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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阆风对这次的境临大会是势在必得,泽清摇了摇头,等会就能换他对旁边好友说‘你徒弟输了’。
(划掉)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划掉)
然而现实总是一记重重的打脸。
最后一人。长琴双手垂放于身侧,宽长的衣袖垂落下来将之遮掩,瑶琴仍空浮于其身前,等待修长手指的抚弄拨动。
对手的灵器是兼了攻击和防御两项功能,但这对魂魄之力尚且耗损不大的仙人半魂而言,仍是如同儿戏一般。
开始之前,长琴先往场外看了一眼,远远与场地外围一道青墨身影相视。
“专心比试,莫要受伤了。”
确认青年的目光确实一直在他身上未有移开,此时再听见对方温和关切的话语,长琴微微上挑了狭长眼眸,漆黑的瞳仁顿柔。
对手动用上品灵器,也就代表他能随便砸高级术法了。
开始之后,未逾几时场地就一片绚烂光景……让围观众人见识到一场五行术法的交迸,还都是高深级别的那种。
真是够了,师父在剑修一途上资质绝伦,徒弟还要在术法修为上惊掉他们的下巴。
就算是上品灵器也扛不住这一下十几二十个高级术法砸下来的好吗!
“承让。”对面的人有些力竭疲惫,长琴对之温文微笑。
依照大会惯例,胜出的人可在昆仑的悬澜秘境之内任意取走一项物品。
但他们看着那年幼身影从秘境中进去出来,手上抱着一大块……
木头?
这时候那些幸灾乐祸的人都快窃笑出声来了,但长琴反正并不在意,他现只看重一人的想法。
“师尊能否用此木为弟子再斫一琴?”
“自然是可以。”顾迟大大很就快应承了下来,眉眼含笑,声音温和。
难得自家徒弟主动向他要求什么,这都拒绝还是人?
“手。”顾迟对面前比他矮上许多的年幼身影简洁道。今日的灵力输导还没做,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这个。
但对方这次却并不配合,顾迟见自家徒弟对他摇了摇头,微敛下眉眼:“身魂相斥,即便师尊每日耗费灵力为我缓解,这具身体也仍是撑不了多久,与其如此……”
“等这次大会彻底结束,弟子或要离开师尊一段时日,去寻一具合适的身体……渡魂。”最后二字出口犹为艰难,长琴实际并不想让眼前之人知道他是以何种方法夺取他人身体的。
“新的琴,师尊在弟子回来之后再斫可好?”
第38章 归巢的雏鸟()
把话说完,长琴就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等待眼前人的回答。
这个人是不同的,他早已把眼前青年与其他人划分区别开来。
但片刻之后——
“不好。”被斩钉截铁地拒绝。
长琴微愣住:“……”
顾迟大大抬起手来,想了想还是没舍得往那脑门上弹一下,改为两指捏住自家徒弟的颊边软肉。
当然也没用上多重力道。
单就身体年龄来说,眼前身影依然年幼,刚领回时所见的婴儿肥是已经褪去了,但颊边软肉捏起来的手感依然是……好得很。
“你觉得为师会放任你一人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青年声音渐淡,眉眼弯下的弧度趋平。
依照原来轨迹,长琴渡魂该是有惊无险一直到最后一世,毕竟是反派boss的命格……但轨迹被打乱之后?
作为打乱轨迹的人,顾迟大大表示他一点也不想试验此事。都已知晓了渡魂过程中稍有不慎便会形神俱毁,他是要心多大才会放自家徒弟独自离开。
颊边被捏着地方并不疼痛,但却有种不知名的热烫感,像是临近于跃动的火舌。听懂了青年的言下之意,长琴从怔忪中回过神来,微敛下狭长双眼:“此事弟子一人能可解决。”
第一次看见青年在他面前淡着眉眼的样子,长琴并不习惯,大抵也难以习惯。
但以渡魂抢夺他人的身体,以及刚渡魂之后狼狈不堪的丑态……此两者他自是不希望被眼前青年所见。
然他话音刚落,原本只左边脸颊被青年捏住,现在右边脸颊也没能幸免,这下再如何掩饰完好的面部表情也真是维持不住了。
且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已微俯下身来,长琴猝不及防间对上那双较之平时淡下许多的眉眼。烟墨色,无一丝浑浊,清明如镜。
两边脸颊都被人捏住,可想而知他现在的样子不会太好看……从对上的那双眼眸中,所见倒映也确是如此。
“……师尊。”察觉到眼前青年似乎不太美好的心情,长琴站着没敢动一下,抵抗挣扎什么的就更别说了。
这张皮相虽因着年纪限制还尚未完全长开,但也已是十分隽秀好看。就算现两边脸颊被这么一捏,看起来自然也不至于丑,反正看在顾迟大大眼里……
差点没忍住再微弯下眉眼。
但说起来……能让未来的反派boss这样乖乖站着被捏脸也真是没谁了。
“你方才说的什么,为师没听清。”
长琴:“………”犹豫了。
半晌过后,他伸手攥住了青年的衣角,垂敛着眉眼。
这就一副‘我听话你别生气’的样子……顾迟大大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就干脆把眼前的年幼身影往自己身边再拉近一些,圈进怀里。
“好了,就算你渡魂之后的身体模样生得很丑,为师也不会弃嫌于你。”
贴近于青墨衣袍的衣襟处,长琴就能闻到青年身上淡而清冽的冷香……应是药草的味道,再往上看能看见青年白皙优美的脖颈。
虽是玩笑式的话语,他明了青年口中的‘不会弃嫌’四字是认真的。
“师尊。”长琴放松下身体,头颅在青年的衣襟处轻蹭了一下。像是在外头经历完一轮风霜雨雪而刚刚归巢的雏鸟,再不掩饰对青年的亲近依赖。
“渡魂的身体为师与你一同去找,尽量……”顾迟没说下去了,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被怀中年幼躯体的头。
尽量找没有求生意志的人,尽量找愿意让出身体的人……?
