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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现在这个年月里,考皇家画院实际上与考科举没有太大的区别。实际上,听程源先生说过,画院考试制度设立之初,就是与科举一同考试的,只不过科目不同而已。只是在王安石变法之后,明经科、明算科这样的科目被取消了,画院的考试虽然还保留,却不再与普通的进士科考试同步,而是另外自称了一个系统出去。
可说到底,画院的考试依旧是科举制度流传下来的一部分,那就涉及到了一个与后世考学极大的不同——不论什么年纪,都可以来考的。
就如同人们经常说的那句“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一般,五十岁考上进士还算是年纪小的,由此可见参与进士科考试的人们,大多在什么样的年龄段了。
画院的考试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越是年纪大的画家,眼界与笔力自然要比年轻人厉害一些的。拥有这种时间浸养下得出的功力,当然对于应付考试来讲,也要轻松一些。
当然,如果单纯的从眼界上来比较,能够胜过楚风的人恐怕并不多,这一点,自然是楚风的优势了。
但程源先生认为楚风的笔力还达不到画院的要求。老师毕竟是曾经培养出一个画院画师的人,对于画院要求的了解,当然要比自己高出许多来。
楚风是铁了心思要进画院的,自然********的学习,刻苦不已。而程源先生的态度……
说实话,并没有太多的好转。但程源先生也是一个妙人,并不会因为自己心里稍微的芥蒂,就特意不好好教授楚风东西的。这当然也与这个年代的传统有关,与后世的老师不同,这个年代中,真正认作老师之后,当真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不可能存在什么给了钱又不好好讲课的存在。
不过逐出师门之类总是有的。就如同楚风的那个师兄,如今在画院中做画师的,程源先生恐怕隐约有些不认这个徒弟的意思,只是现如今并没有做出这个行动来。
这个年代,逐出师门与逐出宗族几乎是一样的,那是一辈子的污点了。除非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否则身为长辈的,倒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
对于楚风的观点、看法,程源先生听他细细的解释过了,并不能完全认可,但另外一方面,也并没有全盘的否定,类似处于一种模棱两可的境界之中。
于是这些日子下来,该教授的课程还是要教的,该指点的地方自然也不能假装看不到。只是少不了让楚风吃点小苦,画作上的小缺陷而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假装楚风来的晚了罚他帮忙收拾屋子之类的,但这都是太过细小的事情了,楚风只笑着应下,乖乖认罚。
相比之下,文端先生这边自然要和煦的多了。纂刻的功夫也是每日都在教,泥章已经不用了,这师徒二人弄了些普通的木料来雕刻,刻完的印章无用之后还可以用来当柴火烧,何乐而不为。
当然,印章本身烧火做饭之前,还是会在纸面上留一个底的。一来是留一个纪念,二来,也可以将每次雕刻的印章留下来互相对比,看看哪里需要进步加强,是否有了些进展。
文端先生对于楚风是鼓励式教学,而是课程上往往安排的十分随意,并不要求楚风下太多的功夫,反而督促楚风仔细练画才好。毕竟秋日要考的是画作丹青,与印章无关的。
书法上文端先生倒是会觉得重要一些,毕竟书画不分家,按照如今这个时代文人画发展的态势,画上有一些诗词的提拔也是一件十分雅致的事情。
“楚郎,你在诗书画上都是有造诣的。画院单单考画作这一项,按照你现在的功力……说实话,恐怕要困难一些。当然,再练个三年五载总是会有所成就的,但是看你的意思,似乎今年就特别想一举中第的,那么,就一定要在出奇出新的方面下功夫。”
“画院的考试,多是命题式的,这几年下来,随意找一首唐诗的句子,来要求大家作画一幅的规格比较多。比如出一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同样的一幅画,要求的是境界和笔力。这两点上,你的境界是足够高的,但有的时候未免会眼高手低一些,也就是笔力未贷。这个虽然可以练,但现在看来,未必来得及。好在你还可以尽可能利用一下自己的书法……”
“老夫的意思是,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需要将那句诗写上,但是以你书法上的造诣,如果写上去的话,自然是不会减分的。当然,如果你能够再利用一下自己的诗才,顺便以此为题作诗一首,那就是加分中的加分了!要知道,人在一个方向上钻研到尽头容易,可若是样样通才,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这是文端先生曾经对楚风说过的一番指教。
楚风自然是听在心里的,只是不免苦笑:“先生真是太高看我了。我的书法如何,先生您是看在眼中的,其实真的算不得什么,想要借此一鸣惊人实在是不大可能的事情。至于诗才,那就真的是几近于无了。”
