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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的伊势贞兴动作稍微慢了点,但热闹还是要凑的:“以前公方大人常常感叹,若无织田弹正的忠勇,幕府便无以立足。而今看来,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他这句话,仔细想想又有更深一层意思,表面上跟别人一样无脑恭维,其实却悄悄强调了一下足利家的存在感。
三路人马同时杀到,织田信忠应接不暇,匆乱之下,就顾不上前面虚报战绩的事情了。
后面平手汎秀全程观看了整段剧情,内心深觉得十分熟悉。
柴田胜家还是这么故作憨厚,人设玩多了估计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朝廷还是这么假装老好人——倒也是不得不装啊。
伊势贞兴,也依然还是同往常一样,在足利与织田的夹缝中奋力求生。看来前几个月在和泉事务中的挫败,并未令他一蹶不振。
能在这个乱世活下去,还能活得有一定尊严的人,都有各自的生存逻辑啊。
至于言辞中的那点自吹自擂,平手汎秀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一点都不稀奇。
甚至还觉得程度太低了一点。当年在尾张跟岩仓、犬山还有美浓斋藤打仗的时候,战果不是默认先乘个十再报出来吗?
跟着人群向里走,也有不少身份不够跟二代目拉家常的人,跑到平手汎秀这个副将面前来刷个脸熟。特别是在濑户内海沿岸有利益关系的。
一路热热闹闹,吵吵闹闹,大半个时辰之后,到了织田信长下榻的大德寺,才重新安静严肃起来。
平手汎秀陪着一道去谒见信长,汇报了军情。
公共场合之下,事情都是一板一眼的,看不出父子间的交流如何。但只瞧着信长嘴角遮掩不住的得意笑容,便知道他是十分骄傲的了。
然后,一直做陪衬的正四位下参议劝修寺晴丰才又站出来,微笑说:“一路只顾与各位寒暄,却险些忘了正题。我们这次前来,乃是身负了重任的。”
说到这里他目示侧后方的正亲町季秀,后者心领神会,立马走出两步,大声宣布:“织田信忠大人此番调略大和,攻伐伊贺,功勋卓绝,忠勇有加,经朝上诸公卿商议,决定授予‘从五位下左近将监’。”
话音落地,气氛又上了一个台阶
“噢!恭喜少主!多谢朝廷恩典!”仍是柴田胜家第一站出来。
紧接着诸将跟上,不要钱的马屁成吨献奉。
官位本不算高,但考虑到织田信忠才刚元服,就有了这个起点,显然彰示了织田家的声威。一般的大名世子,得要在名义上接任家督之后,才有可能取得类似待遇。
而信长毫无讶色,神色平静地捋须轻笑了一下,淡淡说到:“如此圣恩,愚父子自当铭记于心。其实鄙人也有个消息要宣布——两日之前,我与甲斐的武田大膳商议妥当,决定让犬子与武田家的六女定下秦晋之约。”
此话一出,众人反倒沉静了片刻。
织田与武田结亲,这可是真能造成政治影响力的大事件了,跟一个官位什么的,不可同日而语。
一直抢着说话的柴田胜家假装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窘迫道:“真是双喜……不,是三喜临门啊!哎呀,俺柴田权六好不容易背了一肚子贺喜的言辞,刚才都已经用完了,这下可怎么办呢?”
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可是,平手汎秀无意一瞥,却似乎看到万人中央的织田信忠,似乎皱了一下眉毛。
不知道是否是眼花了。
第九十一章 醉人醉语()
“这次帮我照顾奇妙丸那孩子,真是辛苦你了”
织田信长半醉不醒地拍着平手汎秀的肩膀,大异常态。
白天的凯旋宴会办得挺热烈,连素来不喜欢喝酒的信长都破例灌了十几杯黄汤,眼下已经是摇摇晃晃,面色潮红,话也不由自主多起来了。
饶是如此,他反倒精神焕发,送走了各位客人之后,先是拉着儿子讲了半个多时辰的心里话,又叫上河尻秀隆等人勉励半天,到半夜还把平手汎秀唤了过来。
看着是喝醉了酒的非正式场合,但却越发不能轻忽了。
有多少真话是以酒后失言的名义弄出来的
又有多少酒后失言被误认为是真话呢
或者假装误认为是真话
所以平手汎秀心里讲“谨言慎行”默念了两边,躬身施礼,小心翼翼地回答到“臣下不过尽了本分而已,主要还是少主他自己做的决断”
作为重臣,副将和亲戚,平手汎秀当然也免不了要参与应酬,喝得比信长只多不少。但他酒量甚好,宴会过后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便恢复如初。
对于这种八股废话,信长自然是嗤之以鼻
“行啦行啦又没有外人,何必故作姿态我儿子刚才都把实话说了,你干掉挺不错,事情很圆满,也给我儿子留下了面子,很好,很好筒井家那里就很不错,伊贺我本来没指望真打下来多少,倒是个惊喜来了”
