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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时候,汎秀还笑了一笑,虽然略有一点勉强,但也让服部秀安心神大定了。在他们这批老臣子心里,自家主君几乎是料事如神无所不能的。
于是淡定答曰:
“岩成友通写了一封密信,臣下觉得兹事体大,不敢轻易处置。”
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俯首递过来。
汎秀立即接过,两下就撕开。
薄薄的一张信纸,上面只有两行字——
“前几日妄言提出的几个条件,请您全当是我大放厥词,万望海涵。我岩成友通一介罪人,不敢奢想知行与地位,只求平手监物大人放过一个友人的性命。”
送完信之后,服部已恢复了平日冷冽果决的样子,侍立于侧,等候指示。
“是这样吗”
汎秀眉关紧锁,陷入沉思。
如果这一番话不假,那么岩成友通就并非是预先想好抛妻弃子独自逃生,而是因为遇到某些事或某个人而临时起意。
结合当前所取得的情报,加之对岩成此人的了解,他临时起意的原因,其实并不难猜。
想通此节,汎秀意识到,其实服部秀安是高估事态了。只要静待岩成友通自己冷静,不须反驳,他自己一定能意识到这个请求的荒谬性,自行收回的。
松了口气,但依然难办。
服部秀安的政治敏感还是太低了。如果是中村一氏,一定会更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服部秀安把岩成友通的话传回来了,这就不一样了。
岩成友通一定已经觉得不妥了,但也一定会有一丝侥幸心理,这是人之常情。
现在驳回的话,无疑显得不近人情。
虽然按岩成友通的智商,他还是会接受命令,以妻儿的安全为重的。
但埋下这根刺以后,此人难免心生怨望,以后就不能重用了,还需要加以监视。
平手汎秀这是第一次有机会收服身份这么高的人,一时觉得关起来不用有些可惜了。
那么,干脆应许其请求,放掉他所说的那个人?
负面影响其实未必很大,三人众的影响力已经很衰弱了。顶多信长那里听到之后可能有些不良反应。但回想下来,信长在这个阶段还是颇知人善任的,既然任命了对三好家的取次,就不会轻易动摇。
然则个人感情和面子上却很难过得去。最近几年,“平手监物”的智将之名响彻列国,甚至偶尔有“东国谋略无双”的说法。
所以这些日子除了织田信长之外,已经甚少有人会对平手汎秀提出质疑了。如果今日为此妥协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利的流言传出来,影响到往日的声誉?
汎秀看了看眼前的服部秀安,觉得这人虽然不堪大用,但还算是口风严谨,心里稍安。接下来又开始思索:倘若遂了岩成友通的心愿,又有何收获呢?
能换来他的忠心投靠吗?
这个价值够大吗?
也许可以再想个两全其美的计策?可以表面上放纵那人逃亡,但实际却施加流言影响,使之成为一个类似“反间计”的连环手段。
汎秀心下隐约觉得这个做法不错,但需要周祥考虑一番,使之完善起来。
于是他合上手中的折扇,起身踱了几步,来到窗边,想找找灵感。却不料正好看到正在带兵操练的平手秀益。
福至心灵,突然间想到自己曾对这个侄子说过的话。
“天下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表现出善意,重视义理的人你要以自身的修养来让他慑服,关心家门前程的人,你要让他看到你的潜力,贪图利益的人,既要防备又要满足他的愿望。如此,才可以做为一个合格的家主统御下属。”
再又想到当年去三河近距离观摩一向宗暴乱时,反复听到的一句话:
“以诡道御下,必不长久!”
汎秀骤然生起一丝别样的感受。
知易行难。
也许自己现在,已经过于执着于“诡道”了。
面对各位家臣的不同诉求,总会有觉得棘手的时候。究竟是该想方设法用权术手腕化解,还是以人格和器量来慑服?
诡道,只宜对事,不宜对人。
优秀的组织让成员安心,依靠的是统一的价值取向,捆绑的利益前程,加上群体认同感,再辅以长期的感情熏陶。
而不是一个算无遗策,多智近妖的领袖。
用手腕维持住的团队,只能算一个邪道集群——就是在中二漫画里很有存在感的那种。但在现实的世界中,一个成熟而有活力的政治团体,远远胜过一个神机百出的强人。
在政治团体里面,“忠义”有时候一点用都没有,但有时候又显得比什么都有用。
纯洁稚童认为道德是天经地义必须遵守的真理,愤世嫉俗者认为道德是欺天诳地沽名钓誉的谎言。而成熟的政治家应该如何呢?