这样的解释,文端先生自然一笑置之。而楚风也只好继续努力。
除了日常这样的学习安排之外,偶尔几日去一趟范家,与范家小娘子、刘正卿一同盘桓,讨论一番书画方面的事情,这也是楚风很喜欢的一件事情。
书画之前,有美携游。这就如同红袖添香夜读书一般,恐怕是每个曾今天挑灯夜读过的男子都十分向往的事情。即便是那一位红袖并不懂什么诗词歌赋,甚至连字都不认识,这也已经是一幅很美妙的画面了。
更何况,如今与自己相邀同品书画的人,不单单是同道中人,甚至在花鸟上的笔力还要比自己强的。与范秋白往来,不单单可以赏心悦目,还可以学到许多东西……
女子的心思毕竟细腻些,很多用笔方面的小门法、窍门儿,大抵也只有她那样兰心慧质的少女才能想得出了。
每次想到那方倩影,楚风都不禁要会心一笑。
开店、锻炼、书法、丹青、纂刻、往来,这是楚风每日都在做,并且乐在其中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绝于缕的琐事,总是萦绕在这陆氏书画行的内外。
那就是那些跑来求字画的人。
最初,这一类人的人数并不多。大家虽然听说了楚风这一路人物,可大多都是觉得好奇,跑到这里来看个热闹而已。
这种情况其实很早就开始发生了,毕竟水墨会上,刘正卿的举动给太多人留下了印象,再加上程源先生收徒的事情,直接将楚风推到了风口浪尖。
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人在陆氏书画行门口探头探脑,或者假装来这里买上一些笔墨纸砚的小东西,顺便偷偷的打量楚风一番,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
这样的人,形单影只而来的有,三五成群的也大有人在。楚风倒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反正自己身上一番血肉骨头,看有看不坏,大家随意看就是了,顺便还能增长一下店内的收入,这也是何乐而不为的事情。
可是等到了乡试之后,楚风极为突兀的被主考官刘大人点为了同乡试出身。事情,就开始逐渐改变了几分味道。
来到陆氏书画行的人逐渐增多,而且大家看向楚风的目光,也开始渐渐的变成了审视、轻蔑,甚至还有几分不屑。大胆到直接开口说一些不好听言论的,也并非没有。好在倒也不是很多,只是大家摆出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样子,说一些“楚郎君也算是一个稍有些才华的人,何必做这等沽名钓誉之事,实在有辱斯文”之类。这样的,还算是好听的。
甚至有一些人,也直接在楚风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一句“有辱斯文”“不知走了什么样不可告人的门路”这样的话语。有的时候,老张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很不舒服,走上前抱着膀子大吼几声,也就吓的这些文人书生一应而散了。
楚风对待这种事情,倒也不怎么在意。“人不知而不愠”是一个方面吧,说实话,他并不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君子,那种完全高尚的品行,他是做不到的。
这种不在意,更多的,倒像是一种疲懒。懒得与这些人多说什么,因为确实说了也没有用,除了给对方反馈,使得他们的炮轰更加有意思之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价值。
投入产出万成不成比例的事情,没有必要做的。
好在类似事情持续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在西湖饮宴之后,楚风的“同乡试出身”,只是给考取画院之人进身之阶的解释传出后,大家对于楚风的敌意,自然也飞快的消减下来。
更何况,西湖饮宴那夜间里发生的事情中,人们更多在意的是有关琴操改了韵脚的《满庭芳》。人们惊异于她的才华,惊艳于她的美貌。有这样的珠玉在前,楚风的那些事情,就仿佛夏日到来之后的荼蘼花一般,真正“开到荼蘼花事了”了。
但不管怎么说,经历了这一番风雨之后,楚风就成了整个杭州城的一路人物。在这个娱乐条件缺乏的年代中,偶尔成群结队的来拜会一下楚风,也就成了一件大家茶余饭后、乐意为之的事情。
只是有一日清晨,有人来到陆氏书画行的时候,看到楚风正在临帖,于是厚着脸皮开口,向楚风求了一幅字。楚风觉得不好拒绝,便写了交过去。
这人第二日送来了一只鸡,说是当做润笔。楚风想了想,觉得收下也无不可,便让张大哥拿去,晚上熬汤。
楚风自然没有想到,至此之后,事情就变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来这里向楚风求字画,带来的润笔费,也开始水涨船高。
不过,太过复杂的书画楚风不会接,太过贵重的润笔他也不会要。谁知这样一来一去,竟然还渐渐为自己搏出了一个“简傲”的名声,楚风便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