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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胳膊的长矟兵惨叫倒地,张骏继而挥动长刀左刺右突,一时间无人能敌。
但很快,两个汉军直接将配置的弩机端了起来,“嗖嗖”两声,张骏肩腹各中一箭。张骏只觉这两处得如中大锤,连连倒退几步,幸得有精良甲胄护身,伤口似乎并不深。但喉咙却是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显然是受了内伤。
此时张骏的体力正在飞速流逝,毕竟刚刚十五岁的身躯,在耐力上是比不得这些壮汉的。他喘气之声像是破旧的风箱,手上的长刀也变得分外沉重。方才的几箭已经拉伤了他的韧带,手指也在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明显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
这时,一员匈奴将领跳将上来,似乎是想趁机结果了张骏。但张骏并不示弱,而是发了疯一般嘶吼着猛攻过去。匈奴军将没有料到张骏竟然还有力气反扑,急忙持刀应敌,一时间反倒有些手忙脚乱。待到二人你来我往地斗了几个回合后,张骏爆发的力量瞬间变弱,终于叫那厮逮住了机会,在张骏猛劈一刀后,他成功闪开,立刻贴身撞了上来!
张骏受力不住,被敌将撞翻在地。
那厮猛追两步,就想举刀斩杀张骏,但却没想到张骏在地上就势一滚,双腿猛地向上弹起,剪刀一般把敌将的脑袋夹住,顺势掀翻在地。
不等这匈奴军将起身,张骏直接扑在了他的身上,手中抓起一杆散落的羽箭,恨恨地插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在这时,张骏觉得腿上好像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瞬间一阵剧痛袭来。他低头一看,一支重箭直接射穿了裙甲,刺进了大腿。张骏吃痛倒在地上,重重地把长刀刺入土地,这才支撑着身体单膝跪起。
另有匈奴人冲上,一杆长矟刺来。张骏避无可避,干脆向后坐下,利用腰力微微侧身,让长矟的锋刃贴着腋下穿了过去,只划破了明光铠的绳带。
张骏用胳膊瞬间夹住了矟头,便用往后拉。敌兵吃了一惊,没料到眼前这年纪不大的娃子能躲过自己的攻击,险些被直接夺了兵器。他忙死死抓住矟杆往回拽,张骏却顺势向前一送,直接把那敌兵掀翻,将长矟给夺了。
用长矟撑住身子,他慢慢站了起来,刀也握不住了,丢在一旁。张骏颤巍巍地环视四周,匈奴士卒见他勇不可当,一时间不敢上前,只在四面围住。
张骏咧嘴惨笑,他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再躲过一次攻击了。
艰难地扭过头,向后瞟了一眼。只见凉军已经被打得惨不忍睹,军旗已倒,众兵没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前后左右都是敌骑,正在砍瓜切菜。
但是他却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耳边的厮杀声仿佛正渐渐远去,最后一缕阳光正消失在地平线上,星斗伴月而升,入口的空气也很新鲜,这真是个埋骨长眠的好地方
张骏仰头长叹一声,发出了最后的嘶吼:“杀胡虏”
就在这时,熟悉的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主公勿慌,某来救你!”
“是胡硕那厮吾之亲军总算赶上来了!”张骏嘴角露出微笑,脱力的身躯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恍惚间,似有无数呼喊声传来,然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啊”
深夜,张骏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不禁叫了出来。
“主公!”
“主公”
“主公,您总算醒了!”
张骏微微睁开眼,只见自己的身前一瞬间就围满了人。宋沛、索三戒、江宛、韩虎、周同、胡硕,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
“嗯”张骏微微出声,就想要起身。
宋沛连忙将其按住,道:“主公,您受了伤,还是不要起身为妙。”
张骏顺势躺下,左右看了一下,唤道:“承赞!”
“末将在!”韩虎急忙靠到近前。
“匈匈奴人”
“幢主毋忧,您一箭射死了敌军将主,天色又暗了下来,匈奴人已经退去了。”韩虎急忙道。
“那弟兄们?”张骏艰难地问道。
“这”韩虎支吾了一下,不再作声,其他人也低下了头。
还是宋沛道:“主公,此战全军伤亡极大”
“报予吾听!”张骏急道。
“折损近半轻伤无算”宋沛犹豫再三,还是低声道。
“咳咳咳咳!”张骏听在心里,顿时如遭雷击,牵扯到内伤,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主公!”
“主公!”
