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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荀贞是否已经遣兵往援,这道州檄都是应该发的,有此州檄,徐州兵入豫境方名正言顺。
公仇称见孙坚犹怀忿恨,劝解说道:“袁术利令智昏,撕毁盟约,侵犯我境,这不仅是要与吾豫为敌,也是要与荀侯为敌。等到攻克了波县,明将军旋师返回,可与荀侯相约,勾通刘景升,共击袁术三州兵马齐发,袁术区区一郡之地,何能挡也?亡之不远。”
孙坚这才忿气稍下。
孙策下拜堂,慨声说道:“适才程公、长史言之皆有理,然以策陋见,到底是强敌来犯,豫州不可无主坐镇,策请父侯统兵返回,至於波县,敢请父侯留四千兵与策,足能破之”
孙策这股初生牛犊的劲头,让孙坚十分喜欢,对袁术的忿恼因之又散了些许,他赞赏地看了看孙策,叫他起来,笑对诸将说道:“袁术诸子,与吾儿,狗彘耳”虽是赞喜孙策的锐气,却是不能同意他的请求,对孙策说道,“海内扰乱,吾儿用武之时当在后,不必急於现下。”
孙策的话倒是提醒了公仇称,他说道:“伯符所言,也有道理。於今豫州虽有徐相与弘都尉等留守,然无主将。临敌决胜,首在果决,徐、弘诸君若是意见不一,或会延误战机。伯符有明将军之风,年虽少,可堪大任。明将军不如遣伯符还豫,令协调诸将,共抵吕布。”
“徐相”,说的是陈国相徐琨,“弘都尉”说的是颍川都尉弘咨。
徐琨,是孙坚的外甥,弘咨,是孙坚的女婿。留镇豫州的黄盖、朱治两人倒也罢了,徐琨和弘咨却一为孙坚的亲属,一为孙坚的半子,他两人如果意见不一,彼此不服,确会影响战事。
孙坚迟疑了下,心道:“这样也好。”
如果能抵御住吕布的侵犯,甚或进而将吕布击败,那这绝对是显赫的战功一件。孙策若是能得此战功,对他日后在军的威望会大有帮助。即便不能抵御住吕布的侵犯,有荀贞的徐州兵相助,料来也定然不会有大败,对孙策亦不会有什么反面的影响。
由是,孙坚改变了主意。
他对孙策说道:“吾儿可带本部,即日折返豫州。我给你手令一道,豫州诸将皆由你节制。”敦敦叮嘱孙策,“然不可自负,要多听诸将意见。吕布,悍将,不可轻视。贞之如遣援兵,下邳距汝南最近,以布之悍,吾料主将必是君卿,你见到许将军后,要恭敬执礼,不得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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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许显奉令提兵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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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贞心道:“袁术是不是傻?”
看着放在面前案几的军报,荀贞真怀疑自己看错。%
戏志才注意到荀贞呆呆地目观军报,一言不发,好像非常吃惊的样子,说道:“明公,袁公路自以公族子弟,无有长才,向来以气高人,‘路捍鬼’者是也,只不过是凭家声而乃为世知,方今他据南阳一郡,环边皆大雄,纵折节尽谋,亦或无能为也,却竟毁盟犯豫,观其举动,猖狂放肆,妄男子耳”顿了下,见吸引到了荀贞的注意力,接着往下说道,“唯其人虽妄,到底袁姓,孙侯远在河内,闻与张稚叔战正酣,只怕难以及时回师,孙侯迟归,则豫内无人可抗其名,兼以吕布,战将也,桥蕤、纪灵亦非庸夫,因是黄公覆两战皆败。明将军与孙侯相与莫逆,事急从权,当此之时,不宜再循旧章,忠之见:可即择精兵强将速援汝南。”
戏志才的这番话总共说了三层意思。
袁术是个无知狂妄之徒,这是第一层意思。袁术虽然狂妄,到底是袁家子弟,孙坚远在河内,被他留在豫州的徐琨、弘咨、朱治、黄盖等大多出身不高,又是外州人,在名望无法与袁术抗衡,由此导致汝南的强豪纷纷投从吕布等,致使黄盖连败,此是第二层意思。汉家制度,州郡长吏无诏不得擅出境,现下这条规定虽早已是名存实亡,荀贞此前攻徐州、月余前攻泰山都是无诏而行的,但他与孙坚毕竟是盟友,要表示尊重,所以今年四月入鲁,他首先做的事情是征求孙坚的同意,然而“事急从权”,既然荀贞与孙坚是盟友,莫逆於心,那么现下汝南告急,这个时候不必再等着孙坚请他入境再去驰援了,此为第三层意思。
荀贞点头表示同意,又再看了一遍案的军报,将之丢在边儿,摸了摸颔下的短髭,心已有决断,说道:“诚如卿言,吕奉先,战将也,不可小觑,於今他又连胜,士气如虹,更不能轻视。……我意檄徐将军驰援,卿以为如何?”
