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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的,去年黄巾乱后,府库本就没剩多少粮了,而剩下来的这些现在又大多被方伯给征调到州里了,实不相瞒,我郡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目前这种情况,莫说整备兵事,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所以说,屯田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必须要为之的啊”
糜竺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可要屯田,就像我刚才说的,得有粮种、得有耕牛、得有农具,这些东西我郡中皆缺,故此啊,子仲兄,我这就向吾郡荀府君主动请缨,来求你来了”
“求我?这话说得严重了。”
“徐州谁人不知,卿家富可敌国,手指缝里露出来一点,就足够我郡一年屯田之所需了。”
“这……。”
“子仲兄,你我相识多年,你是知道我的,我也是知道你的,兄一向慷慨豪雄,急人所急,州人谁不赞之?今我郡有难,我特来相求,兄却为何露出这份为难之态?如是因为不愿相助我郡,还请直言就是”
糜竺踌躇片刻,诚恳地答道:“我蒙方伯不弃,被举为州中从事,理应竭忠事君。贵郡荀府君当世英雄,我虽亦心敬之,你我多年相知,卿郡中今有难处,我虽亦应当助之,可奈何贵郡荀府君与方伯却似有不和,……文表兄,实话说,我不是不想助贵郡,真的是为难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子仲兄,我一向敬佩你目光长远,但在这个事儿上你却怎么鼠视了呢?”
“此话怎讲?”
“现今州中困窘,而卿家巨富,这就好像是幼童怀金饼行於盗林,倘若州中有人对卿家的资产起了觊觎之意,试问之:卿当如何是好?”
糜竺家巨富,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尤其是在当下这么个乱世中,更是一柄双刃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的家产就是这个“璧”。
他家有钱是不错,可他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他家的钱,秦松说得没错,如果州中有人对他的家产起了觊觎,他还真就弄不好会因此而被搞个家破人亡。
其实不用秦松说,他也早就在在为这个事儿担忧了,也所以去年陶谦搞屯田,他大力相助,说白了,他就是想找个靠山,以保住他的家产,更主要的是,是保住族人的安危。
因而,秦松此话一出,正是戳到他的心里,他的心头顿时为之一跳。
他按住心头,徐徐笑道:“文表兄,你这话未免就有些过了。”
“过还是不过,子仲兄,你自己清楚。不错,你因去年助方伯屯田,而被方伯擢为了州中从事,但就像你说的,说到底,你是方伯的‘臣’,要想真能保住你的家产,以我愚见,你还得找个‘友’才行。”
通过帮助陶谦屯田,糜竺成为了州中从事,有了一点政治地位,可相对他家的巨富资产来说,这点政治地位是远远不够的,是不能以此来保住他家的家訾的,或者干脆直接了当地说,如果不是别人,而正是陶谦对他家的家訾起了觊觎,他该怎么办?所以说,要想保住家訾,还真是如秦松所说,他必须得要找个有实权、有实力的“友”,也即“盟友”,引以为援才行。
糜竺拈须,默然不语。
秦松观察着他的神色,接着说道:“当今之时,董卓威乱於朝廷,寇贼蜂起於四方,此大乱之兆也文表兄,事君固当以忠,可乱世之中,臣亦不能当个愚臣啊”
“文表兄,你此话何意?”
“岂不闻乎?‘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拿出一点家资,以诸吾郡荀府君,对卿来说,既没有什么损失,还能因此而得一‘外友’,又何乐不为?……卿如是担忧方伯或会因此而归罪於卿,以我看来,却是大可不必。”
“噢?”
“卿家不但巨富,而且行商南北,当下之时,州中不但需粮财、更需货殖流通,也就是说,方伯不但需要借重卿家的资财,还需要借重卿家的商路,而卿如能再得到吾郡荀太守为‘外友’,则左为资财、商道,右为外有强助,试问之下,方伯又怎会怪罪於卿?以我看来,不但不会怪罪你,反而还会因此而更加地重视你”
如果得了荀贞为“外友”,陶谦十之八九会因此而生气,可眼下州里又离不开糜竺家财力和商路的帮助,那么就算生气也没用,不但没用,而且确如秦松所说,为了糜竺不被荀贞拉过去,陶谦说不定还真会因此而更加“重视”糜竺,给他更多的好处,更高的政治地位。
糜竺默然。
秦松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怎么做?子仲兄,你自己做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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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陶谦虽怒忍不言 糜竺借力反愈重()
陶谦固然是州刺史,荀贞固然只是一个郡太守,可荀贞的名望不比陶谦差,过往又是战功赫赫、政绩显著,可谓文武兼资,更重要的是他手底下有着数千精勇的步骑义从,一旦地方生乱,足能成为徐州地界上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连陶谦都因此而有点忌惮他。
这么一想,结交荀贞好像确实没什么坏处,还正如秦松所言,是很有好处的。
糜竺家财巨富,惹人觊觎,总不能在一棵树吊死,是得给他家再找个后路,找个强大的外援。
经过一夜的思考,和糜芳等人商量过后,糜竺做出了决定:答应了秦松的借物要求。
秦松辞别糜竺,回到广陵。
他见到荀贞,笑道:“事成矣糜子仲不但愿借给明公粮种、耕牛、农具,还愿再借给府君五千石粮。”
“还愿再借给我五千石粮?”
