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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战!”他旁边马廻众出身的野野村正成怒吼一声,架着长枪如离弦之箭,一往无前横冲而去。
“死战!死战!”福富秀胜、中岛秀政、津川义冬等诸多近臣亦纷纷效仿,以破釜沉舟的态度来表明决心。
信长也只慢了片刻,便拔出刀刃,高高举着,一声“随我退敌!”即毫不犹豫地向前冲锋而去。
完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势头。
如木下秀吉这等人,本来是从不欣赏猪突猛进式冲锋的,但眼看着自家老大都已经如此莽撞地拼了性命,自然也无法再有半点保留,除了把自己当做弹丸一样射出去之外,无有他念。
那边长宗我部军明显有些仓促,虽然是以长枪兵为主,却并未结成紧密阵型,反而颇为松散。遇到猛击之后,连忙先以少量弓矢、铁炮回应。
这本来对于织田军的强袭来说并不构成什么实质干扰,只是好巧不巧,冲在最前面的马廻众野野村正成十分不幸地被铁炮弹丸击中鼻梁,“啊”的痛呼一声,侧倒在地上,再无任何反应。
邻近众人见了,下意识不免脚步一缓。
但织田信长丝毫不以为意,决然地从野野村正成的尸体上跨过,冲到了最前的位置。
家臣们的那一丁点疑虑和胆怯顿时蒸发不见,如狼似虎嗷嗷叫着,又开始一齐往前猛扑,像一群饥饿的野兽般杀到敌军跟前。
后面还有许多人不断往前赶,看上去是无穷无尽。
甫一接战,长宗我部军就连连后退,忙于招架。
织田的家臣们尽力想要把己方总大惊拦在身后,但信长凛然无惧地尽力往前冲,挥刀切开了一名敌方足轻的胸膛,自己也被枪刃刺到了小臂。
这简直是烈火烹油。
须臾间长宗我部氏这支部队被织田家的散兵冲锋打垮,逐渐崩坏溃散。
诸将高呼庆祝胜利,惊喜不已:“这群土佐人并不如吹嘘中那般善战,我等乘胜追击,自可突围而去。”
织田信长却摇头道:“长宗我部元亲此人不俗,未可轻视。刚才只是攻其不备,久战下去必将深陷泥沼。”
说完他原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往南一指:“津川、浅见、森田……尔等留此继续作战,余者随我攻击德川军!”
众人大为惊讶,虽然下意识跟着折返,却皆不知何意。
织田信长淡定自若,成竹在胸,并不解释。
木下秀吉经过一番思考倒是明白过来,然而奔波得疲惫不堪,喘了好半天气才有余力说话,对左右说:“向北突进,只是绝路。不如向南,配合东岸的竹中所部。对付人数最薄弱的德川军。如果顺利,就有机会回到均势。强袭长宗我部,乃是声东击西之计。”
有人质疑:“竹中军昨日尚且不肯积极作战,更何况今日?”
木下秀吉摇头晃脑故作神秘道:“前面我军表现得过于勇猛,竹中重治殿方才会犹疑。现在我军处于下风,竹中重治殿反而会倾力协助。”
这么一说就有些人懂了,然后懂的人再给不懂的人解释,于是都恍然大悟。
不知为何,平日耳聪目明,眼疾手快的织田信长,此时全然顾不上家臣的反应,一门心思只是迈腿狂奔。
他彻底抛弃了阵型和组织,只凭个人魅力与威望带领着麾下将士前进,仿佛从一个十六世纪的军事家退化成公元前的部落酋长一般。
在这个没有军衔制度的年代,大部分士卒一旦见不到直属上司就陷入混乱,跟不上节奏被落在后面,茫然不知道该如何行动,只能下意识随着人潮盲动而已。
只有不到两千人紧紧簇拥在信长左右。
不过这样一来,也就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击败长宗我部元亲的一支小部队,然后立即转身,一路再向南,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遇上柴田胜家刚刚吃完早饭,正在整队,准备与德川作战。
见了信长,柴田十分惊讶:“属下只看到本阵有大动作,还在想究竟何事,没想到是您老人家亲自前来……”
织田信长不知是不愿还是说不出话,轻轻点了点头,往前一指,不等自军列阵,径直带头冲锋而去。
柴田胜家惊呆了,怔了一会儿连忙劝谏说:“强袭未必不是良策,但主公您本就有旧伤在身,还没好全,这要是出了万一……”
可织田信长哪里听得见去?脚下丝毫不停。
柴田胜家满头大汗,焦急无奈,犹豫了一会儿,将部队交给侄子佐久间盛次,自己也连走带跑地跟上了信长的步伐。
第四十二章 那人便是织田信长!()
一片晨曦之中,本多忠胜席地坐在河边小山坡上,背靠着一株大树,摩挲手里的大枪,发出不住的叹息。
战阵之中睡不好觉,一大早跑出来散心,这对他来说是很常见的事。反正筋骨体力够好,不在乎少休息这一会儿。另外德川家的军纪也不怎么严肃,没有明言不能私自出营之类的事情。
但今天不是因为战事的紧张激动,而是对内部事务的担心忧虑。
合战并不值得担忧。反正身为武士就是要纵横沙场,大不了交代在这,正对应那个叫什么……马革裹尸死得其所的说法。
倒是一天之前,军帐中的突然变故,令人心惊胆战。
主君德川家康城府深远,喜怒不行于色,十分从容淡定地把亲生儿子关押了起来。而酒井忠次、大久保兄弟他们那帮子人,公开场合是被迫装出深深遗憾、哀痛的姿态,私底下却兴高采烈,万分得意,弹冠相庆,大放厥词。
“他们冈崎众的自行其是,终于要成为历史了!”
