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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军的状态已然如是,不能强迫他们,强迫也没有用,这般低落的士气,即便强驱着他们上阵,结果也只能是惨败,眼下之计,唯有鲍信身先士卒,带领本部先击,如果能够取得一场战斗的胜利,或许可以由而把州军的士气提升一下,再做接下来的行动。
鲍信性沉毅,宽厚爱人,治身节俭,而厚养将士,居无余财,是以深得其本部兵士之心,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那么些的虎贲壮士养了这么久,现在是该他们效死力的时刻了。
听了鲍信的话,帐中的州军军官们中亦有胆勇之辈,见鲍信愿意先击,他们虽仍不肯“抢”这个“先锋”的“美差”,却也纷纷出言,皆说道“愿从将军击李、江。”
和曹操等一样,鲍信也是有将军号的,因而诸人称他“将军”,曹操任他暂领州兵,也正是因他有此将军职衔,要不然,只凭一个郡守的职位,会更难得到州兵的服从。
东平陆,李瓒营中。
东平国的郡治在无盐,无盐位处於汶水北岸,刘岱击黄巾不利,反自身亡,汶北黄巾的声势大盛,已侵占了无盐地区,现今那里黄巾众多,早成贼域。无盐与东平陆隔水相望,李瓒在东平陆虽然没有打过大仗,近月来,与试图渡河南下的汶北黄巾却是颇打了不少小仗。
乐进用兵济北,曹操进攻任城,东平陆处其间,李瓒尽管是个儒士,亦知东平国的战略地位而今是急剧上升。数天前,他接到了荀贞遣人送来的密信,信中请他加强城守,以防鲍信来袭,他对此深以为然,在与宁阳江鹄营保持顺畅的通讯不断之同时,密切关注着鲍信的动静。
就在鲍信召开军议,传达曹操的檄令时,李瓒又收到了荀贞的一封书信。
这封书信是荀贞在确定东平极有可能将会发生大战之后,亲笔写给李瓒的。信中,荀贞提出不如李瓒且来郯县,由徐州幕府改调他人去东平陆,代替李瓒,统领东平郡兵。
这是荀贞体贴、爱护李瓒的一片心意,明知道李瓒是个文臣,既无武勇,又缺军略,一旦东平开战,东平陆失陷事小,万一他战死军中,未免使人嗟伤。
李瓒出示荀贞的书信给郡府的吏员、郡兵的营将们看,笑道“东平与济北接壤,吾与鲍允诚又是故交,而下允诚与我对峙,允诚不走,我岂能往郯?镇东确仁厚也,奈何轻视我哉?”
“轻视”云云,显是笑言。遇到大事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色,李瓒往常给人的印象,“文儒”而已,通晓典籍,德操清正,爱贤举士,是个好郡守,但绝称不上有将才,此时,他的这两句话一出,却顿显出了文心剑胆,引得郡吏、营将们不觉赞叹,都道“明公既有与鲍济北争高下之意,吾等敢不从之?济北如果来犯我城,吾等敢请为明公破之!”
李瓒心道“士气高昂,军心可用。”欣慰地摸了摸胡子,笑道,“且看鲍济北敢不敢来!”
散了议事,李瓒出帐,登上营中的望楼,先向西边眺望,那里便是寿张、须昌的方向,须昌在汶水北,也就罢了,寿张与东平陆同在汶水南岸,两县相接,城池相距甚近,不过六七十里。李瓒想道“鲍允诚若是来犯我城,必从寿张出,我宜再多遣斥候,探察寿张虚实。”
想到就做,李瓒对左右下令“多遣些斥候,想办法混进寿张,看看鲍军有无异动。”
李瓒把东平陆守备得很严,鲍信把寿张也守备得很严,不但在每个亭中都有驻兵,检查过往行人,且在小道上也设有关卡,并在野间散了不少游弋巡逻的鸟飞不进,使得李瓒虽为东平相,却一直都没能把情报工作渗透到寿张城中,更别说鲍信的兵营了。
左右从吏接令,有人下望楼去办理此事。
望了西边一会儿,李瓒转目向南,复看向任城国的方向,极目远眺,只见远方的隐约矮山,天空白云,想象着任城县下敌我营峙,千军万马的壮观,他心道“不知任城现下如何了?”
87 袭阵兵退夏侯惇(五)()
任城县中,刘备、陈褒在城头上,也正远眺。
当然,他们眺望的不是东平国方向,而是城外的曹军营寨与许显、荀敞部的壁垒。
任城县东边临泗水,河水湿地,不是屯兵之所,故此不管是曹军、抑或是许显和荀敞部,皆未在城东扎营。曹军的营寨在城南,背倚山阳郡,许显的壁垒在城北,遥应东平国的宁阳江鹄部,城西也有曹军驻扎,但不是主力,只是一个偏师,城东则有少部分的敞兵扼守渡口。
刘、陈远眺多时,只见南、北的敌我营地都是占地甚广,营中旌旗如林,可闻鼓角之声。
二月的阳光下,充盈杀伐之气。
为便於守御,城外的树木、近郊的民宅,都被刘备、陈褒清理了个干净,放目望去,远近十余里,一览无遗,尽入眼中。两人眺望多时,刘备顾对陈褒说道:“公道,兖州兵这两三天安静了许多,不见来攻我城,也不见搦战许将军、荀都尉,却不知是何缘故?”
