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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久间并不希望伊势贞兴死,他更希望“解救”(俘虏)到活人,到时候谈判的筹码就更足了,毕竟吃完原告吃被告是职业官僚的本职技能。
不过了净禅师和田代大宫司这两个家伙,确实最好立即干掉。已经狠狠得罪过一次的人,就应该彻底拍死,否则就会一直被仇人惦记着。
佐久间信盛心中早有定计,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装作心有灵犀的一笑,侧首唤来自己十五岁的儿子:
“信荣!你把剩下的骑兵都聚拢起来,追击逃逸的寺社叛军余党!务必要除掉福德寺的了净和尚,以及大鸟神社的田代大宫司这两人!不过更重要的,是关注幕府政所执事,伊势贞兴大人的下落!”
话音一落,便看到一个身披华丽黑甲的武士领兵而出。这人身段瘦长,面容青涩,却并不紧张,而是满脸肃然,站得笔直,仔细一看,正是佐久间信盛的嫡长子,年方十五岁,元服未久的佐久间信荣。(虚岁)
点名自己的亲儿子来做这事,一是因为追击敌酋的任务最容易立功露脸,二是因为要交待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佐久间信荣虽然年纪轻轻,但性格类似其父,一向表现出少年早熟之相,被家族给予了厚望。外人也大多觉得这小伙子沉稳可信。
一色藤长以为大家说好了,要把伊势贞兴弄死在乱军之中,对此当然是点头微笑,表示满意。
只要伊势贞兴成为不能开口的死人,那么一色藤长作为唯一一个身处前线的幕府代表,就能垄断一切细节的解释权。
任何生意只要垄断了就好卖,佐久间信盛除了兵力一无所有,很缺乏名分。即使佐久间出了什么岔子,别的什么人摘了桃子,也总是需要跟幕府打交道的。
但其实佐久间父子已经提前交流过了,伊势贞兴最好还是要活捉,如果他肯出比一色藤长更好的价码,那双方也不是不能化敌为友的。
双方各怀着心思,脸上却都浮现出极为友善的笑容来。
第六十七章 沉稳早熟的佐久间信荣()
佐久间信荣勒马伫立在界町环壕外约五里的位置,举棋不定,犹豫难决。
奉了其父的指令,率领了总计一百八十七名骑兵,追击散逸的“贼酋”,本以为是信手拈来,俯仰可得的功劳。孰料对方竟然也得到了马队的接应,逃跑的速度实在不慢。
明明是被突袭惨败,却还维持了近百骑兵的队伍,士气和组队并未混乱,有条不紊地撤离,这绝非是一般意义上残兵游勇的表现。
快马加鞭,追出了三四十里之遥,仍然没能撵上,佐久间信荣眼睁睁地看着目标进入了界町。而且,派出去监视的斥候还声称看到了平手家的家纹。
无论是“界町”还是“平手”,都是织田政权内部,相当敏感的存在,所以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若是在野外,遇上什么不长眼的人,杀了也就杀了,只推说“刀枪无眼”即可,无凭无据地谁也找不到什么口实。
但要是冲到众目睽睽的界町里面,从平手汎秀的羽翼下,杀死或夺走几个重要人物,那就是巨大的政治灾难了。
然则,这么无功而返地折回去,那是万万咽不下这口气的。
毕竟和泉这个“变乱事件”还没有得到盖棺定论的官方定性。伊势贞兴是幕府政所执事,了净禅师和田代大宫司是当事人,万一平手汎秀在后面施力,把舆论翻过来,由“对抗幕府的叛乱”变成“抵制不公待遇的兵谏”,那佐久间家就没有赖在和泉不走的理由了。
当初佐久间家决定出兵,是因为一色藤长带来了足利义昭的口信,承诺能在幕府那里取得大义名分。但口信终究只是口信,不是百分之百靠谱的。
那么如今的问题就得慎重考虑了……
佐久间信荣在外的口碑与其父有些相似,被誉为是沉着稳健大将。但另一方面,父子二人也有同样的缺点,在知情人的心里面,佐久间家的风格就是好大喜功,争名夺利,胸襟狭窄,心狠手辣。总是就是既喜欢争功又喜欢甩锅的人。
虽然这并没有影响信长对他的重用。
甚至让信长更加重用他也说不定——不就是想要虚名和土地吗?织田家足以满足这个需求。这种没有明确政治理念又不团结同僚的人,就算提拔成首席家老,也没有尾大不掉的危险。
相比之下,柴田胜家以其豪勇重义得到谱代武斗派少年拥护,丹羽长秀经常提携下级奉行深受寒门文官派爱戴,平手汎秀由于擅长做蛋糕、乐于分蛋糕也被认为是极佳的上司和同僚。
总而言之,信长作为最高领导,几乎从来没有批评过佐久间父子排挤同僚的行为。
佐久间信盛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什么性格缺陷。要让父亲理性中立客观的看待自己的儿子,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佐久间信荣更不会自己觉得自己有问题了。比“让父亲理性中立客观的看待自己的儿子”更难的,就是让一个人理性中立客观的看待自己了。
所以这个虚岁十五的少年,站在界町的壕沟外,只顾着暗地咒骂“敌酋”胆小如鼠,平手家多管闲事,却丝毫没有放弃任务,转身离去的打算。
就此放任平手家把几个关键人物弄走的话,不仅对佐久间家很不利,对他个人的威望更不利!佐久间家可不只一个儿子,刚元服的老二也在慢慢展露头角,受到的好评也不比自己当年少……
思虑片刻之后,佐久间信荣咬了咬牙,一甩马鞭,指着界町的方向下令到:“我们去与界町奉行木下秀吉交涉!要求他协助捉拿人犯!”
