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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和他见过一面,没有深谈过,今日看来,他确有过人之处,不管和谁说话,都使人如坐春风。陈群虽然可能是因为年少,不愿失礼插口我们的谈话,所以沉默无言,但微笑从容,亦令人观之可亲。”
一路谈谈说说,引着太守、县令的车驾来到官寺。
官寺小,容不下这么多人马。阴修、朱敞从车上下来,只带了各自的门下五吏和几个重要的随行吏员进入院中,命余下人等暂在官寺外等候。
登入堂上后,阴修命荀贞将本乡的亭长、里长俱皆召来,并遣人专程去把乡父老宣博也请来。在此期间,本乡的游徼左球和西乡置的置蔷夫、置丞、置佐诸人闻讯,纷纷赶来。一时间,把个不大的官寺撑得热热闹闹。
——
1,昔年陈太丘诣荀郎陵。
《世说新语》记载:“陈太丘诣荀朗陵,贫俭无仆役,乃使元方将车,季方持杖后从。长文尚小,载著车中。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余六龙下食。文若亦小,坐著膝前。於时太史奏:‘真人东行’。”——长文即陈群,文若当然就是荀彧。
又有一说:陈寔和荀淑各携子游於颍阴西湖,太史上奏:‘德星聚奎,其五百里内有贤人焉’,灵帝派人查访,遂在西湖建德星亭。
这两个故事应该都是虚构的。荀淑卒於149年,荀彧出生於163年,汉灵帝登基於168年,这三个人是怎么也不可能说到一块儿去的。不过,陈寔和荀淑齐名,他们两人有交往是正常的,所以在文中把这两个故事糅合了一下,改为了陈寔造诣荀淑,太史奏:“德星奎聚”。
2,陈群家也精研法律。
颍川郡的士族大多不但精通儒学,而且兼习法律。陈群的父亲陈纪曾论过死刑,魏国建后,展开过一次有关“恢复肉刑”的讨论,陈群也参与其中。他的意见和钟繇相同,都是支持。
——长社钟氏、许县陈氏和颍阴荀氏,三家相离不远,彼此交往密切,在学术和律法上有很多观点都一样。单就否恢复肉刑这个问题而言,荀氏的意见大约也是和陈、钟一致的。荀祈即荀衢之子,荀伯旗曾“与孔融论肉刑”。孔融是反对恢复肉刑的,如果荀祈也反对,那他们两个人就没必要争论了。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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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郡知其名(下)()
这一更是补上五月九号的。
——
太守下来行春,就像天子每年都要在正月上亥日举行亲耕籍田的仪式一样,更多的是象征意义,并不需要亲自下到乡、里,挨家挨户地劝民耕桑。
要知道,颍川郡下辖总共十七个县,数十个乡,近一百五十万人口,如果每到一地,太守都要亲下田间、乡里,还不得把他给累死?所以,阴修这次行春,并没有打算深入田间。
他来颍阴前已先在阳翟行过春了。他在阳翟的行春是分为两个过程。首先,他每到一地,都会将当地的乡有秩蔷夫、乡父老、力田、孝弟等人找来,共聚一堂,说说话、聊聊天,叮嘱一下他们农时到了,到了该耕种的季节了,吩咐他们要以身作则,把本乡的农桑搞好。
通常来说,太守能做到这个地步就很不错了,但阴修却因其宗族在七十多年前,受和帝阴皇后巫蛊案的牵连而遭过罪,族中许多子弟都颠沛流离、曾被徙远方的缘故,生性谨慎,今虽得大位,牧守名郡,却丝毫没有骄恣之态,反倒是颇有委曲畏慎之意,日常以“静己镇躁”四字自勉,凡做事必小心翼翼,唯恐给人以攻击的把柄,故在召见完有秩蔷夫、乡父老、力田、孝弟后,他还会把乡中大姓的家长也召来,亦如叮嘱有秩蔷夫、乡父老等人一样,也叮嘱一下他们要好好务农,以示他“深入民间”,说明他的“行春工作”绝非浮光掠影。
因此,在等他见过乡父老宣博和本乡的孝弟、力田后,他即把荀贞召到近前,面带微笑地问道:“贞之,你乡中的大姓、右族都是谁也?”他说话的速度很慢,温吞吞的,似乎还有点近视眼,看人时总眯缝着眼。
他族中和荀贞族中有姻亲,荀氏又是本郡名族,因而他对待荀贞的态度很和蔼,不称其职,直呼其字,不过荀贞并没有因此放纵,态度非常恭谨,跪伏在地,恭声答道:“禀明府,下吏乡中有大姓五家。费里费氏,郡督邮费公畅之族亲。甘泉里谢氏,前本乡有秩、今县主记谢君武之族亲。谦德里高氏,与阳翟黄氏有亲。此外,又有南平里冯氏,颇有产业,亦可称大姓。又有柏里刘氏,家富田广,乐善好施,乡人称之,虽宗族不盛,子弟不多,但於乡间很有威望。”
南平里冯氏,即冯巩他们家。柏里刘氏,即曾被荀贞救援过的那个柏亭刘翁家。荀贞这番话半真半假。费、谢、高三家宗族子弟众多,在官面上也有人,有人、有地、有钱、有势,固为本乡右族,但冯、刘两家却远称不上甚么大姓。冯家还好点,虽在官面上没人,好歹族人较多;刘家不但在官场上没人,而且也基本上没什么族人,顶多算是个富户罢了。
