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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降”的时候了。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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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钟繇()
荀贞与波才有杀弟之仇,如果他去“请降”,怕就回不来了。 文太守是一郡之长,请降这种事儿也不适合他亲自去。如此算来,也只有钟繇最适合去。
钟繇是郡功曹,在郡中的地位仅次太守、郡丞,还在荀贞之上,并且他本人又是本郡名士,出身衣冠士族,他的曾祖父钟皓是“颍川四长”之一,博学律,教授门生千余人,他的祖父、从祖以及诸父也皆显名於郡中,谅来波才也不会对他动杀机。
最重要的,钟繇有勇气,胆气十足。
事实上,代表城中前去黄巾军中请降这个活儿,文太守本是想请郡丞费畅走一趟的,结果费畅胆小,不敢去。当时,五官椽韩亮、主簿王兰也都低头不言。钟繇因而主动请缨。
他接过“降”,整了整衣冠,慨然说道:“贞之放心,吾此去,必不辱使命”
荀贞、荀攸、文聘等人把他送到城下。
荀贞从宾客里选了十几个个勇士,想让他们陪同齐去。
钟繇拒绝了,说道:“波才若中计,肯接‘降’,则我一人去足矣。波才若不中计,则百人去亦是无用,白白送死。接战多日,军卒伤亡不小,还是把这些勇士留在城中,以防万一罢”
……
城门打开,钟繇单人独骑,径出城外。
为防城中再出城突袭,波才在护城河外放了一队骑兵,看见他一人出城,都觉古怪。
领头的队长打个唿哨,二三十骑拦在吊桥前头。
初生的晨阳下,钟繇昂首挺胸,缓缓驱马上前。
那队长横矛马上,叫道:“来者止步”一边叫,一边警惕地盯着城门口。
荀贞挥了挥手,示意文聘、许仲等人退后,自己一人留在门洞里,往外观看,听得钟繇说道:“吾乃本郡功曹,奉府君之令,求见汝之渠帅。”
“郡功曹?”那队长呆了一呆,狐疑地往城门瞧了眼,打量钟繇,问道,“可是为童子时,堕水险死的长社钟君么?”
“正是。”
“堕水险死”是钟繇小时候的一件事儿。他小时候和他的族父钟瑜去洛阳,路上碰见个看相的,看到钟繇,就对钟瑜说:“此童有贵相,然当厄於水,努力慎之”。相士说完这句话,结果未出十里,过桥时,拉车的马就惊了,钟繇掉入水中,差点被淹死。
这件故事早已传遍了郡中,这个黄巾军的队长亦曾有耳闻。
听了钟繇的回答,这个队长肃然起敬,收起了长矛,说道:“小人不知是钟君,尚前多有失礼,请勿见怪。不知钟君见我家渠帅是为何事?”
这个年代,黔首对士子、官吏的敬畏是根深蒂固的,特别是对“名士”,非常敬重。虽然已经揭竿造反,但一听来人是在郡中鼎鼎有名的郡功曹钟繇,这个队长依然一如往日、毕恭毕敬,自称“小人”。
“奉府君之令,递送降。”
“降?”
“然也。”
“城里要投降了?”
“城中粮尽,为百姓计,府君愿意请降。”
这个队长又惊又喜,再又往城门洞看了眼,慌忙偏开马头,一叠声令拦在桥头的诸骑让开道路,对钟繇说道:“钟君请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家渠帅。”
二三十骑,他留下了大半,依然守在桥头,带着其它的人,簇拥着钟繇奔去中军大帐。
……
城门离护城河不太远,荀贞在门洞里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出了一口长气,放下了心,心道:“长社钟氏世宦州郡,家声在外,郡中士、民受其家恩泽者甚多,连这个黄巾军的小帅都对元常如此恭敬,更不必说颇有野心的波才了,想来他此去应是没有危险了。”
等他们远去后,他退入城内,命守卒将城门关上,返回城上。
文聘、许仲、程偃、江禽、刘邓、小任诸人凑过来,问道:“荀君,怎么样?”
“你们看。”
顺着荀贞的目光,众人往城外看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钟繇已去得渐远了,从城上看过去,身形渐小。他经过的地方,黄巾士卒雀跃欢呼,不少人甚至丢掉了兵器。
文聘说道:“此必是钟君为泄贼军之气,故沿途宣讲,说我城中将降,贼兵因而狂喜欢呼。”
“你说的不错。只是,贼兵为何‘狂喜欢呼’?”
