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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楠有点茫然地望着他。
柯汉儒点点头,“做任何事都要懂得把握时机,当机立断,因为机会稍纵即逝。人生意外太多,我们能够感觉到幸福的时光实在太少,所以真的应该好好把握。等失去了,就来不及了。”
“我告诉过你我来是想找些东西,我找的,是我的爱人的影子……”
忻楠呆呆地看着他。
柯汉儒轻轻叹喟,“因为已经失去了所以才需要找,如果他活着,那么无论发生什么都还有弥补的机会,可是人一旦死去,就失去所有希望,即使安慰自己他的灵魂还在身边,事实上……”他看向忻楠,“……我告诉他请他等我一段时间,为了工作,为了家庭,总之,因为一些不得不先去解决的问题,然后有一天他们突然告诉我他在登山的时候出了事故……”
“我,我很抱歉……”忻楠喃喃地说。
“不不,不用,”柯汉儒淡淡地笑起来,“我想我已经克服了,但相信我,这种滋味不好受。……你们有些地方很想像……这是我告诉你的原因。除了死亡,一个人一生中的意外还会有很多,你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总会过去,也许你不在乎,但如果真的有一天你为了最初那一天没有及时做些什么而后悔的话……那也已经来不及了……”
忻楠怔怔地坐在那里。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
他心乱如麻,脑袋里的念头千丝万缕……去同小年说?不说?抓住他不放?松手?每一种想法都有充分的理由支持,每一种也会有足够的可能造成遗憾,他不是超人,不是先知,他怎么知道哪种做法最正确?如今总算知道什么叫左右为难,即使勇气足够,他该用这勇气来怎样做?
忻楠面色变幻不定,蹙着眉,陷入沉思的当儿,手机突然响起来,吓了他一跳。匆匆摸出电话,忻楠投给柯汉儒一个抱歉的眼神,压低声音接听,“哪位?”
“我,季雅泽。”
忻楠定一定,身体忽然僵硬,“雅泽?什么事?是不是小年……”
“不不,你别紧张,他很好,嗯,也说不上很好,但还凑和事儿,其实是这样的,”雅泽的语气略有点奇怪,不似往常那样冲,听起来礼貌而犹豫,“呃,我呢,这几天一直在家陪小年,你也知道,小年情绪不是很好,所以我就想尽量让他敞开胸怀一下……”
忻楠皱着眉,听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也知道的,我以前看过心理医生的,所谓久病成良医,我就想,其实有什么事拿出来说明白了也就好了,所以……”
忻楠的脸开始变色。
“所以我就跟小年聊了聊,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你什么?”忻楠声音有点颤抖。
雅泽的口气从斟字酌句开始流畅起来,有点破罐破摔你奈我何的无赖架势,很快速地说下去,“我告诉他你喜欢他,因为怕吓到他所以打算送他走,然后他说他也喜欢你。”
忻楠彻底呆住。
“然后我就把你的顾虑都讲给他听,呃,就是我推测的你可能有的顾虑,”说到这里有心虚的意思,毕竟再怎么了解,臆断他人心理还是有点过份,“基本上有如下几点……”
忻楠托住额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夹杂着忐忑不安。
“第一,因为他的过往问题,你担心他会排斥,呃,或者是存有报恩心理;第二,你担心他年纪尚小,几年过后会后悔自己的轻率选择;第三,呃,第三……”
忻楠几乎连对面哗啦啦乱翻纸张和方灿窃窃私语提示的声音都能听到。这么有条理!不是季雅泽能干出来的事儿,雅泽最多出馊主意,实际操作拟稿打印一定是方灿干的。
“你刚被安宁抛弃,暂时对爱情缺乏自信,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你……”
狗屁!
“你对他产生了情欲,但由于以上原因而不敢实施,所以才急着送他走……”
混蛋!
连这个也说!
“……然后我给了他一些很好的建议……”
才怪!
“我建议他从自身找原因,看是要怎样解决你的顾虑,”雅泽还在念稿,“我们讨论了一下……”
讨论个鬼,一定是雅泽连诱带骗……或者直接命令?小年还没学会反抗……
“……认为问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性格,如果他是很勇敢很自信很独立的一个人,好比说就像忻柏,那么你就会更相信他,更信任他爱你的决心与坚定程度……”
是这样吗?
“所以小年决定锻炼自己的性格!”
