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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成说道:“没这么严重吧?张角是钜鹿人,在冀州,离咱们颍川上千里地,就算冀州拿不住他,也不会影响到咱们颍川吧?”
说起来,这太平道的组织能力确实厉害。张角登高一呼,旬日之间天下皆反。即使放在后世,这也是令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何况当下?要知,以当下的交通条件,去个邻县,百十里地都算是出远门了。荀成质疑不足为奇。
荀贞很想抓住荀成的衣襟,告诉他:“我是从后世穿越来的,你就相信我吧”可这话只能想想,不能说,他深吸了口气,说道,“《》云:‘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小心总无大错。”
荀攸、荀彧都是谨慎的人,深以为然,俱道:“贞之所言甚是。”
荀彧说道:“颍川,四战之地,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倘若张角果然逃脱罗生乱,则我颍川必遭兵祸。贞之言之有理,谨慎些总是好的。”
荀攸说道:“既如此,咱们便同去拜谒家长,请他早做决定罢。”
荀贞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去,我不去。”
荀攸楞了下,问道:“你要去郡府?”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儿,说个开头他就能猜出答案。荀贞颔首说道:“正是。”
文聘问道:“去郡府作甚?”
“阳翟人波才、波连兄弟是吾郡太平道渠帅,张角支党。铁官丞范绳亦信奉太平道,与波才、波连相交勾通。我要上言太守,请他收捕彼辈,以安吾郡,防患於未然。”
——
1,熹平五年,杨公伯献代袁隗为司徒,上天子,请捕张角党人。
“先是,黄巾帅张角等执左道,称大贤,以诳百姓,天下繦负归之。赐时在司徒,召掾刘陶告曰:‘张角等遭赦不悔,而稍益滋蔓,今若下州郡捕讨,恐更骚扰,速成其患。且欲切敕刺史、二千石,简别流人,各护归本郡,以孤弱其党,然后诛其渠帅,可不劳而定,何如?’陶对曰:‘此孙子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庙胜之术也。’赐遂上言之。会去位,事留中。”
2,去年,刘子奇复上疏。
“时,巨鹿张角伪托大道,妖惑小民,陶与奉车都尉乐松、议郎袁贡连名上疏言之,曰:‘圣王以天下耳目为视听,故能无不闻见。今张角支党不可胜计。前司徒杨赐奏下诏,切敕州郡,护送流民,会赐去位,不复捕录。虽会赦令,而谋不解散。四方私言,云角等窃入京师,觇视朝政,鸟声兽心,私共鸣呼。州郡忌讳,不欲闻之,但更相告语,莫肯公文。宜下明诏,重募角等,赏以国土。有敢回避,与之同罪。’”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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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风雪夜刺(下)()
荀贞清楚文太守对他没有好感,但即便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能不去试一试。
波连倒也罢了,范绳也不说他,主要是波才。
波才是本郡太平道的渠帅。荀贞虽然不太了解汉末三国这段历史的细节,也知“长社之战”。起事之后,此人便是本郡黄巾军的首领,如果能提前把他收捕,就等同成功地实行了一次斩首行动,本郡太平道虽不致就此灰飞烟灰,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事不宜迟。出了荀衢家门,他与诸人一揖而别,急归家中,未进院内,即连呼小任、程偃,令牵马出来。
为方便行路,他去下冠带,只裹着帻巾,也没带程偃、小任,一人牵马出里,翻身骑上,飞驰出城。
春正月,天还很冷。
沿途田野黑黝黝的一片,刚种下的春苗贴服地面,遥看近无。马速很快,风呼呼的响,刮在脸上,如被刀割。不多时,控缰的手就被冻僵了。忍着苦寒,疾驰了半日,到达阳翟。
来到太守府外,荀贞跳下马。因坐在马上的时间太久,又受冻,腿脚麻木,好悬没摔倒在地。他扶着马鞍,请塾室里的小吏帮忙通告,求见太守。小吏认识他,知他是前北部督邮,惧他昔日威名,不敢怠慢,忙往府里去了。等了多时,小吏出来,面现难色。
“怎么?”
“府君正与曹椽、大吏议事,说是没空见君。”
正在议事?荀贞心道:“想来应也是在议张角谋反之事。”对小吏说道:“我今来求见太守,正是为了太守所议之事。麻烦你,再帮我通报一声,就说关系本郡吏民,十万火急。”
他言语恳切。小吏犹豫了下,答应了,转身又去府内。这次出来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不是他一人出来,另有一人与他同出。
荀贞看去,却是钟繇。
小吏作揖说道:“府君实在繁忙,功曹椽来了。有甚么事,请君与功曹椽说吧。”
“好,好,多谢你了。”荀贞在府门外这会儿,已将腿脚上的血脉活开,谢走了小吏,急上前握住钟繇的手,目光炯炯,盯着钟繇,低声问道,“元常,府君可是在议张角谋反事?”