描述人生的三个境界,有种说法是这样:
起初,看山只是山,看水只是水。
而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最终,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一念至此,平手汎秀突然觉得对岩成友通有些特殊的欣赏。
甚至想起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少年的时候,怒斥信长的场景。恍如隔世。
这种会因为感情和节操而临时失去理智,不顾利害关系的人,能成事也能坏事。关键要看是否能收服其忠心,使如臂指,用在合适的地方上。
只是——
收服此人的忠心,会不会很难?
怀疑的心思刚一升起,没多久又顿时消散。
甚至觉得这种怀疑有些可笑。
现在自己上头有着织田信长和足利义昭,同级别则是松永久秀,明智光秀,手下更有木下秀吉这等人作与力。
三好三人众之一,的确有些厉害。但比起上述诸位历史名人,也算不上什么。如果连岩成友通都没有信心收服,那还有什么资格在这局势复杂的畿内逐鹿?还不如一开始就在尾张当米虫算了。估计也能凭借对历史的前瞻了解,抱对大腿混到江户时代。
汎秀思索良久,终于做出决定:
“传话给他,若能换取岩成友通的忠诚,饶恕三好政康一命也无妨。”
至于那个缺乏政治判断力而坏事的服部秀安,汎秀不打算处理他。毕竟他的专项能力和忠心都是毋庸置疑的,对家臣气氛起到的正面作用也远大于负面作用。
只是他在平手汎秀心中的排位顺序,彻底固定在中村一氏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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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背叛者的心思()
“不论酒水,海物,还是舞姬,游女,都按你们心意随便报上来吧!今天我一定让诸位兄弟们满意!”
松浦孙五郎甩出几十枚金货,满不在乎地扔在榻榻米上,而后一脸得意的享受着众多和泉国人众的奉承。
同样是界町的壕外,这里却不再是低级宿屋,而是收费昂贵的高档场所。外部隐蔽,隔音很好,内里宽敞,装饰豪华,侍者殷勤。不管是寻花问柳,舞文弄墨还是游山玩水,都是绝佳的地方。
众人显然都十分高兴,一齐起身把手举过头顶,高呼“松浦大人”的名号。
唯有一人反应稍微慢了一拍,但大家显然不甚在意。
高大强壮,武勇过人的寺田安大夫,没有及时参与到同僚的狂欢当中,不是出神没听到刚才那句话,而是想起了幼时与父母同游界町的情景。
“不论点心,南蛮糖,还是玩具,衣饰,都按你们心意随便报上来吧!今天我一定让孩子们满意!”
父亲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吧?
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呢?
十五年?还是二十年?
反正一直随着松浦孙五郎这家伙艰苦卓绝地作战,日历什么的,去翻看了也没什么好处。
“再坚持,请再坚持一下!一两年之后,我们就能夺回自己的土地,日子就会好转了!”
类似的话,已经听到耳朵出茧,但直到今天以前,其实都没怎么见过“好转”的迹象吧。
“夺回和泉人自己的土地,不需要向任何人纳税,也不必替别人去打仗!那样我们才能再回到以前的日子!”
这也是松浦孙五郎经常说的话呢。
被这句话打动的人似乎很多,但不包括寺田安大夫。
所谓“以前的日子”,就是指守着一个鸟不拉屎的破烂寨子,只去过一次大镇子,吃到了金平糖就以为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也许他的年纪太小,不足以记住“以前的日子”到底好在哪里。他所见到的是,帮三好做事的松永久秀、岩成友通、松山重治,等等好多人由一文不名到锦衣玉食。而身边这些绝不肯屈服的豪杰们,连吃顿白米饭都要心疼半天。
别说三好家的一门和重臣了,就算是沼间大叔这样无能之辈,守着祖业,老老实实给长庆公磕头,人家也渐渐能用上界町最时兴的衣饰家具了。
而松浦孙五郎这边的人呢?平日偷偷摸摸省下每一文钱招兵买马,隔三差五去找三好家的麻烦,大军来了就扔掉家宅逃到山沟里当野人。后面总算达成议和,但没过两天安稳日子,掌握近畿的人却又变了。
可笑的是,居然有不少人认为这次议和是个大胜利,是松浦孙五郎的大功劳。实际上除了维护松浦本人的独立性之外,下面的人得到了什么吗?
寺田安大夫不知道父兄为什么要选择跟随这个只会给寺田家带来损失的“守护代松浦殿下”,但他早就决定纠正这个错误了。只是手里已经有了三好家的许多鲜血,没办法再搭上线了。
现在好不容易织田家来了,此时不抓住机会,更待何时?
所以他现在竭力在思考一个方案,能把松浦手下的死硬分子都集中起来,以便里应外合,一网打尽。但又怕当真聚集了太多势力,给围剿带来麻烦。
寺田安大夫还没接到织田那边的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