“德川家果然还是只能有一种声音啊……”
“早就觉得,我们的正室夫人不应该是骏河人,继承人也不该是骏河人的儿子!”
“一般的骏河人倒可以容忍,但是今川治部大辅(义元)的甥女不行。”
“总之是我等的大获全胜。”
“不不不,应该说是德川家,是主公的胜利,我等只是辅佐。”
“哈哈,没错没错……”
“倒是石川殿有些可惜,希望能迷途知返啊。”
“大概迟了。恐怕他陷得太深。”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本多忠胜对此感到十分不适。
他明白,少主德川信康和主母筑山殿的分裂行为的确是必须得到制裁的。
他也理解,派系斗争是在任何组织中必然存在的,不可能完全消除的。
他以前同样对于所谓“冈崎众”的很多越界行径看不过眼,乃至破口大骂过。
但是,但是……
到了这种程度,已经可以说是因私废公了吧!不管怎么说,对自家少主与主母动手,总该是令人伤感和痛苦的事情,而绝不会是津津乐道的谈资。
毕竟是主公大人的结发妻子和亲生儿子,他老人家现在的心情肯定是跟愉快没有半点关系的,这个时候身为家臣就算不能分忧也罢了,幸灾乐祸是未免太过。
酒井忠次、大久保兄弟原本是每个德川家新一辈武士心中值得参考的前辈典范们。但现在前辈典范的形象已经坍塌。
时年二十七岁的本多忠胜,发现自己对世界的认知正在发生动摇,这是个痛苦的过程,也是这个年轻人不得不经历的过程。
睡不着觉只是最轻的症状。为此走上穷凶极恶的极端,或者心灰意冷遁入空门的都大有人在。
……
本多忠胜一心生着闷气跟自己较劲,耳目大不如往日灵敏,织田家的军队出现在他面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战士本能顿时激活,并且压倒了一切其他杂乱想法。
他迅速往后一跃,匍匐下去,动作敏锐得像一只健壮的猫科动物一般。
借助稀稀落落的树木和草丛遮掩住踪迹,然后小心翼翼地抓紧时间扫视,将敌军的情况记在心里。
“这个旗帜,是织田弹正本人吗!打算趁着清早还没有列阵施展奇策吗?这可得赶紧回报回去……等等,行军怎么这么乱,完全都没有前后左右的分布了……噢噢,是织田弹正他老人家拿手的乱战强袭啊,看来是想要重新创造一个桶狭间。可惜这次平手刑部在你的对面,并没有一个得力的人帮忙探明视野和麻痹敌方本阵了。”
尽管没怎么受过军学的教育,本多忠胜仍然是凭借经验与天赋的理解,瞬间懂了织田信长的七八成算计。然后立刻心生计策:“这乱军强袭作战,纯粹是凭借勇力和士气,确实是尾张人以前擅长的手段,一旦让他得势,列好阵型的足轻队是没法阻拦的。但问题就在于必须让总大将身处前线来维持,只要设法一击毙之,接下去就是轻易崩溃的局面了……”
想到这里,他又仔细了看一眼,转个身悄悄避开敌军,朝本方阵地奔去。
他是半夜一人出来散心,独自随意走了半天,不过方向和尺寸都在心里清清楚楚,脚程全然不乱。
身边一个随从卫兵都没带,但本多忠胜自我感觉这样才更安全。
三五个小兵用处不大,带着反而容易暴露。自己一人一枪,遇上大队敌军可以跑路,遇上散兵则是手到擒来,完全不用担心。
唯一可惜之处,就是遭受昨日大雨之后,弓箭的弦保存不慎,有些受潮,所以没有带出来。
否则刚才所在的那个点,有机会可以尝试狙击一下。
若是一箭射死了织田弹正,绝对青史留名,跟那须与一等量齐观啊!
所以说,不管传统门第的武士们怎么坚持,弓箭被铁炮逐渐取代可能是大势所趋——本多忠胜不由想到这一点——良弓的制造和取材比铁炮更贵更麻烦,训练难度高出好几倍,保养起来也要花费许多心思……
“不是正巧从平手刑部那里获得一批所谓的精制铁炮的吗?正好试一试斤两……”
……
大约辰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