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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战后论功,冯巩因为没有参与前线的战斗,而是留在广陵,镇守高邮一带的郡中地区,所以未能得以显擢,只是被迁为军司马,自领一部,统两曲之卒,现屯郯外。
荀贞早年在西乡时,就认识了冯巩。
冯巩好击剑,曾托友人去洛阳买了柄剑,据说系“剑游昌”做制,值万钱,但后知是假,被这个友人骗了,冯巩亦不怒,后来此人有事求於门下,他非但不责,反尽力相助,人问其故,他说“是我不识剑,何怨他人?彼,我之故人,不可以小事伤情。”他虽好宝刀宝剑,然不吝啬,有豪客喜其刀剑,辄赠送之,人又问其故,他回答说“物得其用方为物,虽太阿干将,藏之无用”,因了这两件事,荀贞知道了他的大度慷慨。
而且冯巩也有胆勇,黄巾起颍川,颍阴夜乱,他与许仲、江禽、高素等,星夜带宾客、徒附等急从乡中冒雪赴城下,援助荀贞。
可以说,他和许仲等都是最早效忠於荀贞的,只是因他非军阵之才,溃阵拔营非其所长,所以现今的军职远不如许仲等,不过他也没有怨言。
荀贞既念旧情,又喜其性,且觉他明知进退,待他自也与常人不同。因此,冯巩军职虽低,部曲皆精,秩俸虽少,时获赏赐,常被荀贞留从左右,得授亲信之任,比如击陶谦,他被留镇广陵郡中,这次定各部驻区,又被留在郯县,护鲁肃去阜陵,又首先被荀贞想到的就是他。
鲁肃应诺。
荀贞又笑对他道:“本意与卿炙鹿夜饮,看来,也只能等卿归来后,再与卿共饮了。”
鲁肃说道:“待肃将刘子扬为明公召来,再奉明公饮。”行礼辞别荀贞。
荀贞看他远去,方才归府。
鲁肃到了县外,冯巩已带部曲在城外等候。
袁绥遣人去给冯巩传荀贞令时,特地吩咐传令人,见到冯巩后要嘱咐一下他,让他知道荀贞对鲁肃的看重。冯巩因已心中有数,早早地便到了城外等候。
冯巩虽不认识鲁肃,然当见到一相貌不凡,身材魁壮之人从城中乘车出来时,便猜出了此必鲁肃,上前问之,果然不错。鲁肃见忽然迎上一个剑眉朗目,甲衣在身,携佩环刀的轩昂军吏,也猜出了此定是冯巩。不用陪行的州吏介绍,两人已知彼此,道过姓名,当下见礼。
礼毕,冯巩笑对鲁肃说道:“巩乡野小人,见识殊少,从未去过扬州,此次前往,唯君是瞻。”
鲁肃才投荀贞,不可能拿大,再说他本也非傲慢之人,对待冯巩也很客气,先是从车上下来行的礼,这时听冯巩自谦,他也自谦地说道:“指引道路,肃可为之;起居行止,从君之命。”
两个人头次见面,一个比一个客气,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往返近千里的路程应是会和和气气。
鲁肃带来的部曲在县外,当下,鲁肃召之过来,与冯巩的部曲合在一起,由冯巩策马在前引道,他自登坐车中,一行人向南而行,朝阜陵而去。
尚未出郯县地界,对面有数车行来,前有州小吏开道,后有百余兵卒跟从。
鲁肃望之,不知来者是谁。
很快,前头的冯巩转马驰回,到了车前,笑对鲁肃说道:“也是真巧,君与我往阜陵,还没出郯,便碰上了从九江回来的州使。”
刘晔的家乡阜陵是个王国,其王是光武之子刘延的后代,刘晔也是刘延之后,只是并非嫡脉,到他这一代已是支属较远了,是故鲁肃称他是宗室之后。阜陵国所占之县,原本皆属九江郡,所以一国一郡实是紧邻。鲁肃和冯巩尚未出郯境,迎面就碰上从九江回来的州使,确是挺巧。
鲁肃问道:“从九江回来的州使?”心中不解,不知荀贞遣人去九江做什么。
冯巩笑道:“主公闻九江有一人壮猛有名,所以遣人去召,我适才在前边看到州车中坐的有人,想来是把那人召来了。……鲁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君请说。”
“君今既已为主公幕府兵曹掾,那们咱们就是自己人了,九江之士远来为客,你我作为地主,以巩愚见,似当相让,君以为呢?”