“你怎么知道?”
“来这边说话。”
两人走到墙下无人处。钟繇忧心忡忡,说道:“去年刘公子奇上疏天子,请诛角等,天子不听,今年张角果欲谋反。朝廷下了诏,令郡国守相甄别下吏,捕角支党,并令在接到诏后立即简别流人,护之归乡。府君方才就是在与吾等议论此二事。”
“流人”就是流民。汉末灾害连连,成千上万的百姓倾家荡产,为求活命,不得不流亡它地,或乞食於富郡,卖身为奴,或相聚於林泽,沦为盗贼。流民现象非常严重。“有恒产者有恒心”,流民什么都没有,太平时节还好说,一旦有乱,他们就是最大的隐患。
钟繇问道:“你今来求见府君是为何事?我在堂上听那门吏两次来报,猜你许有大事,故请了府君应允,出来见你。”
这大半年来,钟繇在太守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要不是他家世宦州郡,他的曾祖父也当过郡功曹,两代执掌一郡人事,施恩遍及郡县,门人故吏众多,轻易动不得,说不定也早被文太守赶走了。饶是如此,他现今在郡朝里也已成为边缘人物,每有奏事、用人,太守常不批准。有人劝过他,不如学荀贞、荀彧,干脆辞官,反正他家衣冠世族,只要等现太守离任后,再出仕也很容易,但他的性子却和荀贞不同。荀贞是“有心人别有怀抱”,他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孔子固然有云“道不行,乘桴浮於海”,可若都乘桴浮於海了,满郡百余万百姓谁来看护?因此之故,他宁肯自家受屈,亦不肯挂印轻辞。
荀贞对他的这份“执着”也是很佩服的,此时又从他话里听出,他出来见自己,不是奉了太守之命,而是自作主意,可以想象,这必会越发地招致太守的不满,益是感动,不过眼下形势紧急,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不绕圈子,直接说道:“我今来求见府君,为的正是张角谋反事。我在颍川也听说了此事。以我之见,现下当务之急,不是护送流民,也不是甄别下吏,而是应速调吏卒,捕拿波才、波连、范绳。”
钟繇掌管一郡人事,知道范绳,他蹙眉说道:“波才、波连?这两人的名字我似乎在哪儿听过。……,范绳是铁官丞。为何要捕他三人?”
“波才是本郡太平道的渠帅,波连是他同产弟。他兄弟二人一向招揽豪勇,藏匿亡命。今张角事发,他二人身为张角支党,必定惶恐惊惧。今若不擒他二人,反先甄别下吏、护送流人,我恐怕会打草惊蛇,反而促其生患。吾闻铁官主簿乐进言,铁官丞范绳亦信奉太平道,并在铁官里传教布道,颇有信众。铁官里徒、奴数千,设若生变,很可能会成为大害。故我以为,当今之急,不在流人、下吏,而在此三人。只有把他们先拿下了,再甄别下吏、护送流人,方能没有后患。”
钟繇想起来了波才、波连是谁,悚然而惊,说道:“我说波才、波连之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原来便是吾郡太平道的渠帅。我也听过他两人的名字,他两个似与张让的从子张直交好?没想到范绳也信奉太平道这确实是个大患。贞之,你立刻跟我进府,把此事面禀府君”
荀贞苦笑,说道:“府君厌我,连见都不肯见我。与其我去说,不如你去说。”
钟繇知道文太守反感荀贞,微一沉吟,说道:“也好。我现在就回府里,请府君下令,捕此三人”事关谋反,关系到一郡百姓的安危,他也不与荀贞客套,转身就走。荀贞在后撵上,说道:“元常,元常我就在这里等着,不论结果如何,务必出来告诉我一声。”
“好。”
钟繇大步回府,这一去杳无音信。
荀贞在府外来回踱步,一会儿仰望天色,一会儿低头寻思太守会否答应捕拿波才、波连、范绳三人。
他忐忑地想道:“波家兄弟是本郡太平道渠帅。范绳铁官丞,执管数千徒、奴。瞎子也能看出来,要想本郡无事,一定要把他三人先控制在手。太守虽不喜我,但事关他的生家性命、仕途前程,应该不会拒绝吧?”
他是巳时末出的颍阴,酉时初到的阳翟。初春天短,不知不觉,日头已然西移,太守府的墙垣、府门被夕阳拉长了影子,笼罩他的身上。午时春日留下的那一点点薄温早已被暮风吹散,路边枝叶飒飒。
半晌不见钟繇出来,他焦急起来,走两步便忍不住往府内看上一眼。府门两侧持戟的门卒好奇地瞧着他,塾室里的门吏出来招呼他进室内避风。他此时哪里有避风的心思?婉拒了。
直等到暮色将逝,才见钟繇步履匆匆地从府内出来。
他迎上去,期待地问道:“怎样?”
“唉。”
他心里陡然一沉:“府君没有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