后面一句话他憋在心里没说出来——不管事情成不成,总要做出尽力而为,不卑不亢的姿态,至少回到老爹那里,可以顺利交差才是!
……
“什么?要进界町追击犯人?和泉变乱的罪魁祸首?信荣大人如此风尘仆仆大张旗鼓地驾临,您的决心,鄙人的确感受到了。但这个要求,未必有些……强人所难呀!”
木下秀吉紧紧皱起了眉头。
一听到手下的通报,他就立即放下了所有的案牍工作,跑过来恭恭敬敬地迎接这位小少爷。因为对方是巨头的儿子,必须给予一定重视。
但他显然不会轻易答应无理的请求。因为对方是巨头的儿子而非巨头本人,也不用给予过高的重视。
作为被钦点的“界町奉行”,他有着极高的岗位自豪和职业道德,总是会充分贯彻主君的指示。
信长希望他保障界町的商业秩序,不受近畿任何其他势力的影响——包括织田家的附庸和家臣。
木下秀吉也竭尽全力地做到了一点。无论是商屋打过来的糖衣炮弹,还是同僚企图走人情,所有想走后门搞小动作的人,都坚决拒之门外了。界町的秩序,也渐渐由“商人联合自治”向“官办商业都市”转换。
唯一的孤例是平手汎秀办的“印花税”和“竞拍会”,确实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他在请示了信长之后予以了配合。
听说佐久间信盛的儿子前来拜访,他还以为也是要来搞点走私漏税的外快,已经做好了拒绝的准备。
没想到对方提的要求竟然是进入界町去追查“逃犯”。
这就更不能同意了。
商业都市,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即使做不到真的安全,至少也要让商人们心理上觉得安全。你这两百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来,还不得闹得鸡飞狗跳?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佐久间信荣也不是傻子,知道木下秀吉的职责所在,于是劝说到:“方才我们见到有百余人的车马队伍进了界町,这种程度的队伍,根本不用大肆的搜查,只需要适当地暗访就能查清动向了,绝不至于干扰界町的安宁。”
眼看木下秀吉脸上仍然在犹豫,他又补充说:“而且我的部下在那只队伍里,看到了平手家的家纹,不知是有人冒充呢,还是平手中务大人麾下出了害群之马,此事关乎到我们织田家的声誉,木下大人难道不想弄清楚吗?”
听到关乎到平手汎秀,木下秀吉就更是头疼了。
佐久间和平手现在可都是统兵数千,坐镇要地的巨头级家老了,哪个都得罪不起。这两边要是闹出矛盾,参合进去不是找死吗?但现在职责在这,坚决不掺和,倒有可能两边都得罪……
最终木下秀吉不情不愿叹了一声,回答到:“既然如此,在下也决不能轻忽。我马上安排人去调查刚才的车队。但是,在调查出结果之前,还请您的两百名骑兵,暂时不要出现在界町的街道上,否则……”
佐久间信荣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织田家的人都知道,木下秀吉这家伙,是完完全全只忠于信长一人的纯臣,对各大家老都是既不攀附也不得罪的态度。
目前来说,了净禅师和田代大宫司还是公认的叛军首脑,伊势贞兴则是被叛军“劫持”。在官方口径逆转之前,平手汎秀也只能偷偷袒护他们。
而木下秀吉这家伙,是绝不会冒着被信长怀疑的风险,与平手汎秀“同流合污”的。
第六十八章 狐假虎威的山内一丰()
木下秀吉眉关紧锁,无暇寒暄,留下结论之后,便匆匆离去。甚至没有安排家臣留下陪客,只有个端茶送水的粗使丫鬟伺候。(当然他手下也没什么摆得上台面的人)
而佐久间信荣显然也没有心思计较这个。他坐在“界町奉行”的官署客房里,等得心焦如火,只能不断地喝茶。但一杯杯下去脸上的阴沉和急躁却一点都没消散的趋势,倒把斟茶的侍女吓得够呛。
须臾片刻,满满一壶水就喝了精光。正觉得下身处有些紧张,想要开闸泄洪,却见到门外人影晃动,赶紧又恢复正襟危坐的姿势。
仔细一看,原来是木下秀吉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俱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