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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准备得差不多,随时可以动手。”木下秀吉紧紧咬着一根稻草,目光在寺内个某两个方向用力的来回移动,“公方大人的侍卫还真不少,织田弹正身边的看守也很警觉,万一失败的话……如果能再有两三个月准备就好了。”
“失败了大不了一死吧!”柴田胜家倒是看得很开,满不在乎地说道:“比起憋屈地活着,我宁愿赌一把大的!整天向足利义昭那家伙拍马屁,实在太受不了啦!话说回来那家伙倒也真的相信了……”
“其实您演得还不错。”明智光秀笑道,“偶尔一些不耐烦和冲动的举止反而降低了怀疑,加强了真实感。”
“公方大人,并非愚者。虽然远远及不上织田弹正。”木下秀吉摇头道:“只是过得太顺利,就放松了基本的警惕。先不谈这个,话说,附近有什么反应吗?”
“对,回到正题吧。”明智光秀收敛笑容,皱眉道:“今日我一直在小心监视,刚才平手家的河田忽然带了人马声称要到幕府觐见,另外,木下殿的弟弟也离开居所领着一队商人朝这个方向过来。并且,疑为竹中氏亲眷所掌握的明敏寺群僧也有所异动……我姑且一一派人拖住,但肯定拖不了太久。”
“绝不能让他们打扰我们的计划,最好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相国寺。”柴田胜家立即接过话头,果断下定决心:“我这就点出九百人,分为三队,拦住这三伙人!万一他们真的硬来,只靠柑橘头你的部下肯定不足够!”
“九百太多了!”明智光秀严肃反驳:“相国寺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但若拦不住平手或竹中的部下,也会有很大风险!”柴田胜家坚持己见。
“折中一下,六百吧!”木下秀吉不小心咬断了口里叼着的稻草,皱眉道:“二位所说的都有道理,但人数有限也是没办法的!只能怪三渊藤英、米田求政他们忽然发动,完全打乱了我们的安排……”
“好吧!”柴田胜家做出让步,“我会派出最得力的家臣,每个方向两百人,如果抱着必死的决心,应该能拦得住,至少拦到我们行动成功!”
“别忘了,我们救出织田弹正、并且掌握住公方大人之后,还有尽可能占领二条城。”明智光秀提醒道。
“二条城有一半的守卫会在适当情况下倒戈的,另一半忠诚度也高不到那里去。”木下秀吉安慰道,“不要在意那个了,先做好眼前的事。”
“放心吧。”柴田胜家拍了拍胸脯,“我绝对不会让平手、竹中的人马靠近相国寺的!”
“我并非不相信您,只是……”明智光秀依然十分忧虑:“我担心,他们还暗藏了别的安排,或者,还有其他势力的人手我们没发现?”
“好了好了,别多想了!”木下秀吉笃定说到:“京都是什么地方?是全天下都盯着看的地方,在这里想藏住一支部队可是很难的,而且我们也仔细调查过好多回了!除非有人提前几年就布置好了人手,并且一直不动声色的潜伏下来,什么任务都不做,否则一定会产生蛛丝马迹让人发现!”
“没错,猴子讲得很对,我也正想这么说!”
“确有此理,可能是我多心了……如果真有谁那么有先见之明,输给他也是无话可说了。”
柴田和明智终于不再争论了。
“还有两位别忘了……”木下秀吉忽然诡笑了一下,“当年大家都以为织田家的‘飨谈’被浅井家破坏光了,其实还有一些人侥幸活下来,而且也没有换新工作的……”
……
“诸位还请加快脚步,这是无比关键的时刻,我等将来的荣辱存亡,或许都要看今日的表现了!”
河田长亲心急如焚,不断催促身边的三百名护卫。
尽管士兵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
六月上旬,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全副武装地在街道上行军真的是很不容易,要求走得更快,其实有点过分。
但是河田长亲一贯大公无私,赏罚分明,在基层很有威望,加之大伤初愈就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抱怨了。
好歹这三百人是平手汎秀从亲卫和旗本里抽调的精英,战斗力与纪律性都相当可观。
话说河田长亲一收到友军传来的密信,听说柴田、木下、明智等人的举止,便大惊失色,火急火燎地立刻动身,打着觐见幕府,商议要事的旗号,急速出发。
以他的政治觉悟,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但他的政治头脑又没有高到可以想出巧妙办法的程度。
只能硬着头皮,带着身边仅有的三百人,尝试看能不能起到作用。
如果真让那三个家伙放出织田信长,再挟持足利义昭,然后与岐阜城的织田信忠内外呼应的话……那平手家的地位可就相当尴尬了。
必须尝试阻止。
河田长亲带着三百卫士,疾行良久,一路向北,毫无阻拦,眼看离目标已经不太远,忽然被人堵住。
对面亦是数百人占据街道,据守以待,为首的将领声称是“毛受又兵卫,奉公方大人之命,幕府有要事正在办,暂时不允许任何人接近相国寺!”
