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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起来,“守护代”的出现,本来就是因为守护大人无法亲自赴任,正好符合织田信长现在不能直接管理和泉的情况。
对此殊荣,汎秀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被“借调”到幕府,已让他颇为意外。骤然接到这么高的帽子,更加诧异非凡。所幸之前信长有过提醒,不至于全无心理准备。
另外,还有一件不解之事,就是对面这个人。暂且知道他是伊势家的嫡系子弟,祖上有许多人做过“政所执事”这个位置。在整个室町时期,这个家族世代都属“御供众”家格,权势只排在足利近支和三管四职之后,堪称显赫。
众所周知的关东后北条家,也是出自这个伊势家。大名鼎鼎的北条早云,原本叫做伊势盛时,是伊势家的庶流血脉。其人早年起家,就借用了亲族的这层关系。
而面前的“伊势贞兴”,似乎方才元服不久,全凭借家门荫护才得以列入幕府重臣之列。这稚子今日如此坦诚相告,不知是何居心?
既然想不通,汎秀决定也以直对直,免得落入下风,予人口实。
“公方厚恩,外臣感激涕零。只是不知伊势大人,为何要将幕府内务说与我这外人呢?”
汎秀目光炯炯,而伊势贞兴也十分严肃,不顾调笑,挺直腰杆,正色答曰:
“当然是因为在下不像那几位‘大人’一样古板愚钝。”
“原来如此啊。”
对方自己也是个年轻幕臣,却直言斥责其他幕臣“古板愚钝”。饶是汎秀见多识广,也没在外交场合见过这种例子,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如果伊势贞兴的目的是让汎秀哑口,那他倒是做得很好。
“三渊、一色诸君,还以为当今是安坐京都遥控,就能戏耍天下英豪的时代。当年可以挑动山名和赤松互斗,利用细川与畠山制衡。然而现在呢?幕府权威早失,武士认的是钱粮土地,而非家名官位!几十年来掌握京都的,已经是大内、六角、三好这等人了!不知改革体制,掌握地权,只扶植三好修理(长庆)赶走细川右京(晴元),足利家的处境又有甚改善?”
伊势贞兴起初正襟危坐,接着越说越激动,脸色变成了铁青。他虽然颇为早慧,但终究年轻气盛,整日对着幕府一大堆老头子,心里堵着多少话都说不出口。而今竟然在平手汎秀面前都倾泻出来。
汎秀不知自己有几年没见识过这种说话方式了,一时有些不适。但同时也能感受到,对方似乎是比较真诚的。
反过来,如果有人十五岁时就能以如此慷慨激昂的表演风格骗过自己,那此人在历史上的名声应该不亚松永久秀才对。
一般人若在外交场合说这种大实话,足以造成政治事件。但幕府重臣,高门子弟,自有其特权。汎秀既不可无视之,更不能加以驳斥,只能敷衍道:
“幕府各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在下一届外臣,实不敢妄言。”
那边伊势贞兴一番发泄下来,心情也平静许多,才觉得方才有些尴尬,赶紧做出几声假笑:
“啊哈,哈哈,平手大人,您太过谦了。其实我此次是主动请命,前来通知此事,正是因为有事相求哇!”
汎秀立即正色:“请讲!”
心知正戏要来了。刚才的吐槽虽然信息量很大,但不可能是对方来此的主要目的。最多只是一个前奏。
只见伊势贞兴整了整衣冠,向平手汎秀伏身施了一礼。
“鄙人特意前来,是想要平手大人,出兵支援。”
“啊既然是幕府要用兵,在下自然要尽力,岂敢说什么‘支援’呢?”
“不,不是幕府用兵,而是请求平手大人支援于我个人。”
“这——不知伊势大人所说——”
“是这样的。”伊势贞兴这才起身,“摄津晴门老大人,年事已高,近日又多操劳,已有退隐之念。我已疏通关节,不日就要接任政所执事之位。”
“那倒要贺喜大人”平手汎秀连忙做礼道。
“不必!”伊势贞兴伸手做虚扶状,目光变得坚硬起来,“政所下辖的诸多庄园,在下可不愿如前任那样,放任庄头妄为,只做个名义的执事。从今年后的年贡徭役,土地台账,定要算得清清楚楚。”
“这样定会得罪已经独立化的庄头和地侍”
“如果要动到刀兵,幕府中的诸位大人是无法帮忙的,所以希望平手大人施加援手。”
汎秀心里渐渐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都说幕府衰微,失去实权。其实足利家并非没有直领的土地庄园,只是一直受政治形势影响,没有时间精力去加以管理。加之公方身边的重臣们,也长期指望“拉拢一派军阀打倒另一派军阀”,没有发展自身武装的想法。
而今伊势贞兴这初生牛犊,却要借这织田势大,天下暂安的空闲时间,恢复“政所”的管理职能。
可能有些既得利益者会反抗,但料想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也就是久疏战阵的幕臣们才会当一回事。平手家麾下近千将士虽然称不上天下精锐,至少也是百战老兵,扫平乌合之众不是问题。
能把幕府的政所执事引为盟友当然是好事。只是有些担心,如此介入足利家事务,信长会如何看呢?
