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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一个门子的表现便能把主人的性格猜个七七八八。
用年轻小厮作门子的主人应该也是年轻气盛之辈。而如果门子是上了年岁的,主家也多半会是沉稳之人。
徐贯身为工部侍郎,在京中也算是有些头面的,自然不能不顾及颜面随便找个门子糊弄。
这个老仆是他从蜀阜老家带来的,已经用了二十年,早已生出了感情。
谢慎淡淡笑道:“小生便是余姚谢慎,徐老大人特地命小生赴京参试期间借住在府中。”
说完谢慎便从书童陈虎儿手中接过书信,递给了那门子。
“原来是谢公子!”
老门子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连忙展开信来看。
作为权贵府上的门子,学识并不一定要好,但务必是要识字的。不然若是连请柬请帖都不认得,还怎么做这份活。
那老门子展开信看完,确认就是自家老爷的笔迹立刻喜笑颜开,将谢慎让进府中。
“谢公子,此时府上院子大多空着,不如便去西院住下吧?”
谢慎笑着拱了拱手道:“多谢了,如有叨扰之处还请海涵。”
“谢公子说的哪里话,您是我家老爷的贵客,老爷虽不在京中,但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谢慎和陈虎儿、鲁种田一起来到西院住下,那门子便退了出去。
谢慎颇是有些惊奇。照理说徐贯不在京中,应该宅子是空置的,平日里不该有人收拾啊。
怎么这西院如此整洁,竟似一尘不染?
莫非徐贯不放心,还提前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到了京中府宅中以做交代?
这西跨院有三间房,北面的正房自然是谢慎来住,剩下的两处厢房陈虎儿和鲁种田也各自分得一间。
小书童自然十分欢喜。他本以为自家少爷的府宅已经很阔气了,可见到徐宅后方明白一山更比一山高,一宅更比一宅豪。
其实他哪里知道徐贯是有名的大清官,这宅子跟其他六部主官、阁老大学士比起来差的远了。
至于鲁种田倒是不甚稀罕。对于他来说有个床榻睡觉就行了,其他的东西自是多余。
却说谢慎一路舟车劳顿自是乏了,宽衣解带躺在床上不一会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之中谢慎只觉得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紧接着一双素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好熟悉的声音……
谢慎对这声音实在太过熟悉,可是一时又难以记起来。
难道是……
“芊芊?”
是梦非梦?
谢慎猛然坐起身来,见徐家大小姐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一直盯着我干嘛,看看你的嘴张的和鹅蛋一般大,太丑了。”
谢慎摇了摇头道:“芊芊,你怎么来京师了?”
徐芊芊却是撅起小嘴道:“你能来得,我怎么就不能来?”
“我来是进京赶考的,你来……”
“我是来看你的啊,父亲大人说了,你一个人在京中身边连个照拂都人都没有,我来了还能和你做做伴。”
谢慎可不相信这话是从徐贯口中说出的。一定是徐大小姐软磨硬泡,徐老大人挨将不过这才放她来的京师。
不过,徐老大人就一点不在乎男女大防吗?
徐芊芊虽然算作是谢慎的未婚妻但毕竟没有完婚,按照封建礼制二人不是应该不相见的吗?
“我说完了,该你说了。为何方才一直盯着人家看?”
“呃……”
谢慎一时语噎,尴尬说道:“你太美了。”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春衫薄()
“油嘴滑舌!”
徐芊芊柳眉一挑,柔声道:“不过人家喜欢。”
屋内的气氛破颇是有些古怪。
跟徐芊芊这么说情话不是谢慎的强项,少年更擅长的是指点江山,经纶大辩,吟诗作赋……
不过,徐芊芊显然也不在意一时缠绵,笑道:“你既然乏了便先歇着吧。若是因为我你到时考得不好,爹爹又该责怪我了。”
听到这里谢慎已经笃定徐芊芊就是对徐贯软磨硬泡才来到的京师。
不过与“伊人梦中来”相比这些显然都不重要了。
谢慎应了一声好字,徐芊芊便轻移莲步出了屋子。
屋门轻轻合上,谢慎心中不由得一阵怅惘。
这种感觉真是从未有过,哪怕是窈娘也没有给过他这种感觉。
呼,许是太过疲乏,谢慎不知不觉间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谢慎整了整中衣,套了外衫去到庭院里透气。
此时方是一月,正是春寒料峭,谢慎不禁打了个寒颤。
啧啧,这京师的春日果然比江南冷多了。
谢慎起了秉烛夜游的兴致,也不管却是傍晚便推开院门沿着长廊深处走去。
少年在一株粗壮的银杏树下驻步,望着璀璨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和点点繁星,不由得心生感慨。
同样一轮明月,他却是从两个不同的时空见到过,且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也许只是心境使然罢。
谢慎已经习惯了大明朝的生活节奏,这种闲适,这种温良恭俭让带来的感官冲击让他十分享受。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此时距离新年也没过多久,算来已经是弘治九年了。
谢慎今年十六,如果能够会试取贡,殿试登科,便可以光荣的成为一名进士。
这个年纪进士及第绝对算的上是神童了。
只是进士及第之后呢?
