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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才问道:“咱们伤亡如何?”
“不多,伤亡不到两百。”
一万多人攻城,伤亡不到两百,二百个人中伤亡一个,确实不多,这是因为父城城中的守卒不多,亦缺乏守城器械。
波才点头说道:“好,那就今晚继续夜攻,务必要在明晚前打下父城。如若不然,拖得越久,荀贼就越可能会来援救。”
何曼说道:“是。”
这时,郝苗风风火火地到了,进来就说:“荀贼来了”
波才刚说到荀贞,就听到荀贞的消息,诧然抬头,下意识地重复郝苗的话,道:“荀贼来了?”
“是”
波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郝苗在说些什么,立刻跽坐起来,问道:“荀贼来了?”
“是。”
“在哪里?”
“不清楚,只知他带了数百步卒,数十骑士,一个多时辰前,他在距汝水南岸约十来里的的一段官道上围杀了我部百余将士。……,不,应该不止百余,还有几股巡弋河边的兵卒也失去了消息,可能也已被他围杀了。”
“数百步卒,数十骑士?”
“是。”
波才惊愕生疑,说道:“只带了这么点步骑?确定是荀贼么?”
“确定无疑。我部有几个逃得性命的兵卒向我报告,说在交战时,听到有人大叫:‘扈卫荀君’。贼兵中姓荀的只有荀贼,还有一个他的族侄,他的那个族侄是个文懦无用的儒生,能带人冲阵的必是荀贼无疑”郝苗把部下报告给他的内容转述给波才、何曼。
波才、何曼勃然大怒。
何曼怒道:“荀贼辱我太甚”波才亦是大怒,骂道:“好个竖子,如此小觑吾等只带了数百步骑渡河,视吾辈如无物么?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此仇我必报之。”当即就要点将,打算亲带人出营去追杀荀贞。
帐中坐的有几个渠帅,慌忙把他劝住。
一人说道:“吾等数万众,荀贼怎会只带了数百步骑来呢?他就算再小觑吾等,难道会不知只凭这数百步骑断难解父城之围?会不会是?”
“什么?”
“会不会是计?”
“什么计?”
“他会不会是想用这数百步骑诱上师出营,然后他的主力趁机渡河,袭我大营,以救父城?”
这个猜测很有道理,综合荀贞以往的作战,他常用计,解阳翟之围时如此,取襄城、郏时更是如此。这个渠帅的这句话提醒了波才,使得他怒气稍解,缓缓坐好,沉吟说道:“荀贼狡诈,好用诡计。带数百步骑南下,细细想来,确然可疑。或许真是在用计。刚才我还在与何将军说,说要快点打下父城,以防荀贼来援。荀贼只有两千人,要想解父城之围,除了用计,别无它法”
帐中的小帅们齐声附和,都道:“料来如此荀贼必是在用计,声东击西,以解父城之围。上师,吾等万不可上当啊”
波才再三思忖,说道:“虽然如此,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了他”
“上师意欲如何?”
波才对何曼说道:“将军,荀贼乃吾道大敌,若非是他,吾等早打下了阳翟,又如何会陷入今日之困境?他今既带吧步骑犯险,欲用计解父城之围,那么吾等正可将计就计,将他围杀在汝水南岸”
何曼说道:“不错。荀贼这是自寻死路。他不过侥幸胜了两阵,就这般傲慢,视吾等如无物了诚如上师所言:不可忍。他缩在襄城时,吾等无计可施,今他既率数百步骑渡河,自然万不能放他离开上师,你打算怎样围杀此贼?”
荀贞不但是波才的杀弟仇人,而且是颍川黄巾的大敌,杀了他,不但能报仇,而且去一大敌。一举两得。
波才说道:“我意遣两个渠帅,各带本部出营,分从两边向汝水去,包抄此贼。同时,郝苗,……。”
郝苗应道:“在。”
“你带你本部从河边向南搜寻。这样,北有渠帅向南,南有郝苗向北,把荀贼围在其中,早晚能把他搜出来待搜出后,灭之易矣”
何曼说道:“上师妙计,正该如此。”
当下,波才点了两个帐中渠帅的名字,令道:“你二人立刻带部出营切记,荀贼狡诈,现下夜渐深,你俩更要谨慎在找到他后,不可贸然与之战,定要等到各部合兵后再齐击之若是他冲破包围,逃去汝水北岸,你们就不要再理会了。如有异样,速来报我”
两个渠帅和郝苗应道:“诺”
三人出了帐外,分头行事。两个渠帅各带了本部一千多人出营。
……
荀贞行计至此,已经成功了一半。正如荀攸所说:就算波才猜出荀贞可能在用计,但也拒绝不了这个诱惑,遣部出营了。
……
在两个渠帅率部出营时,荀贞还带着部众在果林中。
他在果林外放了岗哨,并遣了十几骑分向四面八方去打探敌情。行军作战,情报是第一位的。尤其现在是在“敌境”中作战,情报更是重中之重,只有清楚地了解了敌人的动向,才能相应地做出部署。他散出去的探骑最远的在二十里外。二十里外,已快到波才、何曼的大营了,相距只有十几里地。三更前后,最远的探骑发现了那两股出营的黄巾兵卒,马上回去禀报荀贞。
二十里地,骑马需得将近半个时辰,因要防止被敌人发现,又绕点远路,荀贞得到这个情报时已在半个时辰后了。
宣康坐在荀贞的边儿上,紧握剑柄,紧张问道:“荀君,贼已出营,两股贼兵三四千。又刚有探骑来报,河边的巡弋贼兵也在找咱们,距果林最近的只有四五里地。该怎么办?”
