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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睡着了,前院里的黄忠、程偃、陈褒、繁尚却还没有入睡,只是从院中转入了室内。
前院三间房,中间堂屋不住人。杜买、繁家兄弟一间屋,黄忠三人一间屋。
除了去县里的杜买、繁谭,这会儿还有四个人。繁尚也没有睡,盘腿坐在黄忠他们的屋中,四人谈性正浓。荀贞琢磨的是怎么收揽诸人,诸人谈论的话题也没离开荀贞。
薪烛点燃得时间长了,气味呛人,他们没有点灯,借助窗外的月光,小声议论。
“荀君虽为名家子弟,但以今日看来,却并不高傲,挺和气的。”说话的是黄忠。
程偃笑道:“不但和气,还古怪。”
黄忠不解其意:“怎么古怪了?”
“放着县吏不当,偏来当个亭长。”
黄忠不知道程偃他们与荀贞在院舍门前的对话,但对程偃的态度很不满意,说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你我身为亭中卒员,怎么能非议上官的呢?”
程偃嘿嘿一笑。
陈褒说道:“说起来,荀君确与郑君不同,到底出身名族,瞧着就像个有学识的人。”他琢磨了半晌荀贞在院门口的话,“荀君念的那两句,听着像诗。老黄,咱们几人里,就你识字,读过,可你也没读过诗吧?……,又有学识,又出身名门,却来当亭长,是挺奇怪的。”
黄忠见陈褒也这么说话,急了起来:“不是告诉你们不要非议上官么?怎么还说”他担忧地说道,“荀君和气归和气,但你们也不可乱来。越和气的人,发怒时越是可怕,你们可别撞上刀口”
繁尚本也想发几句议论的,但见黄忠着急,便转开话题,说道:“你们瞧见没?荀君带的是刀,不是剑,倒不似儒生呢”“剑者,君子武备”,读人多佩剑,佩刀的不多。
程偃说道:“他骑马也很利索,下马的身手也很敏捷,像是练过的。”
他们生长乡间,任职亭中,除了在过路的高官贵人来借宿时见过“名家子弟”的风范外,根本没机会与名士接触,换而言之,“荀贞”所处的阶层对他们而言是高高在上的,本就对“名门名族”有着浓厚的好奇,今又有一个“名家子弟”来任亭长,难免会议论荀贞的言行。
黄忠年纪大,阅历多,为人做事总是先存着三分小心,见连着说了两次,程偃诸人还是对荀贞议论不止,生起气来:“还说还说荀君出身名门,会骑马有何稀奇?……,都别再说了。阿尚,夜不早了,你快回你屋中睡觉”
陈褒打了个哈欠:“知道了,知道了。”想起一事,“本说今晚请荀君吃酒的,被许仲这一闹,都给忘了。要不明天吧,你们说呢?”
黄忠、程偃都没意见。程偃是个急性子,就起身往挂在环钉上的衣服里摸钱,凑份子。
繁尚却支支吾吾的。
几个人同在亭中多年,彼此知根知底,程偃不耐烦地说道:“得了,你别做出这般样子了不用你出钱”鼻子里哼了声,不屑地说道,“大丈夫当轻财重义,怎能将钱财看重?”
繁尚红了脸,还好,被夜遮掩。他急促地站起,说道:“你们聊吧,俺去睡觉。”
程偃兀自不依不饶:“要说都是一个亭里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老黄、阿褒,你们说是不是?”摸着了钱,递给陈褒。
陈褒轻笑一声,没有回答,也没有接钱,说道:“下午赢了些,这钱由俺出就是。”
黄忠厚道,岔开话题,说道:“不早了,也该睡了。杜君连夜赶去县中报案,也许明天就会县里人来,咱们得养足精神。”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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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士族()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杜买、繁谭回来了,跟他们一块儿来的还有本县的门下贼曹、狱史。
门下贼曹名叫秦干,狱史名叫刘儒。
在勘验过王屠的尸体后,秦干出示了县令的命令,说道:“许仲在闹市中杀人,影响极坏,县君非常重视。荀卿,本案的报案人和苦主在哪里?”
按照律法,只有县廷才有立法权,也就是说,“报案人”应该去县廷报案。但因为有的县面积很大,路途遥远,来往不便,所以也可就近在乡中报案。不过,秦干、刘儒既然来了,肯定还是要见见报案人的,要不然,连“爰”都没办法写。
“报案人名叫史巨先,系本亭民户。苦主是王屠妻女。请秦君稍等,我这就派人去找他们来。”
他请秦、刘二人先入后院的堂中坐下,吩咐黄忠端茶送水,然后来到前院,叫来程偃、陈褒:“秦君要见史巨先和王屠妻女,你们骑马走,快去将他们找来。”
两人应了,牵马就走,刚走出亭舍的院门,荀贞又追赶出来,叫道:“等等”
“荀君还有何吩咐?”
