中浮动。
“篷”的一声,程宗扬重重落在地上,浑身的骨骼都几乎摔散,不等他站起身来,接着又被藤蔓拖得向前滑去。
那柄单刀早已不知落在何处,这会儿终于腾出手,程宗扬立即从怀里掏出珊瑚匕首,翻身朝脚下的藤条划去。忽然丹田一震,一股死气从前方逸出,旋即被生死根吸入,接着又是两道。
程宗扬紧盯着前方,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他却感觉一种强烈的危险感。短短数丈距离,先後出现三股不同的死气,位置都在身体滑行的正前方,而自己正被藤条拖着滑向那个死亡区域。
程宗扬握紧匕首,接近死气出现位置的刹那,奋力一挥。
“擦”的一声轻响,一支尖锐的物体被珊瑚匕首斩断,紧贴着自己的鼻尖飞出。程宗扬身体缩成一团,避开尖刺残留部份,一边回手斩断脚下的藤条。
身体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终于停住。程宗扬收敛气息,贴在那个坚硬的物体表面。被自己斩断的藤条寂无声息,似乎并没有作出反应,但周围不断传来重物落下的声音,几乎每落下一个,就迸出一股死气。
程宗扬调匀呼吸,耐心等了片刻,然後从背包中取出那颗借来的夜明珠,握在掌心,慢慢鬆开手指。
一抹莹光从指缝间淌出,照亮周围一小片空间。眼前是一根锋利的尖刺,长近七尺,苍黑如墨。不远处又是一根。
程宗扬一点一点放开手掌,萤火虫般微弱的光芒在掌心绽放出来。周围是一片尖刺的森林,无数长短不一的尖刺拔地而起,荆棘般交错杂陈。更多的则是赤阳圣果那种绿中透红的藤身,它们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然而更令程宗扬惊愕的则是脚下的地面,自己踩的不是泥土,也不是岩石,而是一片雪白的瓷砖。那些巨藤在瓷砖上纵横盘绕,甚至爬上四壁。
程宗扬脸颊抽搐了一下,他原以为赤阳藤应该生长在一片热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