谈何容易。
正因为知晓,所以顾迟不会把话说出口。
找不到该如何?
把事情来回设想了几番,顾迟便只能再次承认……人的心果真是偏的,而他的心已经偏得太远了。
“师尊不忍他人的身体魂魄被弟子抢夺,弟子知晓。”长琴说得平静,如果眼前青年不是如此,最初就不可能会接纳他。
再者渡魂这种连他自身都觉卑劣不堪的事情……
“你就非要为师承认自己偏心了吗。”顾迟大大说完后就没给长琴有接话的机会,紧接着就道:“等再过两日为师把剑取得,就与你离开琼华。”
心跳声。
心脏于胸腔内跳动,长琴却觉得那跳动的声音直接回响击打在他脑中。
“嗯。”长琴听见自己的低应声。
两日后,承天剑台。
半边极热,半边极冷,圆形的剑台以太极划分阴阳的方式分隔为两端。
此时一名蓝衫白衣的年轻修士在铸剑台前,手中执握着一把通体泠然剔透,剑身如覆清冷月霜,却又寒光内敛的长剑。
开锋的剑刃锐利无匹,不易掌控,即如孤鹤一般难屈从于持剑之人。
“你来了。”泽清这才刚刚注意到来者,勉强把自己的目光从手中长剑离开。
事实上顾迟已经到了有一会了,但见到好友正几近痴迷地注视着他的‘孩子’,也就识趣地没出声打扰。
确实费尽心血铸造出来的剑,对一名铸剑师而言是与亲生孩子无异。
“嗯。”顾迟应道,然后见好友用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把剑递了过来。
“此剑剑名为何?”顾迟询问道,握住剑柄,指腹于其上略微摩挲感受着。
而这把如孤鹤一般的剑,此时也仿佛收拢了翅膀安静依偎在持剑者身旁。
“你让我取?”泽清惊讶道,还有些欣喜。剑一般是由锻铸它的人命名不错,但这把剑从一开始就说好了是要给他对面的人铸的……
顾迟微微一笑:“自然。”他怎么能剥夺好友给自家孩子取名的权利。
“那……就叫‘定离’吧。”这其实是泽清在完成这次铸剑之前就想过好几回的名字了,非是临时乱凑。
“好。”顾迟点头应承。
第39章 暗潮()
现顾迟与长琴两人是到了即墨,但在来此之前,两人还先回了一趟覆云。
主要是因为顾迟早前于丹鼎中所炼的丹药算算时间是已到火候,他得回去把置于丹鼎下方的白炎真火取走。
本来顾迟还想顺道去弈剑台看一眼沈临如何了,毕竟是个极好的苗子,培养起来或能把欠覆云的因果还了。他还没完全放弃收对方为徒的想法。
结果……就这一趟,顾迟发现覆云城的一些建筑位置是发生了变动。
其中犹以弈剑台与剑阁的位置变动最大。
继六年前的第一次变动,这两处地方在他带着自家徒弟去琼华参加那什么境临大会的短短期间……再度发生了改移。
两者腾挪出的位置凭空多出了一间石室,看起来是铸剑室。就六年前被迫听了三个时辰的学术讨论中,顾迟知道这个位置是祁山灵气汇聚的中心点。
这么大的手笔……是要铸什么剑?
覆云上下皆为剑修,世代如此,对铸剑自有一番独到研究。且专精者众多,像当前修真界中被公认为技艺最高的铸剑师即是覆云城的辛弈长老,归谰。
所以就算此时突然发现新建起一间铸剑室,顾迟也并不觉得奇怪。说起来他当初与泽清相识,最初的原因还是因为泽清想透过他了解一些关于归谰的事情……
但顾迟不知道的是,这间石室其实早已存在六年,只不过一直埋藏于地下。
正于猜想之际,忽然传讯玉简久违地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