“县君不但派来了贼曹,还有狱史同行,在见过史巨先和王屠妻女后,必会接着去许仲家里。许母年高,受不得惊怕,许季昨天还请求我暂不要告诉她许仲杀人之事,一片孝心,使人感动;并且,许季又曾师从我的族父,这个忙不能不帮。……,这样吧,你两人分头走,阿偃去找史巨先和王屠妻女;阿褒去许家告诉许季,请许母出外避一避。”
贼曹、狱史都是县中比较重要的司法属吏,具体到工作上,各有其责。
“案验”,也即调查、取证等通常归贼曹管;封查罪人家产则归狱史管。如果只是为了调查取证,狱史是不会来的。
荀贞既已做出对许仲“开一面”以求“千金市马骨”的决定,虽无法控制县衙的活动,但提前去通知一下许家,也算一种姿态和示好。
陈褒“哎呀”一声,拍了拍额头,深以为然,说道:“对啊狱史明显是为收封许家而来的。许母年迈,事先又不知情,母子连心,骤然见此,说不定会受不了刺激,出些什么事儿。荀君放心,小人必将此事办好。”
程偃、陈褒两人各自驱马,分道扬镳。
史巨先很快就来了,但是王屠妻女却迟迟不见。
直到程偃回来,才知道:“王妇悲恸过度,病了,卧床难起,怕是来不了亭中。”
秦干是县中有名的能吏、县令的心腹,很负责任,也有同情心,干脆地说道:“既然如此,也不必强求她来,吾亲自去她家问话。”
刘儒插口说道:“这件案子明明白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秦君,为了节省时间,能够尽早着手追捕贼犯,把蔷夫也顺道找来如何?以方便等会儿去许家封查。”封查罪犯家产的时候,必须有本地蔷夫在场。蔷夫,就是乡长。
秦干的地位较高,所以刘儒用的是商量语气。秦干说道:“正该如此。”
上官动动嘴,下官跑断腿。找蔷夫的活儿自然还得程偃去干,不过这次没马可骑了,因为荀贞要陪秦、刘二人去王屠家。
……
颍川郡地处中原,人口稠密,作为境内的一个亭,繁阳亭境内的住户也不少,三百余户,一千余口,顶的上边远地区的一个乡了。
亭内共有“里”六个。王屠家住“南平里”,在亭舍南边,大约相距三四里。
秦、刘来时坐的是轺车,前边有马驾辕,不大,无帷无幔,跪坐车中,可以四下远望。
荀贞骑马相陪。
杜买身为“求盗”,也得跟着去,昨晚上赶了小半夜的路,今儿又一早起来,来回八九十里的路程,饶他壮健,也颇吃不消。不过为了给秦、刘留个好印象,他还是咬紧牙关,做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提着短戟,挺胸抬头,大步流星。
秦干赞赏地说道:“半日一夜间,奔波近百里,犹发扬踔厉,不见疲劳。荀卿,你亭里的这个求盗,堪称雄壮啊”
秦干年有四旬,国字脸,一部黑须,仪表堂堂。
荀贞很早就听闻过他的名字,不仅因为他是县令的心腹,还因为他曾不远千里,去到北海,在号称“经神”的郑玄门下苦读多年。
对这样有学识、地位又远在他之上的前辈,他不敢怠慢,控制住缰绳,落后轺车半个车位,很谦虚地说道:“我初任本地亭长,日后正需要杜君多多协助,希望能治理好亭部,不要再出现像许仲这样的贼杀案。”
得了秦干的赞许、荀贞的重视,杜买很高兴,昂首做姿,越发“勇武雄壮”了。
秦干笑道:“荀卿太谦虚了。许仲案虽然恶劣,但你昨天才来上任,和你没什么关系。今天吾和刘君来前,县君还对吾二人说,‘荀家诸子,仲豫、文若、公达,皆州郡英才。休若、友若、季悦、伯旗,亦一时俊秀。贞之以出众之才,不嫌细小,愿为亭长,为黔首做事,此奇志、奇节也。假以时日,必能使地方安稳’,叮嘱吾二人不可傲慢无礼呢”
贞之,是荀贞的字。
仲豫、文若、公达等,是几个荀家子弟的“字”。其中,文若,是荀彧的字。公达,是荀攸的字。这几个人,都是和荀贞同辈或者比他低一辈的族中子弟,皆有声名在外。虽然荀贞自求为亭长,让人理解不能,但看在荀氏的面子上,上至县令,下到秦干,对他都还是很客气的,并不以“贱役”视之。
当然,这也和荀贞的“奇志、奇节”有关,刘儒接口说道:“荀卿不愿为案牍劳形之文吏,而愿为能做实事的亭长,你和仲通先生的对话已传遍县中,都称赞你不慕虚名。‘枳棘非鸾凤所栖,百里岂大贤之路’?仇季智并不是只有陈留才有的啊”
仲通,是荀衢的字。仇季智,名览,荀贞在说服荀衢时,举过他的例子。“枳棘非鸾凤所栖,百里岂大贤之路”是仇览的上官赞颂他的话。刘儒是颍阴本地人,乃宗室刘家子弟,所以说“仇季智并不是只有陈留才有的”。
荀贞心道:“这番话我只对仲兄和县君两人说过,并无人知晓,怎么忽然间传遍了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