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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说了。聘礼不必你管。我会和你仲兄商量的。……,说起你在繁阳亭时剿灭盗贼,你在西乡招揽了很多门客,是不是?你去年常带着他们驰逐山林游猎,是不是?”
“是。”
“我早就听说此事了,还听说府君阴公因此赞你有壮志。贞之啊,咱们荀氏世代衣冠,学的是圣人之,你年轻、尚武,这我可以理解,但是玩人丧德,玩物丧志,却绝不能因此荒废了咱们荀氏的家学,为人处事,还是要有规矩的,要以恭谨方正为先。去了阳翟后,不要再这样了。”
“诺。”
堂外夜色已至,堂上升起了烛火。荀绲精神有些不济,荀贞见他没有别的交代了,恭谨拜辞,刚到堂门上,还没来得及穿鞋,荀绲又把他叫回,叫到身前,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舌头,又指了指自己零零落落的牙齿,看着他,问道:“你懂么?”
“贞懂。”
“去罢。”
荀贞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叩首再拜。
荀绲指舌、指牙这两个动作,模仿的是昔年老子教道於孔子时的举动,意谓柔能克刚,还是在提醒荀贞要谨言慎行,不可太露锋芒。荀贞虽不知荀绲曾亲自写信给陈寔等名士为他扬名,但这个老人对他的关怀和扶植他却是清晰地感受到了。礼毕,他躬身垂手,倒退出堂。
荀衍把他送出门外,笑道:“从今以后,你就和文若同朝为吏了。要彼此帮衬。文若比你年小,以前也没出仕过,你若有时间,多教教他。”
荀贞心道:“以文若之才,我还能教他?”忙谦让说道:“文若之才,胜我百倍。贞岂敢献丑其前?”却不知在族人眼中,他现今已足能与荀彧、荀攸齐名了。且因他任过近两年的亭长、乡有秩蔷夫,在为吏之道上,一些族人甚至觉得他还胜过荀彧、荀攸。
——
1,我现如今虽被府君任为北部督邮,可依然只是个小小的百石吏。
《汉旧仪》:“旧制:令六百石以上,尚调拜迁,四百单长相至二百石,丞相调除,郡国百石,二千石调”。二千石的郡守可以自行辟除百石吏,如郡功曹、郡主薄、郡督邮,虽权重,但位卑,秩应都是百石。
2,今年二月,阴修辟除了一批本郡的俊杰贤士,先后用张仲为五官椽,张礼为主记椽,杜佑为贼曹椽,郭图为计吏,荀彧为主薄。
这几人虽然同时出现在阴修任上,但不一定都是阴修拔擢的。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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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道左逢贵()
补上五月十九号的。 w w wnbsp;。 。 c o m
——
这天晚上,荀贞从荀绲家出来后,又去了荀衢家。荀衢不像荀绲,没什么话交代,只拉着他对弈了一局围棋,便打发他回去了。荀攸、荀祈、荀成等和荀贞交好的族人早在他家中等候,又说了会儿话,约定明早再来相送,各自辞归。
次日天才蒙蒙亮,荀贞就被窗外的马嘶声吵醒了,披衣而起,推窗观之,见是小夏、小任在收拾行装,给坐骑套辔头、上马鞍。
虽然困倦,他也不想睡了。他昨天给荀绲说:“骤至郡右,转侧不安”,这不是客套话,是他的真心话。升官当然是件好事,但肩膀一下子也沉重了起来。能不能把这个督邮当好,又能不能做到荀绲的要求:爱民,同时还不要给宗族惹祸?
昨晚送走荀攸等人后,他一晚没睡好,似睡非睡。
这次去阳翟,唐儿跟他一块儿去。她也很早就起来了,做好了饭,伺候他穿戴整齐,喊来小夏、小任,一块儿坐下吃饭。——荀贞为笼络人心,吃饭时从来都是和小夏、小任这些人同席共座的。小夏、小任没什么压力,他们只有兴奋。既是兴奋荀贞升迁为郡督邮,他们跟着水涨船高,也是兴奋将要去本郡的郡治,大县阳翟。风卷残云也似地把粥、饼一扫而空,他二人抹了抹嘴,眼巴巴地等荀贞吃得差不多了,急不可耐地问道:“荀君,走吧?”