听这名字河田长亲便知道拦路者乃是柴田胜家的部下,而绝非是足利义昭派出来的。
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强行冲过去显然不太现实。自己这边固然都是平手家的精锐勇士,对方那厢看上去也是柴田家的热血郎党,这狭小的街道上一旦开打起来必然是激烈鏖战,不管胜负如何,肯定来不及干涉“正事”了。
向东西方向绕路,也不可能。对方特意出来拦你,又不是傻子,你往东他也往东,你往西他也往西,只要隔着百十步挡住去路即可。大家都是两条肉腿走路,你脚下又没有风火轮加速,凭什么能绕开?
也别说“事先知道就不走这条路”的话,事发突然哪里来得及先派斥候探路,只能闷头行动,对面以逸待劳怎么都能阻截得住。
于是河田长亲只能陷入痛苦的思索——
倘若当真无法干涉对方行动,那就万万不能擅自先行动用武力,否则给予了口实,后面可能会有很多麻烦。
这个时候,只能寄希望于平手刑部大人早有安排,另行妙计了……
……
同样的遭遇,也发生了在木下秀长的身上。
他同样收到了同僚的报信,然后领着一百八十人,化装成一支商队,以送货为名,接近相国寺。
同样被柴田家的上原左卫门挡住。
河田长亲带着三百全副武装的护卫,面对二百士兵的阻拦,姑且还有强行突破的心思,但木下秀长身边大半都不是专业的战斗人员,很明显是无法主动进攻的。
因此彻底绝望没了想法,只能坐视。
见状木下秀长反倒安定下来,松了口气,内心深处感到有一股自己也想不到的情绪:虽然对不起平手刑部的知遇之恩,但终于不用兄弟之间刀剑相对了。
他相对要乐观一点,认为就算今天什么都不做,平手家也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些机会而已,谈不上有什么损失和危险。
……
最淡定的是竹中重治的弟弟竹中重矩。
同样是被柴田胜家的人马挡在相国寺之外好几条街,他一点都不着急,只是淡定的命令部下停止进军,原地待命。
因为竹中重矩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二百五十人,全部是低价雇佣的样子货,根本做不了任何指望。
真正负责办正事的人手,早就暗地潜藏进去了。
竹中重矩只觉得无比的激动:没想到我们竹中氏,竟然也有窥视天下霸权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看上去十分飘渺,难以实现,但仅仅是这一丝渺茫的希望,就足以让人为之疯狂了。
想想这世上有多少人,辛辛苦苦一辈子,连取得立锥之地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呢!
第六章 犬妖()
相国寺东南角的小侧门,随着柴田胜家的调动命令,只剩下二十人把守,左右两边的友军都离得有一段距离,总让人隐约感觉到不安。
“本能寺三杰”判断这道门荒废已久,难以通行,又距离足利义昭和织田信长的所在地较远,应该不是防御重点,稍微放松了防御。
毕竟相国寺还是很大的,需要一万人才可以彻底围堵到水泄不通的程度。
只有千余人的话,就必须捉大放小了。
但一线的士兵们并不知道大局,他们根据双目所能见到的情况,只会因为远离大部队而惶恐不安。
作为足轻组头负责此地的天野辉太郎感到心里怎么都不踏实,似乎隐约能预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正午时,他们交替警戒着啃着干粮时,状况发生了。
“哇哇!大狗!会吃人的大狗!”
“岂止是大,还会说话,一定是犬妖!是犬妖吧!”
“难道是属于天狗一族的……”
“救命,救命啊!”
街角附近的房子里,原本居民都受到了“幕府办事闲杂回避”的威胁,又见到了大型流血事件,理应被吓得躲在家里不敢轻易出门了。
但他们忽然跑出来,向凶神恶煞的武士求救,唯一可能是碰上了更可怕的东西。
似乎有好几个住户或商店里的人都跑了出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穿着正装,有的露着臂膀,共同点是全部被吓得不轻。
而且冒出来的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听到“犬妖”和“天狗”之类的说法,天野辉太郎心提到了嗓子眼,脑中不禁产生奇怪的想法——总不至于是事先不妙的预料生效了吧?
不过身为足轻组头,大小是个军官,总要有点担当才是。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呵止住那些逃出来的町民:“安静!这里有我在,什么也不用怕!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再敢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