雅泽说到这里,停下来喘口气,似乎也含意深远的给忻楠一个反应的时间。忻楠不是个迟钝的人,酒意此时已经褪去一大半,隐隐地他觉出有什么危险的事实在前面等着他。
“第一个项目是要把自己锻炼成活泼外向开朗的人。”
“季雅泽!”忻楠语气阴森,开了口,“我警告你,你不要把小年给我拉去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呃,”雅泽干笑,试探着问,“派对算不算奇奇怪怪的事?”
“什么派对?”忻楠怔一下。
“我带小年参加了一个朋友的派对。”
忻楠叹口气,“朋友聚会也没有什么的,带他出去走走也好,但你不该跟他说那些。”这下叫他怎么去见小年?
“哦,”雅泽忽略他后面的话,“那我就放心了,KISS还有午夜场舞会,我们会玩得晚一点回去,我觉得还是有效果的。”
忻楠过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参加派对很有效果,而且今天是化装舞会,大家都遮着脸,见不到面的情况下更容易放松,我看小年适应良好啊。”
“你带他去哪里?”忻楠跳起来。
收起电话,忻楠的脸上是一副又震惊又恼怒又迷乱的表情,手足无措地将视线转向柯汉儒。
“有事吗?那你就去吧。”柯汉儒善解人意地说。
忻楠张张嘴,心里依稀有感动,但说不出什么,又听得他轻轻说,“记得我同你说的话,……当心不要错过。”
“……谢谢,”忻楠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知道。”
他跳起来匆匆跑出去。
雅泽这家伙!真是对他太好了,居然敢做这种事!
忻楠一路上恨恨地想。
KISS是什么地方?酒吧!小年才多大就带他去酒吧!尤其,虽然没有明示,但那里是雅泽那些人最常出入的地方,忻楠去过一次便拒去第二次,倒不是存着歧视心理,实在不堪其扰,忻楠算是很会应付了,小年那种绵软性子去了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连拒绝都不会,不被人吃干抹净才怪!雅泽真是胆大妄为!
那边厢,闹哄哄的KISS里,最劲的午夜场已拉开惟幕,酒香夜靡人自醉,人人high到极点,季雅泽另辟蹊径,缩在进门的衣帽厅处团团转,方灿从里面找出来,问,“到了吗?”
正好雅泽也开口问,“他现在在干嘛?”
方灿古怪地笑,“被沈一一灌了杯酒,在吧台犯迷糊呢。”
“啊?不是跟他讲别给他喝酒!”
“啤酒而已,别担心。——我说,这样真的合适吗?忻楠会生气吧?”
雅泽瞪眼,“不这样你还想天天喂小年吃安眠药啊?他可是住在我们家,真吃出事来麻烦更大!怎么着也得把这烫手的山芋甩还给忻楠,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倒也是,”方灿点头,“忻楠也确实太粘乎了点,一点儿不干脆。”
“所以我们好心帮帮他!”雅泽发狠。
站在玻璃格子门处张望的方灿跳起来,“来了。”
“快快,你快进去准备。”
“你呢,你干嘛?”
“我?我得赶紧先躲起来再说。”
忻楠在门口被“撒旦”拦住,撒旦?或者是小鬼?一身黑黢黢大披风黑面具配两只弯叉的黑角——的东西,“今晚入场费是100元。”忻楠瞪了他的角两眼,匆匆付钱往里走,那人还在后面唠叨,“……提供面具20元,如果需要提供服装,另加50元……”
推开门黑暗中一股热浪和嘈杂迎面扑过来,一时之间忻楠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过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为了舞会的原因,酒吧中间的桌椅撤掉了一些,七彩斑澜的激光灯束下人头攒动,简直是群魔乱舞……忻楠眯起眼睛寻找小年和雅泽的影子。
……
人人穿的奇形怪状,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有的全遮有的只遮住眼睛,即使这样也很难分辨,忻楠穿过人群四下逡巡,慢慢往吧台走。既然雅泽故意这么说,分明是想自己找到,所以不太可能把小年藏起来,不过在哪里呢?
他视线转过吧台一圈,看一眼,再看一眼,皱起眉,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雅泽那个朋友沈一一正站在吧台里探半个身子出来跟坐在外面的人讲话,一脸暧昧的笑,跟他讲话的那个人……
忻楠有点不确定,小年从来没有穿成那样过……
他走过去,看到沈一一伸手摸那人的脸,擦过脸颊滑到下巴上,停在那里一会儿,两个人的头挨得更近,沈一一的嘴几乎贴到那人的耳朵上。沈一一眼珠子乱转,一脸的算计,瞄着四周,看那样子是想在狩猎前观察一下环境。
被他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