他之所以把这两家也加入其中,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和这两家很熟悉。冯家不必说了,冯巩常来找他。刘翁自被他救过之后,也经常遣人问候,逢年过节的,还会送些礼物。如今太守来了,问本乡大姓,听其意思像是想要召见,把他们两家夹入其中,对荀贞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对他们两家却是难得的荣耀。
“噢?原来郡督邮费君的族亲是在你们乡里啊。我只知他是颍阴人,却不知是西乡人。……,我今来行春,乡中大姓不可不见。贞之,你派几个人去把他们召来罢。”
荀贞恭敬应诺,出去堂外,唤来了几个吏员,命他们立刻骑马去找这几户大姓的家长。
荀悦、荀彧、荀攸、辛瑷、陈群诸人因不是郡吏,没有从太守登堂,现正在院中相候,看见荀贞出来,荀攸招了招手,叫他过来,问道:“你叫那几个乡吏干什么去了?火急火燎的。”
“府君要召见本乡大姓。”
此次侍从阴修行春的各县名族子弟差不多有一二十人,都是本郡才俊,此时俱候在院中,见荀攸把荀贞叫至近前,纷纷投目注视。这些人有长有少,年长的和荀悦相仿,年少的比陈群还小,离荀攸不远处就站了一个童子,看样子顶多八九岁,生得齿白唇红。
荀贞心道:“这不知是谁家的子侄?才十来岁就被府君召来。想来定是少年早慧,有名於外。”想了一想,却想不起本郡有这样一个少年,不觉多看了几眼,忽然觉得有些眼熟,猛然想起,“此子不就是我去年九月上任繁阳亭长时,在繁阳亭舍外遇到的那个童子么?”
——去年九月,他上任繁阳亭长时,在亭舍外的管道上,遇到了一辆牛车,车上有一个老者带了一个童子,应是去颍阴访友的。那个童子正是此子。
他低声问道:“公达,那个童子是谁?”
“咦?你不认识么?去年九月,他跟着他的祖父来过咱们高阳里,拜访过咱家的啊。……,噢,对了,你那一天刚好就任繁阳亭长,没在家。此童子乃阳翟赵氏子,单名一个俨。”
“赵俨?”
荀贞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在前世时他似乎从中看到过,只是一时回忆不起来。这个叫“赵俨”的童子好像是也记起了荀贞,似模似样地冲着他行了个礼。周围的名族子弟们见他像个小大人似的,有好几人都不由失笑。荀贞没有笑,更没有因他年少就轻视,此子既能在青史中留名,虽暂记不起其事迹,但必有过人之处,虽后生亦可畏。当下,他忙敛衣回礼。
辛瑷也是阳翟人,可能早就认识赵俨了,指着他,调笑似的对荀贞说道:“此不过一垂髫童子耳。贞之,你乃堂堂百石吏,怎能屈节向他行礼?”
赵俨大概也熟悉辛瑷的脾气,闻言之后并不着恼,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就转回脸去,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衣襟,稳稳站定,一副不和他一般见识的样子。诸人见之,更是失笑。
站在赵俨身边的一个士子笑道:“我闻鲁国孔文举年四岁能让梨,年十岁从父至洛阳,造访李元礼,被中大夫陈韪讥曰:‘小而聪明,大未必奇’。文举答曰:‘想君小时,必当早慧’。……,玉郎,你不要小看阿俨年幼,你小心他恼起来,也送你一句‘早慧’云云。”
另一人接口说道:“文举固神童,然讽中大夫陈韪之句,却还是少儿性子,太过轻脱无礼,失之稳重。在这方面,还是吾郡颜子更胜一筹”——吾郡颜子,这是把赵俨比作颜回了。
荀贞见说话这两人皆仪表不凡,行礼作揖,询问姓名。
这两人一个答道:“阳翟辛评。”一个答道:“定陵杜袭。”
当荀贞在乡界迎接阴修,遥见车队中有不少年轻儒生时,心里就有准备,料到其中必有不少闻名於后世者,但此时听完他二人的姓名,却亦不免暗中吃惊,想道:“阴修这次行春带的都是什么人啊?公达、文若、仲豫、钟繇、陈群不提,我这只随便问了三个人的姓名,就都知名后世。……,除了他们之外,院中还有八九人,不知又都是谁?”
他端庄行礼,一一询问。
他想知道这些士子们的姓名,这些士子们其实也想和他认识认识,不是因为他荀氏的出身,也不是因为他很可能会得到阴修的重用,而是因为近日来听到的他的那些事迹。
——他们最先只是听说了他“诛灭第三氏全族”,继而,有些离颍阴近的又听说了他“不追究受贿的亭长”,再后来,便在今天,随阴修来到颍阴后,在等阴修与朱敞叙谈的空闲里,又听县吏们说了他前不久“春秋断狱”,去年任繁阳亭长时“夜半闻鼓、越境击贼”,剿灭了一股纵横本郡、在好几个县都犯过事的的累犯巨盗,以及“自掏腰包给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