孙坚认为荀贞会遣许显带兵援豫,但荀贞首先想到的却不是许显,而是徐荣。
徐荣和吕布都曾在董卓帐下,两人皆出自边地,人各骁勇,俱善骑战,而且战术修养都很高,吕布不必说,徐荣可是打败过孙坚,也打败过曹操的。并因与吕布尝同为董卓部属之故,想来徐荣对吕布以及他麾下诸将校们的用兵风格应该都较为熟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荀攸、荀彧、张昭等也在座。
荀攸想了一想,有点不同的意见,对荀贞说道:“陈元悌在扬州,近月活动频繁,数与豫章、丹阳、会稽、吴等郡使者来往,也许会有异动。陶恭祖在丹阳,刘正礼不告而别,目前虽尚未发现他的行踪,然料之他必不会去兖、青、豫,十有八九是去了扬州,此二君与明公皆不睦,陈元悌如是得到了他两人之助,九江、阜陵定有鏖战。此时檄徐将军援豫,似略不妥。”
荀贞兵入泰山不久,刘繇悄悄地离开了下邳,走时,连陈家都没告诉,州府闻讯之后,令各郡寻其踪迹,然而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刘繇的人,计算时日,他应是已经出了徐州的地界。
——刘繇之所以悄然离徐,不需问,自是因荀贞进攻兖州之故,他身为刘岱之弟,刘岱在兖州没有外敌时,他可以自重声价,不去投奔,而今兖州有了徐州这个强敌,他当然不可能再仅是独善而已了。退一步说,即使是为了他本身的安危,他也是不能够存身“敌域”的,设想一下,万一荀贞抓住了他,叫他劝降刘岱,该如何是好?这种可能性固然极小,微乎其微,几无出现之可能,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却也不可不防。
荀攸的判断很对:刘繇之所以来到徐州,乃因青州黄巾众多,他是为避乱而才南下的,此时自不会回青,他之前没有去兖州,现下徐州已尽露吞兖之意,他单枪匹马的,即使去了兖州也没有多大用处,帮不到刘岱,所以他也更不会去兖州,豫州是孙坚的地盘,他定也不会去,至於荆州,太远了,他大约也不会去,只有扬州,是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扬州在徐州南边,陈温与荀谌等间有矛盾,如果能说动陈温发兵攻九江,徐州至少在短期内必无法再图谋兖州了。
刘繇极有可能是去了扬州奔陈温,陶谦与荀贞有失州之仇,纵是他年龄大了,可能不再有雪耻之心,但他的儿子、旧部会怎么想?却是说不好。陶谦在徐、扬间很有名气的,刘繇既是宗室,又是公族子弟,与刘岱两人年轻时以“二龙”之名闻於东夏,在徐、扬间亦有高名,其兄刘岱现又是兖州刺史,当年讨董的诸侯之一,陈温若是得了他两人之助,声势定然大涨。
是以,荀攸劝谏荀贞,不要在这个时候把徐荣调走。
徐州五郡的驻兵,除守御本郡之外,各有别的职责,防范扬州、援助九江便是广陵的任务。
荀贞思忖片刻,以为然,心道:“令仪不可离广陵,如此,只能调君卿了。君卿持重,果决敢断;布等虽勇,益德可。再以许公从军,佐以吾族俊秀,台即使迟归,亦足可御敌。”
“许公”,是许劭。许劭,汝南平舆人,许氏也是数代公族,许劭的从祖、从父、从兄,祖孙三代并为三公,其家声虽不及四世三公的袁氏,但许劭的名望可要袁术高得太多,早年月旦评盛行一时,莫说袁术,便是袁绍也畏惧许劭的评议。遣许劭从军,可以抗衡袁术在汝南的影响力。荀氏虽为颍川右姓,然与汝南士族多有交往,再遣一两个荀氏的杰出子弟随从入豫,既有助增强部队在地方士族的号召力,通过展示荀家子弟的风采,也有利於进一步地提振荀氏在汝南的名望,可谓两全其美。
思之虑定,荀贞说道:“公达所言甚是。刘正礼行踪不见,九江确需加紧防备,令仪不能离境。这样罢,便檄君卿带部援豫。许公子将德高望重,吾意请他从军,以助声势,如何?”
张昭与许劭虽然相识未久,关系不错,他笑道:“若有许公从军,击灭吕布等,如唾手之易。”
荀彧、戏志才等也都赞同。
戏志才看了眼荀攸、荀彧,然后看向荀贞,笑道:“如能请得许公从军,自是最好不过。只是许公清高士,不可使久劳於俗务,儒林荀君与汝士多善,若能跟从入豫,必有补益,明公何不亦使之从战?”
“儒林荀君”,说的是州儒林从事荀愔。荀愔字仲德,博学典章,“八龙”之后,与荀彧是从兄弟,在与荀贞同辈的荀氏子弟,他是一个佼佼者。荀贞心道:“英雄所见略同”对戏志才微微一笑,顾对荀彧、荀攸、张昭等人说道,“志才言之有理,那让吾弟也从军一趟罢。”
诸人皆道:“如此甚好。”
荀贞又道:“孟涂从击泰山,进战据守,差强人意。布等北地名将,可使小儿辈稍睹其勇。”檄令,“传檄孟涂,令接檄即日带本部至君卿营听令。”又令道,“传檄君卿,令整备各营,侯许公、仲德、孟涂到营,便即援豫。”
幕府的长史袁绥等也在堂,离席起身,恭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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