见到众人紧张的样子,张骏稍稍喘了一口气,微微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他吩咐道:“让剩下的弟兄都聚过来,吾有话要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七章 割发()
洮水之泮,静寂无声。
张骏下令全军集结,不久,除了几个仍然放哨的士卒外,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他的身前。
张骏让人把自己的后背垫高,勉强坐起身,目光从所有人的身上扫过,再也见不到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畏缩、沉痛。
有的士卒仍然一脸的血污,有的则丢盔弃甲、连兵器都不知丢在了哪里,还有的负了伤,在低低呻吟着。
他思之再三,开口道:“医者,是医过的人越多,医术越高明。换句话说,就是医死的人越多,医术就越高明。”
说罢,他转过头问宋沛道:“泽清,你是太学生,你来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沛虽然不知张骏突然提到“医者”之论是何用意,但仍然极为配合地掬手一礼,道:“主公所言甚是,古之神农氏尚且要尝百草方知如何用药,今人必定也是如此。”
张骏闻言点头,又面向将士们,道:“将者,如同医者。如果不经历几次败仗,又如何能够知道怎么去打胜仗?”
如此新奇的言论,常年和庄稼打交道的士卒根本闻所未闻,被张骏这一反问,纷纷思考起来,似乎的确是如此。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张骏身上,他们也开始好奇幢主会说出什么话来。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只有败而不怠、败而益勇,并且最终取得胜利的人!”
“我们七百余人绕道敌后,一路东进,不知烧毁了多少胡虏的粮草,杀了多少匈奴人和他们的走狗鹰犬。今日却败于此,为何?”
张骏挥手止住想要答话的众人,道:“吾料大家会说我们打不过匈奴人。”
“这是胡扯!”张骏斩钉截铁道:“咱们有最厚的铁甲,锋利的长矛,最坚硬的盾牌,为何打不过匈奴狗?”
“幢主说得对,咱第一仗还打胜了嘞!”忽然一个清脆的少年声响起。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插话,顿时都循声看去。
张骏也停下训话,却见出口的正是那个自己给取了名字的小卒——李弇。
李弇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顿时发现自己方才的举动已是失礼,忙跪在地上,稽首道:“幢主赎罪,小人该死!”
“哈哈!”张骏一笑,指着他道:“你说的没错,何罪之有?”
“起来吧!”
“是诺!”李弇小心站起身,看到幢主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心里瞬间就安定下来。
只见幢主接着道:“依吾之见,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前些日子,我们一直以多欺少、倚强凌弱连连取胜,便心中骄横。今日小胜一次,便觉得匈奴铁骑也不过如此。是也不是?”
听到幢主问话,许多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单是你们,就连吾也有错!”张骏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愕然抬头,一时间不知所措。在他们眼里,幢主是少将军,是星宿下凡,怎么能错?
张骏继续道:“吾之过,在于居然连我们中计了都不知道,竟被匈奴人远远地跟了那么久!”
宋沛宽慰道:“主公不自责,匈奴人狡诈,吾等皆始料不及。”
索三戒也恨恨地道:“那帮畜生,比狐狸还狡猾!”
张骏摆手,道:“所以,我们是到了该吃一次败仗的时候了。失败是个好事,失败能教会我们如何成功;失败,能教会我们如何取胜;失败,能教会我们如何安全回乡。一个人想要成事,就得拿得起,放得下;打仗也是如此,要胜得起,也要败得起。今番我们虽受重创,但是我们依然有三百多人,粮草不缺,甲胄众多。反观匈奴人则不然,他们自诩精锐,千里尾随,只是一时之勇,必不可持久。”
“是啊”
“幢主说得有些道理嘞”
凉军士卒听了张骏的一席话,纷纷开始赞同起来,似乎处境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危险。
韩虎也趁机道:“主公今日英勇神武,一箭便射杀了地方将主。匈奴人没了主将,就如同狼群没了狼王,定然会产生混乱。”
顿时,气氛再度活跃起来,毕竟英雄故事是每个人都津津乐道的,马上就有人打听起自家幢主是如何射杀敌将的。有些嘴皮子利索的,顺势胡诌起来,什么神光降临,少将军有神仙加持等等。
“肃静!”
“别说话,听幢主说!”
等嘈杂的声音渐渐没了,张骏才沉声道:“千错万错,错在本将。只可怜牺牲了的弟兄,永远也回不到家乡的土地上”
悲伤的情绪一下勾起,所有人都泪上眼眶。广武郡一共走出来七百个弟兄,大家都是同乡,有的还是邻居。想到不知要有多少户人家哭丧缟素,方才激起的士气瞬间又沉了下去。
这时,张骏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刃,抬手就往脖颈间划去。
“主公!”
“主公!”
“主公!”
靠近的几人发现不妙,急忙大喊。倒是江宛反应最快,一下子扑将上来,抱住了张骏的胳膊,他虽然不能说话,但眼神中却露出了极为坚定的目光。
“呵呵”张骏苦笑,道:“大业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