鲁肃笑道:“正该如此”心道,“冯君为军司马,受明公恩信,部数百精甲,而因来者为受辟之士故,却肯主动给对面而来的州吏及区区百余卒让道,明公言他‘明慎’,诚不虚也。”
冯巩和鲁肃命令部曲向边儿上去,让开道路,请对面的车马先行。
对面的车马行近,前边引路的州小吏看见了冯巩,但因为荀贞入郯未久,故而其帐下的将校军吏,州吏大多不识,所以这个引路的州小吏只是行了个礼,便与冯巩、鲁肃等交错而过。
等这个州小吏过去,后边不远就是内坐有人的州车了。
冯巩、鲁肃俱往车中看去。
头辆车里做的是奉命前往九江召辟的州使。
次辆和第三辆车里各坐了一个黑衣裹帻之人,此两人都不算高大,然俱壮硕,身下的坐席侧皆放置了柄环刀。
鲁肃心道:“却非儒士,而是猛士。”
如是儒士,即使疏阔不羁,今要去进见州伯,应也会戴冠,而且不会佩刀,剑方是君子武备。
鲁肃又心道,“也不知明公辟召的是谁?看这两位车中坐者的穿着衣装,虽非简陋,然亦非奢,不似强宗大姓家的子弟。”鲁肃平素来往的多是士族子弟,虽与寒家子也有来往,但来往的那些寒家子都是寒士中的佼佼者,无不文武兼备,与质胜於文的武夫接触不多。
冯巩和鲁肃看车中时,车中人也在往他们这边看。
目光对上,那边三人和冯巩、鲁肃两人互相打量了两下,三辆车已相继驰过,在紧从车后的百余兵卒簇拥之下,带着烟尘往城中驶去了。
鲁肃和冯巩等他们离开,自带部曲、随从重到道上,继续向南,往阜陵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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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周幼平如熊举将(下)()
冯巩、鲁肃道遇的车马、兵卒正是奉荀贞之命去九江召辟周泰的队伍,到了郯县城外,护从的兵卒自归本营,州小吏和州使带着周泰等来到城中,入了子城,进至州府,通传入内。……
荀贞这两天一直在考虑张昭的建议,即遣使赴长安觐见天子,经过仔细的斟酌,现已有了人选,因为此前荀彧等也提出过这个建议,所以在送走鲁肃后,他便召来荀彧,与之商议。
荀彧虽然挂名军职,现为军师校尉,可实际上主要是辅助荀贞决策政务。
汉家之州刺史,本乃是监州部、刺举郡国长吏之职,并无军、政之权,所以州府里的吏员设置很简单,员额也不多,不像郡县里诸曹皆有、分别管理各类实务,只有诸色从事而已,“曹”仅主财谷簿的簿曹、用来养士的议曹,遇有战事可再加设一个兵曹,寥寥数个。
陶谦任徐州刺史、击走黄巾后,渐渐地掌握住了徐州东海、下邳两郡的实权,原本州府里的那几个曹明显就不够用了,因而,他另外又任用了一批人,虽未给以名职,却实付给了理州政之权,被荀贞杀了的曹宏就是这批人的主事。换言之,也就是说,陶谦在州府原有的组织架构之外,又另组织了一批亲信,自设了一套班子,使掌州政。
荀贞得了徐州后,“萧规曹随”,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与陶谦不同的是,荀贞不打算另设一套班子,而是准备把用来理政的臣属仍旧置於州府之中,增设一个从事名号,以“督军”名之,多设员额,使分掌州中诸政,如郡县之各曹缘,分理诸事,唯一和其它从事不同的是:这些掌管各类州中政务的“督军从事”们尽管名位处在治中、别驾之下,却不归此两职管理,首先,直接对荀贞负责,其次,由荀彧统一领之。
故而,荀彧虽挂名军职,未入州府,而实则州政之权,皆由其揽。
也正是因此之故,荀彧虽为军职,却不在幕府,也不在城外营中办公,而是在州府理事。
州府与郡府、县寺一样,州长吏办公的厅事,也即正堂的两边有厢房,又叫便坐,便坐者,别坐也,可以视事,然非正厅,平时州长吏不视事时,就由州吏於此轮值,荀贞把堂左的厢房拨给了幕府使用,今天幕府轮值的袁绥便是在这里值的班,荀贞也是在这里见的鲁肃,荀彧原本想请荀贞把堂右的厢房给他使用,但荀贞没同意,因为觉得这厢房太过简陋,不足以供配荀彧的风姿,所以改从堂后诸从事办公的院署中择了一处最广而优者给他使用。
荀贞昔年在西乡时,荀彧曾赠过一株冬梅给他,勉其气节,荀贞投桃报李,不久前令州吏移植了许多绿竹,栽於此院中,并手字一行“食无肉可也,居无此则俗”,送给荀彧,因荀彧生性清雅,衣好熏香之故,荀贞又从州府的陶谦库存里挑选了许多上好的沉香诸料以及合香,也即用多种香料依香方调和而成的香料,亦送给荀彧,用来熏衣也可,盛入博山炉中,以炭烘之,散香也可,由是,院常盈香,旦夕不绝,春风拂叶,丛竹影动,府吏以为风雅,——荀彧入此院理事尚未久,而此院俨已成为州府中最为人所知的一处有名所在了。
此院离前边正堂不远,可荀彧手头上有需要立即处理的政务,等到处理完了以后,他才赶去前堂。因为中间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是以,荀贞刚与他商议定下,决定遣赵昱和荀谌赴西京面圣,堂外就有吏来报,说去九江召辟周泰的使者和周泰一起回来了。
荀贞对荀彧说道:“卿如不忙,可与我一起见见这位周幼平。”
“自使者去九江后,数闻兄言及此人名字,喻之以‘翘首引领、以待其来’,不为过也。”荀彧笑道,“只是,我虽也想见见他,奈何案牍堆积,事务太多,却是不能从兄迎士了。”
“也好。以前只是一郡之务,今却是一州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