犹豫之际,伊势贞兴仿佛看出缘由,又立即补充一句:
“织田弹正(信长)那里不用担心。我已向他禀报了。”
这句用词,伊势贞兴就暗示出,他其实也是隐隐尊崇织田家为上峰的,而没有对抗的念头。
“如此说来,伊势大人的事情,在下定会出手相助。”
“多谢了!”
伊势贞兴又施了一礼,神情十分满意。忽而他似乎又想到一事,接着问说:
“话说和泉守护代一事,平手大人想必是不会拒绝公方美意的吧?也该有个正式答复。”
“这个——”
汎秀一时思绪万千,新潮涌动。他稍稍抬头虚视前方,缓缓道来:
“诸位英豪在前,本不当忝居高位,然则倘若有利于国家社稷,自当不顾生死,岂可因为担忧祸福,而舍难取易,避重就轻呢?此所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如此再好不过。”伊势贞兴难掩兴奋,“此外公方大人还有如下安排”
接着他把其他的一应待遇悉数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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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人事决定()
“和泉守护代”之事,或许是因为级别太高,未在下层武士那里传开。反倒是织田家内部的一些人事变化,先引起了波澜。
松井友闲的苗字不算默默无闻,追溯上去大概能与幕臣扯上关系。至于如何演变为清州町人的身份,又成为了僧侣——是真正的僧侣,不是那种形式上的出家入道——已难以考证。自从平手汎秀延请他担任乐市事务开始,就已进入了有心人的视野。此后数年,清州町的事务稳定下来,他再未得到这种程度的施展空间,却也并无动摇,只是把平手治下几十个村子的领地管理得井井有条。
如今他成为直臣,织田信长用得上的地方甚多,以松井之能自然是如鱼得水,或许几年后就能升到不下于村井贞胜之类的高官吧。
德山则秀依然是知行五百石,兵役三十人的组头级武士,分毫未能增长。但他被划到信长的旗本之下,日后不愁晋升机会。这在世人看来也是身份的巨大提高。
平手汎秀与这两人都做了私下的告别。
松井友闲显然是有些怀念和伤悲不舍之意的。刨去感情因素不算,平手汎秀对他的工作给予了极度的信任和重视,甚至可以说是用一种垂拱放权的态度去看待,信长显然做不到这一点。不过他也不可能不走,荣华富贵可能松井不在乎,但作为一个能人,总是向往更好的发挥空间的,否则当年就不会接受平手汎秀的延请。
而德山则秀就毫不掩饰满脸的兴奋神情了。当然他对推荐之事也十分感激,言谈中仍然把平手汎秀视作贵人看待。以后双方可能不会有太多感情维系了,但在利益方面仍会保持各种关联。
送走卓有才干的人,固然是值得惋惜的,不过这对平手汎秀的声望并无打击,反而颇有些益处。转仕别家只要不与旧主作对,在这个年代便算不得大事。平手家作为一个政治团体,不可能每个人都是休戚相关的核心人物,而需引导外围人员也为团体作贡献,并使之逐渐向核心靠拢。
此次松井被引为直臣,德山亦得到推荐,正可以给予这些外围人员一次激励,也会让那些身怀些许才具,但名声不足以出现在信长面前的浪人看到希望。
暂时只要他们把平手家看做跃上龙门的跳板就够了。想必过不了太多年,平手家自己也会成为龙门的。“剧情”推进到这个地步,汎秀对自己的信心还是很足的。
总而言之,上述的一些变化,虽然令人诧异,但尚未影响他返乡的心情。莼鲈之思兴起,旁事就暂时被放在一边。
然而时隔一年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与妻儿团聚,却先得处理公事。
这放在后世大概被认为工作狂一类的人物。可是这在沓掛城的大多数人看来,却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恋家往往会和软弱联系在一起,而软弱在这个时代的武士看来是一种罪恶,甚至有妻子为了丈夫不贪恋**而毁掉自己的容貌。平手汎秀不可能去对抗所有人的三观。
急着处理的原因是,松井友闲这么一走,居然惹出一场小风波来。
甚至引起了一些关于派系斗争的苗头。
平手汎秀第一次意识到,麾下记录在案的家臣已经过百,也不可避免地产生小集团了。
回想想,地球上的企业,从无到有,发展到一百多人之后,也是必然会渐渐产生办公室政治的。
为首的自然那些跟随了近十年的老人。河田长亲虽是外乡人,却深得人望,是他们的领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