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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安宅家的淡路水军保持着在濑户内海和大阪海湾巡航的习惯。路过的商船都需要对他们缴纳关税,表示服从,才可以被允许通行。
前些日子,界町“能登屋”的池永平久与“胭脂屋”的红屋宗阳,之所以对织田不服而倾向三好,也有部分是因为,织田家尚未控制界町周边的海路。
对这个情况,远在岐阜城的信长鞭长莫及,眼不见心不烦。但近在咫尺的平手汎秀每天都能感受到无奈。
只是感受归感受,却也无可奈何。海军的建立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就算肯投钱也难以短期见效。而且目前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框架。
正常人的想法或许会是在和泉水军的基础上扩充,但平手汎秀对此缺乏信心。那些国人众的忠诚度和战斗力都没有经历过检验,暂时不能视为可靠的力量。
汎秀轻轻摇了摇头,决定暂时把正事放在脑后。
他随意品尝一个糯米制的白玉丸子,觉得味道也不比月饼要差,只是糖放得稍多,有些腻味。而后举起酒碟,重新与亲戚们攀谈起来。
在场最活跃的是汎秀之长兄的养子,平手庆次郎秀益。在汎秀的支持下,他这几年立下了不少战功,在织田政权中也有了一定的名气,自然是坐稳了位置。
现在看来他已颇有大人物的自觉,在这种场合能自如应付。他身边是平手季定,平手长成,平手长政三人。
接下来还有汎秀的四叔,过继给了别家的野口政利;以及没怎么见过面的唯一一个姑父,生津贞常。以这两人为首,野口和生津两家也被视作了平手的亲族,被信长当做与力派了过来。
这在织田家是十分常见的措施。与力既要起到一定的监督作用,又不能引起当事人反感,人选当然是要好好斟酌的。
作为一个完全凭自身功业崭露头角的武士,平手汎秀一度跟家里十分疏远。但现在执掌和泉一国,身边到处都是用人的地方,不可能完全忽略亲族这个资源。所以,只要在平手政秀死谏之事上没有责任的族人,大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任用。就算是有责任的三叔长成和庶兄长政,也在庆次的斡旋下,派到了闲职上去。
再然后是玉越三十郎。通常来讲,侧室的家人未必会被看做亲戚,但这个商人一向很受平手汎秀的重视。
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汎秀要施行一系列商业政策的时候,不能老是自己上阵,总要有一两个托的,所以玉越的地位就更加重要了起来。
尽管如此,商人出身的玉越三十郎仍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他正在以一种谦卑乃至有点谄媚的神情讲一个笑话。
不过,汎秀信步走过的时候,玉越三十郎立即肃然收敛笑容,快步迎上前,表示有要事相商,而汎秀也立即带着他向人少的方向走去。
这份殊荣是在场所有人,包括庆次在内都无法享有的。
走到安静的凉台,汎秀立即发问:“究竟有何急事?莫非是‘竞拍会’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玉越来不及施礼,而是言简意赅地做了回答,“竞拍会一切顺利。只是遇到一个南蛮商人,对方提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建议。”
“南蛮商人?有什么特殊的货源吗?”汎秀微微皱眉,“难道是想要政策上的支持吗?现在可是建立信誉的关键时刻,千万双眼睛都盯着,不可杀鸡取卵。”
“属下明白。”玉越连忙解释道:“对方提供的不是商品,而是一种对铁炮的加工技术。他们的要求是派兵把守工坊,保证技术不外泄。此事属下无法做主,只能火速禀报主公。”
“铁炮的加工技术?他们有没有解释这种技术有什么效果?”
“听说加工过的铁炮,射击的准度会大大提高,但装填速度则会下降。方法是在铁炮内部刻出纹路。”
“膛线?”
平手汎秀当然对这个技术不会感到陌生。他也曾向欧洲商人一次性购买了十支有膛线的优质铁炮做尝试。只是本时代的膛线似乎还只能靠手工制造,极其费时,而且对工人技术的要求非常高,完全无法普及。
但刚才玉越三十郎提到了“工坊”。莫非现在欧洲人有了更先进的量产技术?那倒还是值得一试的。
只是持有这种技术的人,为何会找上我呢?
汎秀心下疑虑,问到:
“这个南蛮商人他是如何认识我的?”