谢慎要如何更进一步,在官场宦海之中扶摇直上,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呢?
靠徐贯是不现实的。
谢慎之前已经分析过,他的这位未来老丈人最多做到工部尚书,也就是名头好听,并没有多少实权。
最重要的是徐贯弘治十三年就要致仕,算一算只剩下四年的时间。
谢慎能够在四年的时间爬到正四品乃至以上?这不现实!
即便谢慎这榜高中,名次很好馆选为庶吉士,那也得去翰林院见习三年。
三年后就是弘治十二年,距离弘治十三年徐贯致仕不到一年,一年的时间能干嘛?
便是天子再器重谢慎,也不可能直接擢升谢慎为六部郎官吧?
而且,徐贯不出意外弘治十五年将撒手人寰,那时谢慎才真的是无依无靠。
确切的说,如何把婚姻视作买卖,谢慎这一次无疑是做亏了。
政治婚姻在大明朝十分常见,无数大才子都希望能够成为阁老、大学士、吏部,户部尚书的快婿。细细想来,应该不简单因为官位排序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能够入阁,或者在吏部、户部主事的大多是当干之年,或者说圣眷正隆。
而在工部这种清水衙门的主官多半是养老了。
一个养老的主官,或许同僚会给几分薄面,但其致仕后影响力就会衰减为零。
故而谢慎若真的为前途计就应该去争做另一位徐老大人,徐溥徐阁老的女婿,或者挑个潜力股刘健。而不是做徐贯这个马上致仕老大人的乘龙快婿。
别人致仕或许还有起复的可能,但徐贯可是阳寿都所剩无几,比弘治天子还要早三年离开人世,实在是没有什么投资价值。
不过谢慎又不是单纯看重政治利益的人。于他而言,芊芊才是最重要的。
在遇到芊芊之前,谢慎对于徐贯的召婿想法是直接拒绝的。
他从来不想靠婚姻作什么利益交换。
当他在松江府偶遇徐大小姐后,一切的心理防线都崩溃了。
“怎么还不睡?”
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旁响起,还带着一丝温存气息。
谢慎微微一怔,转过身道:“睡下了又醒了,索性出来走走。”
“夜里凉,你穿这身春衫可别落了疾。”
“染疾才好,我便又可以吃芊芊小姐亲手煎的药了。”
“你……”
徐芊芊欲言又止,终是咬着薄唇道:“休要再胡言乱语,哪个要给你煎药!”
谢慎淡淡道:“芊芊小姐不但要给小生煎药,还要给小生喂药呢。”
徐芊芊作势要打,谢慎连忙闪开,摆手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人。”
“……”
谢慎直是无言以对,只能辩解道:“我方才是开玩笑的,你别动气嘛。”
徐芊芊眼眸似含秋水一般,便这么痴痴的望着谢慎。
她自然知道自己和谢慎是天作一对,这个人从第一眼见到便让她心神不宁,她确信谢慎就是她一直要找的人。
此时无声胜有声,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半盏茶的工夫后,还是徐芊芊笑道:“你个呆子在那里傻站着干嘛?”
谢慎挠了挠头道:“看你也站着,所以……”
“休要再花言巧语了,随我到屋里来。”
谢慎犹豫道:“这恐怕不好吧,孤男寡女的……”
“忒的真是个呆子,你我在松江府不早就共处一室了吗?”
徐芊芊不管这许多,当先便朝自己的闺房走去。
谢慎无奈,只得叹了口气跟上前去。
二人进到屋中,谢慎随手将门带上柔声道:“怎么,有些话怕在院子里说被人听见吗?”
“你个小冤家,前世真是欠了你的,老天爷发你讨债来了。”
“你身上的香味真好闻……”
“唔,那是熏得三匀香。”
“三匀香?”
“那是按照古法调制的香料,是三种香料混在一起的,有奇异之感。”
二人正自聊着,只觉得气氛十分尴尬。
沉默了良久,徐芊芊柔声道:“我来帮你脱外衫吧。”
谢慎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连忙摆手道:“这是要干嘛?”
徐芊芊没好气的白了谢慎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