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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瞳微抬下眼皮再看了参与镇压这场动乱的青年一眼,而后目光冷淡扫过其余对之出手攻击的人,线蛊所操控着的傀儡再次动了。
当下情景其实是颇为不可思议的,明明是一场动乱,但在动乱的发生地点,大多数人却是摆出观望的姿态静待结果,不出手帮助任何一方。
“华月,这边交给我,你去夜……”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顾迟微顿住话语改口道:“你去大祭司那边。”
被暗金色的面具遮挡双眼,但仍能看出是容貌极为秀美的女子闻言把头一点,手指再在箜篌上拨动一下,荡出的音波让围攻过来的近十人动作为之停滞几秒,而后她当即在这时刻抽身离开。
几秒的时间足以让女子抽身,也足以让顾迟念完一段咒诀。自从再回到这个世界,顾迟大大是许久没动过剑了,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定离’落在了上一世界,他目前并无找到趁手的长剑。
“缚。”
最后一字念出,木枝藤蔓等就无端自地面窜出,缠绕上对面人的脚踝,再一路往上捆住身体。
被拖住脚踝时一下保持不住平衡,顿时就出现好几声‘扑通’倒地的声音,有人的身体重重砸到地面,听起来略有些疼。
“莫再动了,你越是挣扎它会收的越紧。”把话说完,顾迟掩唇低咳了咳。他无意当场格杀这些人,留些活口下来总有用处,无论是用以审问还是别的什么。
被此术法束缚住的人能动用的灵力相当有限,持续挣扎下去被活活勒死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顾迟大大表示他已经好心提醒过了,有人非要作死的话,那他管不着……他现在还得去清理正从右侧过来的那批人。
好好一场庄重严肃的继位大典变成了流血事件的发生地,砖石所成的地面多出一滩摊血迹,倒下的人数已增至近百。
绚丽的剑光不停,连续三下,扩至圆弧状一下清荡完了前方区域,着深墨衣袍的祭司周围此时再无能站立的敌对之人。原本因动乱喧闹的场面也顿时静寂无比。
结束了……容貌秀美的女子这时才把手自琴弦上移开,静站着微垂下头。耗时良久,持续耗用灵力,她现也有些体力不支。
“出现此等变故,老朽认为应另择他日再行大典。”
“不必。”手中的剑已收回至寻不着看不见的地方,着深墨衣袍的祭司重新步上高台,声音冷然低沉:“尔等只需依历来规矩,继续执行即可。”
现场血迹斑斑,历来庄重神圣的继位大典,数千年来……首次出现这等场景。
可是顾迟却知道,那站在高台上的人从继任大祭司之位起,再到之后的一百多年……这条由血与火铺成的道路,对方现才刚刚步出起点。
傍晚。
坐到了原本白袍祭司所坐的位置,年幼时期的沈夜曾经觉得这张石质宽椅很大,让他和沈曦一起坐到上面都没有问题,甚至还能有许多空位……
而他先在坐在上面,心境已与当初截然不同。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平静占得更多一些。坐到这个位子上,沈夜很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和该做什么。
但这份平静,因视线中所见的来人而略微受到扰乱。沈夜一如既往冷沉着表情,视线则微往下移至自己的左手,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暗金色指环……是从上一任大祭司手中继承下来,代表紫微祭司身份及权力的标志物。
余光可见青年愈渐步近,清俊秀逸的长相和温和的眉眼也变得清晰。
这对他来说,也算是极为熟悉的一张脸。
他其实想问对方,既然连在今日这种局面都愿意出手帮他,当初为什么却不肯。
今日会愿意挡在他身前,宁肯因为他而对上城主派系之人,那当初到底是为什么……?