文聘愕然,答道:“当然是因为……。”
“因为他们没有斗志了。”
连着五天不停歇地攻城,眼看着袍泽一天天少去,阵亡的倒也罢了,一死百了,那些受伤未死的最为凄惨、昼夜呼号,而面前的这座城却固若金汤,丝毫不见有失陷的征兆,便是久经训练的老卒也会觉得士气不振,何况不久前还多是农夫的黄巾军?说实话,波才能把这么几万人组织起来,连续不断地作战五天,居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逃兵现象,已是非常了不起了。
远处黄巾士卒的欢呼不止,遮挡了钟繇的身影。
荀贞翘足尽量观望,直等到确定确实看不到钟繇了,这才收回视线,与左右叹道:“志才真高才杰士也”
这一声感叹并非无的放矢,显是在称赞戏志才的“诈降”之计了。不论波才是否接受钟繇的“降”,只从城下黄巾士卒此时的反应就可看出:黄巾军的“气”已然泄了。
……
荀贞立在城头,时而转到城垛内侧,探头往城内看戏志才、高素、冯巩督促民夫挖掘地道,时而转回对面,遥望黄巾军营地,观察黄巾军的动向,同时等候钟繇归来。
晨阳东升,今天难得阳光灿烂。
城外田野上的积雪昨天就已融化干净,几万人人踩马踏,泥泞不堪。黄巾军的士卒们九成以上都是农人的出身,爱惜庄稼的观念深入到了他们的骨子里,尽管已尽力避开了刚种下不久的春苗,但是他们人马太多了,避无可避,大片、大片的青苗被踩踏歪倒。为了制作云梯和攻城车,城郊较远处的树木大多都被砍掉,仅剩下一个个的树桩,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
也许是因为得知了城中将要“投降”,绝大部分的黄巾士卒放松了警备,取了早饭后,一堆堆、一伙伙地聚在一处,高高兴兴地吃饭。荀贞离得虽远,在城上也能听到他们快乐的笑声。
程偃吧唧了两下嘴,惋惜地说道:“可惜了,可惜钟君还在贼营,没有回来,要不然现在真是一个出城袭击的好机会你们瞧贼营里的贼兵就像放羊似的,乱哄哄一团,毫无章法啊”
荀贞不觉一笑,心道:“看来我这几天的‘教导’挺有成果,连阿偃这个粗人都知道‘章法’二字,都能看出‘贼兵’的短处了。”
刘邓捣了捣程偃的伤口,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道:“作甚么”
荀贞被刺那晚,程偃与刺客舍身格斗,胸口受了伤,虽不严重,但后来紧跟着又从荀贞“雪夜攻庄”,阳翟被围后,又随荀贞出城杀敌,伤势一直没有痊愈。不但没有痊愈,因为接连厮杀,反而渐有加重趋势。因此之故,前几天,荀贞带人第二次出城奔袭时就没有带他。
刘邓嘿嘿笑道:“身上带着伤还不老实,还想着出城奔袭就你这带伤的,出城也是白送一颗人头给贼兵,你老老实实地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刘邓身上也有伤,“雪夜攻在”一战,他的胳膊上被划了一刀,不过不重,他的身板又比程偃健壮,故而以此取笑。
刘邓、程偃两人关系不错。刘邓被荀贞“赶走”时,程偃好生替他求情。刘邓一直记在心里。
听了刘邓的话,程偃也不恼,憨声笑道:“那天雪夜,你斩了波连,得了太守赏钱百金。这几天,你从荀君出战,又斩获了十余首级,并连杀贼兵多个小帅,荀君夸你:‘勇冠三军,功过众人’。等到贼兵退后,想必又能得不少赏购了阿邓,你要请吃酒。”
“只要杀退贼兵,你想喝多少都行阳翟城西的小市上有个酒垆名叫‘未央’,我曾和波才、波连在那里饮过酒,垆中有一种缥酒,产自苍梧,味美甘醇。到时候,让你喝个够。”
汉代的酒分很多颜色,色呈淡青的唤作缥酒,深得时人喜爱。刘邓、程偃都是好酒的,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液,同时发现了对方的馋样,指着对方大笑。
黄巾士卒打仗打累了,城中守卒、包括刘邓、程偃等荀贞门下的宾客在内也都累了,毕竟他们也没有经历过战争的磨练。
为将者,知己知彼。不仅需要了解对方,也需要了解己方的军心士气。荀贞注意到了刘邓和程偃的模样,心中想道:“也幸亏对手是一帮乌合之众,否则,城必难保。”
……
半个时辰后,钟繇出了波才的帅帐。
几个铠甲鲜明、一看就是将校级别的人物把他送到护城河畔,停在吊桥之外,两边在马上告辞,钟繇独自回到城中。
荀贞早下到门洞处迎接,待城门关后,亲自挽住他的马辔,搀他下马,问道:“如何?”
“戏君所料不差,贼兵果有退意。我到了波才帐中后,刚把来意说明,不等波才答话,他帐中诸贼将便皆露出喜色。”
“噢?”
“我按咱们之前在太守府商议的,对波才说:城中粮食将尽,请他给咱们半天时间,下午献城。”
“波才怎么说?”
“波才初不同意,奈何他帐中诸贼将皆不愿再与吾等相战,无奈之下,他只得允了。”
“好,好”
……
荀贞携手钟繇,出了门洞,去找戏志才、冯巩、高素。
戏志才三人灰头土脸,正在催促民夫挖掘地道。
见荀贞、钟繇来到,戏志才迎将上来。
荀贞劈头问道:“挖得怎样了?”
戏志才指着城墙下边,说道:“已经挖到墙下了,至多再有两个时辰,便能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