荀贞笑掷箸匕,长身而起:“走。”不管有多大的压力,表面上他晏然自若。
荀攸、荀祈、荀成等人陆续来到,除了他们,还有十几个闻讯而来的其它各房中人。众人把他送到里门口,正好碰见文聘。
一番依依惜别,不需赘言。
最后,荀攸双手握着一段细柳,长揖到底,说道:“君为郡督邮,以后会常乘车骑监行诸县。道阻且长,风险多有。行路时务必要谨慎小心。若有远行,行前也务必要择卜良日,别忘了祭祀道祖。君今将行,攸心养养。”“养养”,忧愁不定意也。“道祖”是秦汉的行路之神。骑马、乘车是很危险的事,堕马、坠车的事故屡有发生。前汉梁王胜堕马死,武帝时大臣韩安国因坠车成为跛子。王侯大臣尚不能免,况且平民郡吏。郡督邮的本职是巡行部内诸县,可以预见,日后荀贞骑马、坐车的次数肯定极多。荀攸和他情深,难免会为此担心。
荀贞答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贞会谨慎提防的。”
“今与君相别,攸有一言相赠。”
“请说。”
“‘嘉会难再遇,欢乐殊未央。愿君崇令德,随时爱景光’。”
荀贞正色说道:“公达良言,贞必谨记。”语毕,向诸人一拜。诸人回拜。
小任上前,接过他们的临别赠钱。临别时送些钱以壮行色,这也是当世的风俗。荀攸、荀祈、荀成三人各送了百钱,余人皆是十钱,独文聘最多,送了块金饼。荀贞都不推辞,待小任把钱收好,他翻身上马,於马上拱手说道:“诸君留步,贞去了。”
小夏、小任各上马,唐儿坐入车中。三骑一车,在诸人的目送中,迎着晨光远去。李博、宣康和程偃带着本队人,已在城门口相候。两下会齐,沿官道向西北,赶赴阳翟。
……
颍阴到阳翟相距五六十里。若是骑马,半天就能到,只是众人里不止唐儿乘坐牛车,宣康、李博不会骑马,也坐了轺车。行速快不起来。半天过去才走了一半的路。好在荀贞今也是官身,百石吏,路上饥渴劳累时可以在乡中亭舍里稍作休息。
一直到薄暮时分,到了阳翟。
阳翟乃颍川郡治,太守府所在之地,县中豪强众多,大户林立,人口繁多。
离城还有七八里远,官道上的行人就渐渐增多。路边的田野一望无边,远处庄园耸立,近处数十上百的农人、奴婢散布田间。一个裹着绿帻的大奴挺胸凸肚地站在道边的田垄上,正在指挥几个小奴锄草浇水,瞥眼瞧见了荀贞一行人,只漫不经意地瞅了瞅就转回了头。
李博叹道:“阳翟真吾郡之郡治也。一个田边的大奴就能视吾众十余车骑若寻常小事。”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十余匹马,三辆车,大多携弓带剑,这要放在西乡这样的小地方,早就惹路人频频目注了,便是在颍阴,他们这样的行人也不多见,而这个大奴却仅只是瞧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可见平时有多少车骑队伍来往此地,管窥所及,亦可见阳翟之繁荣。
随着越来越多的行人前行,不多时,阳翟尽现眼前。
一条宽深的护城河绕城一周,暮色下,波光粼粼。过了护城河,迎面是座雄伟的城门。城门上旗帜飘扬,郡卒巡行其上,十几个持矛披甲的门卒分立在城门两侧。经过瓮城,再过一座城门,尚未从城门下的昏暗缓过神来,无数的嘈杂热闹的声响已喧嚷入耳。
他们是从东城门进的,阳翟的市集在西南边,这边多是里坊,饶是如此,路上已是热闹非常。
小夏、小任、宣康、李博等人大多没来过阳翟,看得目瞪口呆。唐儿也被吸引住了视线。
只见一条大街笔直壮阔,足能容七八辆马车并行。路人行於两侧,车骑驰行中央。路边沟渠石垒,渠外邑宇逼侧。高楼临街,青色的酒旗高高挑出,时有人结伴进去,又时有人醉醺醺的摇晃出来。往来行人中,不乏高冠士子;驰行车骑上,多华服贵人。
荀贞前世见惯了大城市,也曾来过阳翟,是诸人中唯一一个淡定从容的。他说道:“太守府在城西北,从这里过去还有段距离。这一路走来几十里地,大伙儿都累了,再提把劲,早点拜见过太守,也好将息。”
诸人应诺,簇拥着他,步上街道。
走上来才发现,这街道被夯实如硬土,路面上还铺设了河卵石,马蹄踩上去,嗒嗒作响。
程偃咋舌说道:“这么大一个城,这么宽的路,得用多少河卵石啊”
宣康没出过远门,见识少,亦啧啧羡奇,车也不赶了,抓住车轼,探身往下看,说道:“可不是么?这么多河卵石从哪儿弄来的?”李博年长,略想了一想,即对这些河卵石的来处了然於胸,笑道:“叔业,你忘了本郡的郡名么?”宣康顿时恍然:“噢原来是从颍水来的。”
荀贞回头招呼说道:“叔业好好驾车地上有河卵石,车行颠簸。来往行人又多,别摔住或碰到人了。”这一年多来,宣康常与荀贞相见,十分佩服他的“博闻多识”,因而两人虽年纪相仿,却肯听他的话,忙收回身,专注驾车,不再乱看。
“小夏,你也别东张西望的,替唐儿看着点车。”
小夏吐了吐舌头,从马上跳下,来到牛车边,一手牵住缰绳,一手帮唐儿赶车。
街上熙熙攘攘,不时有车、骑从他们边儿上经过。车以辎车居多,珍饰华侈,外有遮挡,看不到里边的人,偶尔有妇人的香气从中飘出,每到这时,程偃手下的那队轻侠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