前些天,夏侯惇在城外很凶,往往一大早,天还没亮,城中就能听到曹营里边击鼓出战的声响,夏侯惇要么试图性地亲自率部攻城,要么遣虎士去许显、荀敞营外挑战,几乎日日不歇,而从前天起,一直到今日,曹军却连着两天多没有出过营了。
陈褒似不以城外的敌军为意,悠然抚须,很轻松的样子,笑答道:“还能是什么缘故?闻报曹东郡亲至,想来这两天他们应是绞尽脑汁,正在寻思攻吾城之策。”
有道是,守城先守野。
城中有兵,城外有营,便可形成犄角之势,内外响应。
敌军如是攻城,外营可袭扰其后,敌军如是攻外营,则城中可以援救,这种守御的部署,对守方最为有利,但对攻方却就是最为令人头疼的了,特别是在兵力不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
现今,任城县的守御就是这种部署。
许显渡河到后、曹操至曹营中前,夏侯惇虽是日日不歇,每天都用兵外出,看起来咄咄逼人,可因有许显、荀敞部之故,他不敢全力攻城,又因城中刘备、陈褒兵力亦算充足之故,他又不敢全力攻显、敞营,因是两下为难,持续至今,其实毫无进展。
陈褒料得不错,曹营里边,这两天曹操确是在与夏侯惇等商议破此僵局的攻城办法。
曹操问夏侯惇,说道:“县中民心如何,可有探知?”
夏侯惇既从曹操征战颇久,又认真学过曹操编写的兵书,明白“知己知彼”的道理,可形势比道理强,他很无奈,回答说道:“刘、陈守备森严,无孔可入,惇虽令弩手射了檄书进城,但城中无有回书传出,到底县内而今民心何如,惇不知也。”
夏侯惇叫人写了不少的檄书,述以荀贞之过,号召县内的士、吏、豪强、百姓“举义归正”,也就是号召他们做曹军的内应,奈何陈褒、刘备俱谨慎之人,在城防上非常严密,按照守城的惯例,严令城头兵士和协防的民夫壮丁,凡是捡到城外曹军的檄书者,哪怕是片纸,都要立即上交,敢有违背者,不但斩其本人,且连坐其“队”,整“队”的兵士、民夫都要杀,这就使守卒、民夫们彼此监视,所有的曹军檄书都没能流传到县中,全被军官们截获拿掉了。
刘备、陈褒防的主要是民夫,他们的兵士都是徐州兵,和任城县、兖州没什么关系,至少在城池没有失陷之虞时,不会有谁想着投降曹操。
曹操沉吟良久,说道:“徐州兵中外呼应,任城县攻之不易也。”问诸人,“君等各有何高策?”
惯用的攻城之法,夏侯惇都试过了,强攻、搦战、用计,皆无用处。
强攻不说,自许显、荀敞部到后,夏侯惇就没再敢强攻过,只说搦战、用计。
之前夏侯惇曾佯攻过城外的许显、荀敞营,以图把刘备、陈褒诱出来,野战击破之,但谁知刘、陈压根就不理会,夏侯惇也曾试过装作集合主力,猛攻任城县,而实设伏兵於道,寄望能够击败来援的许显、荀敞部,却不料许显、荀敞与刘、陈一个反应,也是不理。
刘、陈不肯出城半步,许显、荀敞不肯出营浪战,这就使夏侯惇无从下手,苦无对策了。
夏侯惇还是不了解刘备、陈褒、许显、荀敞的脾性,此四人没有夏侯惇的勇猛,亦不如曹操多谋,可他们四人有一个共同的优点,即是:稳重。
刘备、陈褒不是冒进的人,许显、荀敞更非莽撞之徒,再则他们跟着荀贞久经沙场了,夏侯惇的这点谋略,荀贞以前也用过,他们又岂能看不出来?当然不会上当。
程立看向帐中,等了会儿,见无人开口,陈宫等皆在沉思,他因这才说道:“立有一策。”
曹操说道:“程公所策,必然高明,快请言之,吾洗耳恭听。”
“泗水渡口为荀兵夺占,荀兵随时可再有援军来,任城此战,以立拙见,不宜久拖,拖恐生变,轻则拔城不下,只能退兵,重则或至大败,连累亢父不保。”
“公之所言,正我所忧。”
“是以,立以为,现今既然强攻难下,可用将敌诱出、野战歼之的计策。”
夏侯惇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诱敌之法,吾亦用过,城中、城外的荀兵皆不中计。”
程立微笑说道:“荀兵所以不中计者,非是因‘诱敌’之策不行,而是校尉的用法不对。”
夏侯惇问道:“此话怎讲?”
“校尉领精兵,初到城下,城中、城外的荀兵俱知校尉兵锋正锐,他们当然避之,也就所以校尉虽然数搦战、诱敌,而他们却皆不出。校尉之计,因是不得行也。”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