“正是。”
也难怪糜竺总担忧州郡里有人觊觎他的家产,听了秦松的这话,荀贞都有点眼红了,不觉叹道:“糜家真巨富也”
汉之“石”分大、小石,糜竺额外借给荀贞的这五千石粮肯定是按大石算的,五千大石就是上百万斤,按一人一天半斤粮,能养活五千人一年,一万人半年,不用再去别的地方去找、去挤,只要有了这五千石粮,荀贞搞屯田所需要的“必须的口粮储备”就齐全了。
五千石粮看似不少,也确实不少,但如糜家这样的豪强,拿出这么些粮,却还不至於伤筋动骨。糜家养了上万的奴、客,家里如果没有个几万石粮食的常备,他也养不了这么多的人。
借粮种、借耕牛、借农具,现在又加上了借五千石粮,虽然说是“借”,但这么多的东西,荀贞也不能一点钱不出,广陵郡府缺粮,钱倒还是有一些,荀贞大笔一挥,令由袁绥、秦松牵头,命府中掾吏尽快把钱预备好,只等糜竺派人来谈细节。
糜竺派的人很快就到了,不是别人,正是糜芳。
把自己的同产弟派来,也足可见糜竺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对这个糜芳,荀贞在前世时也是有所知闻的,和对糜竺一样,对他也略有了解,知道他后来好像是因为关羽的关系而背叛了刘备,投降了孙吴。
——说起这一点,插句题外话,关羽的性格确实太过傲上。糜芳是什么人?刘备的妻兄,是国舅,就不说这层亲戚关系,刘备落难的时候,糜竺、糜芳倾家相助,对蜀汉来讲也是大大的功臣,可就这么一个和刘备关系亲密、对刘备大大有功的人,关羽却也是半点不给面子,最后以至糜芳投降孙吴,细思之,亦使人不禁为之一叹。
糜芳颇有其兄之风,亦是温文尔雅,如个饱学儒生。
荀贞亲自迎接,热情地接待了他。
糜芳字子方,荀贞不呼其名,而以他的字来称呼他,既亲切、又礼敬。
糜芳家里虽然有钱,但做为他个人来说,他在州中既无什么特别的美名,又是个白身,没有在州府任职,荀贞以二千石之尊、颍阴侯之身,对他这么的热情礼敬,让他颇有点受宠若惊。
糜竺借粮、物给荀贞,为的不是钱,而是为了结交一个“外友”,糜芳此次前来广陵的任务因而也就很轻松,不需讨价还价,宾主和睦,没几天就把事情的细节都敲定了。
糜芳辞别荀贞,回到郯县。
见到了他的兄长糜竺,汇报完与广陵的商洽结果,说起了荀贞对他的态度,糜芳很是感慨。
他对糜竺说道:“徐州幸赖方伯而安,方伯固一时之雄杰也,而如荀广陵者,实令人心折,如坐春风。”又对糜竺说道,“我在广陵,有幸结识了荀君帐下的一些人,无不为当世英俊。”
糜竺问道:“‘无不为当世英俊’?汝所见诸人,较之秦文表如何?”
“荀君帐下有一名戏忠者,其才在文表之上;又有荀公达,才亦在文表之上;又有如程君昌、魏光、栾固、姚叔潜、刘玄德等等诸人,尽皆海内豪士;又如姜显、辛瑷、荀成,各有将帅之姿,又如刘邓、典韦、赵云、关羽、张飞,俱爪牙之臣,悉可折冲御敌,堪称熊罴,世之虎将是也。这样的人,一个也是难求,而我这次却在荀君的帐下都见到了,荀君帐中实人才济济,令人羡叹。”
“比之方伯帐下如何?”
糜芳想都不想,连连摇头,说道:“方伯不能与之比”
糜竺不相信,举了几个陶谦麾下的谋士、猛将之名,问道:“难道不能和荀君帐下相比么?”
糜芳笑道:“若是强要比之,我好有一说。”
“怎么说?”
“如牛马与龙凤之较,如狼狈与虎熊之比。”
糜芳这话不算夸大。
荀贞和陶谦的能力谁更强一点,这个可能不好说,但荀贞手下的这些人和陶谦手下的那些人谁更强一点,却是一目了然。戏志才、荀攸、刘备、典韦、赵云、关羽、张飞,这些可都是一时之选,论其才能勇略是在万人之上的,自非陶谦手下之人可比。
秦松是糜竺的旧相识,其人之能,糜竺早知,荀攸、姚昇此前来过郯县,糜竺对他二人的风度、言谈则是略有所知,今闻得糜芳说在荀贞的帐下,居然连秦松、荀攸、姚昇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