但最终,沈夜还是只单单看着那身着高位祭司袍服的青年走到他面前,微行一礼道:“紫微尊上,发起动乱之人中,继续抵抗者已确认肃清完毕。有意愿改变立场者现集中关押于地牢,等候尊上发落。”
亲自封好那些人的灵力,去了一趟地牢回来的顾迟现到达大祭司的宫室,差不多算是汇报工作。现任城主沧溟陷于沉睡,在这期间他都听命于下一任大祭司。
“本座知道了。”沈夜只略微点了点头,幅度并不明显。如何处置那些人,他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大约想和做,终究是两码事。这句之后宫室里就静了会,沈夜反应过来眼前青年是在等待他下达别的指示。对方微低着头,眉眼间神情是惯有的温和,却让沈夜觉得有些陌生。
他所熟悉的,青年许久以前在他面前时的样子,和现在所见到的并不一样。
“尊上?”时间隔的有点久,顾迟不由得疑问了一声。座上之人没给别的指示,也没说让他走,这让顾迟大大也有些摸不准情况了。
“咳……咳咳……”之后低咳着,顾迟想到自己今天的运动量稍有点大,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依然是不怎么经得起折腾。
被这称呼提醒,也被这咳声提醒,座上着深墨衣袍的祭司眸光静沉:“如无他事,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他记起来,是自那一日开始的事情。
「不要这样叫我。」
然后他见青年点下头,回以他非常标准的答话:“是,属下告退。”
有些东西早已被彻底改变了……
63。循环()
顾迟从归属于大祭司的宫室离开,此时天色已暗,神殿的回廊中并无灯火,所幸还有冷月清辉自空窗位置洒入……他不至于看不见路。
“咳……”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左手轻掩唇上,身着高位祭司袍服的青年低咳着缓步向前。
浅淡却清晰无比的血腥味涌上,顾迟于是微顿了下脚步。
其实也算不上严重,大约只是他今天运动量稍大了些,才会一时间缓不过来。
然而顾迟大大刚这么想完,就席卷而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眼看着都已经要走到拐角的地方,他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瞳?”倒下一刻被人准确无误地接住,视线已然模糊,但两人之间现毫无缝隙地贴近,鼻间所闻到的清冽微冷的药香就告知了顾迟来人的身份。
每天都给对方换药,这种清冽微冷的药香实际是两人身上都有,因而顾迟对此格外熟悉。
“嗯。”瞳应了一声。
现在还没昏过去纯属是强撑,顾迟大大还在挣扎,但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很低:“你怎么……”
你怎么来了,还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但无论哪一句,顾迟都没能说完就是了。
在霜冷月光的映照下,愈加显得瞳的肤色苍白,勾勒出的面容轮廓则俊美至无可挑剔的程度。他的手正揽在青年的腰际,抱得很稳,没有让昏迷之后把身体重量都靠在他身上的青年下落半分。
“等你。”在这种明知道对方并不能听见的情况下,瞳还是开口回答了,而微顿片刻,他又缓声道:“来接你回去。”
说到这句时,向来是属冷淡质感的声音听起来都似乎柔和了几许,然后他把失去意识的青年背到了背上。
仿佛完成了某种因果的循环。
他一直知道现在他背上的青年身体每况愈下,但无论他如何研习医术,剖开多少生物的身体以研究尝试,也始终是寻不得医治的方法。
如果替换器官的方法可行,那那些被关押的地牢的罪犯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还安乐吃着牢饭。
“热是什么感觉,你还没有告诉我。”不仅古籍记载,青年旧时也与他说过下界山河广袤,奇景无数。
如果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世界……他也会想与所喜欢在意着的人,一起去看看。
等顾迟第二天醒来,那都是时近正午的时候了,完美错过了神殿每日例行的祭祀。
“我已替你转达了缺席原因,顺便告了三日假。”睁眼,出现在顾迟眼前的就是坐在轮椅上的人苍白俊美的面容,对上一双灰黑色幽静如井的眼睛。
顾迟的第一反应是坐起身来,左手探到轮椅上的人腰部,轻按几处位置检查,确认真的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他昨天那样把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对方要负担着他走那么长一段路……已替换成偃甲的双腿哪有这么好用。
轮椅上或可以用孤僻冷傲来形容的人在此过程中几乎一动未动,只微抬了下眼皮,却是无声默许了青年这样任意碰触他的身体。
“天相大人。”这时木质轮椅的椅背后方突然冒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然后顾迟大大就感觉自己被抱住了。
“……小曦。”习惯性地小女孩抱起,反应过来之后顾迟倒也没打算放下。
“这个时间你不是该在练习术法,今日偷懒了?”
“才没有。”虽然看青年温和的眉眼和唇边淡淡笑意也知那并不是一句责问的话语,但沈曦还是严肃着面容,一本正经地否认。但不得不说……严肃这个表情由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做出,只会让人觉得颇为逗趣。
“小曦来探望天相大人。”说罢小女孩双手环住青年的白皙脖颈,把头也靠过去蹭了蹭。
对她而言亲近重要的人,她掰掰手指就能数得出来,眼前青年就是其中之一。
顾迟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没说话,但之后他就见小女孩鼓着脸道:“哥哥一直在门口那里走进走出,小曦就自己来了。”
顾迟:“…………”
大约是看出了青年的沉默,沈曦也长长低‘唔’了一声。她不是不懂得,自她的记忆不再缺失……尽管身体不能长大,但这并不影响她认知事情。
明明是只要谈话一次,把事情说开,两人就能回到像以前那样的。
顾迟依然是习惯性地轻拍着小女孩的背,想到另一件始终未有进展的事情,他微垂眉眼道:“关于你的身体,我还是未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