魔王大人做事,素来是雷厉风行,干净利索的。眼下这么长篇大论胡说八道,前言不搭后语的,似乎也许大概确实是喝醉了。
然而汎秀并不放松警惕,依旧是假装调笑实则谨慎地回答着“或许是因为臣下追随您这么久,多少也学到了一点东西吧能帮得上少主,实在荣幸得很。”
“嗯嗯”那边信长也不知道听清没听清,只是一个劲的点头,面上极满意的样子。
平手汎秀也跟着呵呵笑,陪这个主角演着君臣相得的戏码。
正所谓人生如戏台,跟谁演不都是演嘛,不管你是真醉假醉,反正我对得起票价就行。
“既然有功,就该封赏啊我看和泉守护代还是让你来当比较合适,幕府那边,我去跟他们说就好了”
信长的语气十分随意,堂堂一国守护代失而复得,在他嘴里好像赏了十两银子一样不足一提。
其实就算是十两银子对于一般人而言也是巨款了。
“那可真是多谢了。”
虽然对方表现得很狂放,但平手汎秀还是老老实实地施礼致谢。
不过也不用装作激动了,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伊贺的名张郡,估计也有接近两万石了,我准备让蜂屋般若介去镇守,你看如何”
大魔王的思维还真是跳跃,一下就转到完全不相干的事务上面。
蜂屋般若介,即蜂屋赖隆,乃是美浓出身的武士,很早就侍奉织田家,被任命为黑母衣众的一员,也是汎秀的旧日同僚。这人是个古朴亦不失风雅的武士,性子有些像佐佐成政,文武两道都有过表现,镇守两万石的一郡绰绰有余。
平手汎秀当然是拥护领导的决定“蜂屋殿智勇双全,秉节持重,定能令名张郡稳如泰山。”
“那要是以后他干不好,你可就有连带责任了”
信长说了一句很无赖的话。
“这也太”汎秀哭笑不得,正要分辨,忽然灵机一动,转了话头“要是担心蜂屋殿有所差池,您干脆就把名张郡交给我得了,属下一定尽力承担这个重担”
“嘿嘿,你小子倒是聪明得很”信长头也不回的笑骂到“平手家的领地已经够多了,可不能再给一块”
“都是您老人家栽培得好。”汎秀佯作戏谑。
这种抖机灵的应答,织田信长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很喜欢。
所以,前面说场面话的时候,平手汎秀是正儿八经,半点不敢含糊;后面涉及到真金白银的话题,反倒用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方式回复。
又走了几步,信长又开口道“听说你这段时间答应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帮别人报仇出气什么的”
“您的消息可真灵通啊”汎秀毫无戒备地承认了,仿佛听不出对方的言下之意“确实是欠下许多人情。答应了林佐渡大人,帮他的义子林通政弄个立功的机会;答应了筒井顺庆,教训他家的贰臣井户良弘;还答应了令郎,处理那个虽然立了功但犯下大罪的下山乡垣”
“这些事不用操心,我都帮你办了”
信长大手一挥,显得极为豪气。
“这那就多谢主公了。”
平手汎秀老实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个安排,显得十分从容,毫无顾虑。
不过他脚下已经略有些僵硬了。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信长借着醉意这一番提醒和警告,仍然令人心下难安。
一边说着,信长一边摇摇晃晃走到屋子角落,扶着柱子靠墙席地坐了下来,披头散发,低着脑袋,衣带松脱开来,胸口和裆下若隐若现。
平手汎秀翻了个白眼,双目直直盯着天花板,以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听说很多热衷众道的武士都是攻受兼备,正后双能的,信长莫非也属于这一类吗
不行,这么想下去会吐的
就在这胡思乱想的关头,信长忽然来了一句
“甚左啊,你看看,我儿子跟你配合得这么好,要不然你干脆调回来,专门负责调教他如何外出打仗的事,就交给权六、三左、久助他们去办。”
权六即柴田胜家,通称权六郎;三左即森可成,通称三左卫门;久助即泷川一益,通称久助。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啦”平手汎秀神色稍异,但回答得十分果决,“这几年都在外出征,与家人聚少离多,实在是累坏了,早就想回来定居了。只是”
“只是什么”
信长依旧是披头散发,衣襟缭乱,四仰八叉的靠在墙角,但言辞却突然变得清晰凛冽起来,仿佛醉意突然消失了。
“只是您曾说过,要我带着犬子远离岐阜城啊我若是回去,言千代丸总不能一个人在外面吧”
平手汎秀保持着盯天花板的姿势,语调十分轻松,仿佛真的是在拉家常一样。
片刻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信长突然捧腹大笑,立即就恢复了酩酊大醉神思不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