玉越有些惊讶地回答说:“主公您难道忘了吗,此人叫做‘拉斐尔卡斯特罗’,数年前属下曾向您引荐,而后您给他介绍了许多织田家的订单”
汎秀顿时反应过来,记起数年前那个金发的葡萄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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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膛线技术的用途()
“拉斐尔先生,好久不见了!从三十郎的介绍看,您的事业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啊。”
“平手大人,您话中的‘也’字暴露了真实的意思。我的商贸虽然稍有起色,但却远远比不上阁下啊。”
“哈哈,看来您对东方人的语言习惯已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平手汎秀一边微笑着与之寒暄,一边上下打量。
时隔七年,拉斐尔卡斯特罗呈现了很明显的成熟或者说衰老的气象。他蓄起了金色的胡须,眼角有了层叠的皱纹,脸上也多出几道风霜。
而他的伴当,强壮威猛的克劳乌迪好像依然还是那副样子,没有多出岁月的痕迹。或者应该说,七年前他身上岁月的痕迹就已经很多了?
见面前,汎秀已经听玉越三十郎说了,这位葡萄牙商人通过织田家的关系打开门路之后,一直专注于经营这条线,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军火商。但近年信长的势力扩展太快,视野日渐开阔,接触南蛮人的渠道也多了起来,所以拉斐尔的存在感大为下降。
汎秀无法从衣饰和佩剑上看出对方的财富变化,但他注意到了拉斐尔胸口的十字架。
那是一件精致而又硕大的仪具,目测有二十厘米高,由紫红色的华贵木材雕成,上面刻成一副基督受难的塑像。
凭借平手汎秀极其有限的后世宗教知识,他隐约记得,拉斐尔所笃信的新教,是不主张使用这种仪具的。
所以他好奇发问:
“拉斐尔先生,您又重新皈依天主教了吗?”
对方并没展现出惊讶,也不问汎秀是如何看出的,只是情绪有点低沉地答道:
“是的。以前我为了与西班牙王国作对,而自作主张地加入了一个新兴宗派,没想到这导致我受到了其他航海者的集体抵制。最开始我的生意还太小,所以没被注意,但这两年各方面的打压都很厉害,如果不改宗的话,也许我就要马上破产了。”
“那还真是为难您了。信仰的区别却导致世俗的冲突,真是疯狂。”平手汎秀半是安慰,半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惜如您这般睿智的领主太少了。欧洲的僧人和大名们正陷入疯狂当中,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爆发以宗教为名的大规模战争。”
拉斐尔轻叹了一声,略有些失落,但很快就自行调整过来,转而说到:“不管如何,生活和生意都还是要继续。天主在上!这次我给您带来的是一门能发家致富的技术。”
“我已经听说了,是膛线的制造?”汎秀提出了疑问,“请恕我冒昧,首先我想要知道这门技术的大致情况,其次还请您说明,为什么要找到我来做这个计划,在您的预想中,双方的权责又是如何界定的?”
通常来讲,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平手汎秀在扶桑是不会用这种直率的态度与同行说话的。但欧洲商人拉斐尔显然很适应直来直去的语言风格,他立即一一作答:
“是‘膛线’吗?这是您发明的新词吗?如您所言,这是一个通过机械来加工膛线的技术。以前每一支铁炮,需要一个熟练工匠半个月以上的功夫,才能刻出可用的膛线。上次我卖给您的商品也是如此。而新型技术是倚赖机械的,能够以每天两支的速度做膛线加工,而且对工匠技术的需求也降低了,质量却大大提高。”
说到这里,拉斐尔暂停了一会儿,饮了一口水,指着身边的克劳迪乌补充道:“具体的技术细节由他负责,您可以事后详细了解。至于为什么找到您关于这个,首先您应该知道,刻有膛线的铁炮虽然精准程度有了提高,但装填速度却下降了,只能在特定场合使用,其需求量也是有限的。”
平手汎秀点头表示同意。
在原有的历史中,膛线也不是一出现就被广泛使用的,没有后装技术,没有米涅弹,线膛枪的优越性只是停留在纸面的实验室数据。
现在已经是1567年了,扶桑国内的合战中,也经常能见到几百支铁炮集中使用的战例。达到这种规模之后,膛线带的精准优势,就远不如射击频率重要了。
所以线膛枪的普及率并不高,只有在需要狙击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没有米涅弹,平手汎秀还可以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拿出类似替代品。但是后装枪技术,这个就完全不是十六世纪能造出来的了。
拉斐尔接着讲到:
“这项技术在欧洲才出现几年,但这个有限的市场,已经被别人瓜分干净了,甚至连生产技术都打上专利。而在东方,航海商人们大多没掌握制作膛线的技术,市场还是空白的。”
汎秀闻言已经大致明白过来,接过话头道:“空白市场意味着没有竞争者,但同时也没有现成的客户。”
“是的。”拉斐尔点点头,“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一眼就能看出膛线的作用。我一直在为此苦恼,直到前些时间听说您在和泉国举办的竞拍会那可真是了不起的创举,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构建了一个压倒性的艺术品交易渠道。掌握渠道的人,总是远远胜过只掌握商品的人。”
“您的意思,是想在竞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