荀贞从容不迫,先没有回答宣康,而是问探骑:“波才只派了这两股贼兵出营?”
“是。”
“波才、何曼没有出营?”
“没见此两贼的贼旗。”
荀贞对没能把波才、何曼引出来不太满意,对波才只派了三四千来人来搜寻他们也不太满意。按照他预先的计划,这次就算不能把波才、何曼引出来,至少也要引个五六千人的敌人入埋伏才是合适。他却不知波才的难处,波才虽有六七万人,但半为妇孺,除掉何曼所带的攻城部队,可用精壮只有三万余,要围城三面,不能太分兵,所以总共只派了三四千人。以他想来,三四千对数百步骑,只要能抓住荀贞的尾巴,足能灭之了。
荀贞心道:“没能把波才、何曼引出,美中不足。”转念又想道,“我与波才有杀弟之仇,又连败他们,闻我来了,波才、何曼两人却都不出营,莫非?”怀疑波才、何曼已料到自己是在用计,但不管怎样,也引出了三四千敌人,少是少点,若能灭之,也是一场大胜。
他见宣康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笑道:“贼兵少马,来找咱们的多是步卒,眼下夜已深,不利於行,四五里地要走半个多时辰,二十里地要走两个时辰。他们不知我部的具体位置,还得边走边搜索,这更延缓了行军速度,等他们找到这里,最早也得五更。不要着急。将士们昨夜渡河,今与贼连战几场,让他们再休息会儿,等会儿才有充足的体力去埋伏地点。”想了一想,做出决定,“等到四更再离开这里。”
宣康顾望周边,除掉站岗的兵卒和撒出去的哨骑外,六百余步骑剩下的都在这里了,大部分都抱着兵器卧地酣睡。
因为累,许多士卒打起了呼噜,几十、上百人的呼声,在寂静的夜里动静不小,因此荀贞专门叫陈褒带着几个人来回在兵卒中巡查,一见有人打呼就轻声唤醒。打呼多是由睡姿引起的,换个睡姿再接着睡。
宣康又向林外望去,林外周围是田野,向北两三里有个亭部。这时夜深,亭部中早没了灯火,只能隐见亭中的几个里黑黝黝的,悄无声息地蹲踞在田野上。
今天在官道上的作战中,宣康手刃了两敌,虽累得脱了力,好在没有负伤。杀敌前他的心情是激动和期待,临敌时除了最初的热血沸腾,后来他无暇去想别的,只顾厮杀,现在入夜,听到敌人已派出了数千人马包抄搜索,可能是夜色太黑的缘故,他略微心慌,却见荀贞镇定自若,顿时羞愧,自责地想道:“我从荀君渡河前,对子元他们说,不立下大功就不回去。如今好容易引得贼兵出了营,怎能反而慌乱呢?”鼓起了斗志。
他问荀贞:“戏、荀二君应已出了襄城吧?也不知现在到哪里了?”
“依照计划,他两人率主力出了襄城后,会沿着汝水北岸向西北行,行三十多里,在郏县东渡河。郏在父城西北,过河后,离群山不远,再南下走十几里地即能抵达预定的埋伏地点。他们没带什么辎重,轻装疾行,计算路程,现应已在渡河了。”
现下是三更,正是人困,最松懈之时,郝苗所部的注意力又放到了搜索荀贞身上,荀攸、戏志才应是可以顺利渡河的。
荀贞笑道:“叔业,你先睡会儿吧。大战在后头呢,不能到时候没了杀敌的力气啊。”
宣康听话地在树下卧倒,起初没有睡意,时而暗下决心,给自己打气,时而仰望夜空,星星不多,稀稀疏疏的挂在深蓝的夜空,看得久了,令人宁静。昨夜渡河,今天杀敌,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他虽是年轻人,却也渐渐困意上来,不觉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推他,轻声叫他的名字。他猛地睁开了眼,半睡半醒间,以为是敌来了,伸手去抽抱在怀中的佩剑,被人按住了手,听到这人说道:“是我快起来,荀君下令了,要出发了。”果林里的枝叶遮住了月光,宣康一下没看清这人的脸容,但听出了他的声音,是程偃。
“要发出了?”宣康马上清醒过来,一骨碌翻身起来,拿眼去找荀贞,却发现荀贞不在他的身边,向四处看去,见他带着几个亲卫和陈褒、江禽、刘邓等人正行在睡了一地的兵卒中,将士卒们叫醒。醒来的士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