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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守仁找了个由头离开府衙后,一直面上堆笑的赵吉却是忽然面色一冷,沉声道:“出来吧。”
“东主!”
“你且说说这个王守仁如何。”
赵吉背负双手在内厅之中踱起步来。
便从这短短时间的相处来看,这个王守仁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大小九卿廷推怎么会推举出这么一个人来?
难道这是多方势力角力平衡后的结果?
“东主,某观此人言行,非等闲之辈。恐怕朝廷是希望有个强项令来得罪人啊。”
“哦?”
赵吉瞥了幕僚钱渊一眼,心道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新政极难推行,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选个硬骨头来。
看那王守仁倒像是这么个角色,只不过赵吉不敢肯定王守仁在这清丈土地一事上到底会不会留情面。
“你且说说,本官要怎么做?”
赵吉对谋士钱渊极为信任,到了知无不言的地步。只要钱渊能够给出建议,他总会思量一二。
“还是之前对东主说的,静观其变。”
“可是,如果他真的清丈土地,惹恼了那几家怎么办?他们一定会找本官的麻烦。”
虽然新政的具体执行是在华亭县,但作为顶峰上司,赵吉是肯定绕不开的。
他倒不担心别的,只是害怕本地那几家望族的怒火会烧到他这个松江知府身上。
“东主无需多虑。”钱渊笑了笑道:“那几家都是百年世家,岂能不明白朝廷政令意味着什么。便是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公然违抗的。”
世家之所以世家,是因为几代人的努力奋斗。但说白了,他们也是依附在封建王朝的一部分,离开了朝廷,离开了皇权他们便什么也不是。
当今天子本就不是什么气性好的,若是有人敢就新政找麻烦做文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当然,东主也应该和那几家的家主提前打好招呼,该出血的时候还是应该出一些的。”
钱渊并不认为王守仁会把本地豪族世家侵占的土地全部充公,但多少要拿出一些来表明立场。
在这个问题上,恐怕需要多费些唇舌了。
毕竟没有人会嫌弃自家的地多,叫这些家族把已经吞到嘴里的肉吐出来确实不容易。
但是只要赵知府把话说到了,这些家族愿意与否都与他无关了。
届时即便本地豪族和王守仁这个强项令斗得不可开交,赵吉也不需承担任何责任,最多是站出来调停一番。
“恩,如今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
赵吉总觉的这个王守仁让人感觉不舒服,可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不舒服。
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过,还是找人盯着他些,若是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报。”
对王守仁,赵知府自然不会完全放心,派个人盯着他的言行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遵命。”
钱渊不阴不阳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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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府衙出来,王守仁便径直来到华亭县衙。
华亭县本就是附郭县,县衙自然也在府城之中,与府衙只相隔了一条街,往来十分便捷。
王守仁来到县衙前时,一众华亭县官吏早已等候多时。他们见县尊来了,纷纷冲王守仁躬身行礼。
王守仁也没有那些必须叫下属跪拜的陋习,微微颌首道:“进去说吧。”
新官到任,最重要的便是弄清楚人事构成。
王守仁顾不得休息,直接在县衙大堂排衙,也算是和下属们打个照面。
华亭县的县尉姓陈名拙,湖广荆州府人。主簿姓曹名冲之,浙省湖州人。典史叫孙长田,是应天府人。
三人构成了除王守仁外的华亭县领导班子,也是王守仁最需要倚仗的三人。至于其余六房吏员,王守仁也都扫视了一眼,大致有个印象。
随后,王守仁听取了县衙众官吏汇报了工作。因为要推行新政涉及民政问题很多,故而他重点关注了主簿曹冲之的汇报,并几次打断询问细节,让曹主簿好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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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华亭吴家()
知人善任是上位者最重要的素质。
王守仁初来乍到,要想把这一批华亭县官吏捏合起来,首先要做到的是了解他们的过往。
只有做到这一点,才有做强项令的资本。
不然就是孤军奋战,想不失败都难。
曹冲之却不会这么想,在他看来县尊大老爷事无巨细的过问让他很不舒服。虽然这些都在情理之中,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该不会是大老爷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拿他开刀立威吧?
很快,曹主簿的这个想法便被证明是错误的。
王守仁非但没有刁难他,还让他重点负责全县的土地清丈事宜。
可曹主簿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本县是松江第一县,县中多是豪绅,清丈土地便是侵犯他们的利益。
县尊大老爷自然是看清楚了这点,故而躲得远远的,可苦了他这个主簿了。
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要是他敢公认违抗新任县令的命令,恐怕再难在公衙之内混了。
一咬牙一跺脚,曹冲之还是带着一干衙役出城办差去了。
松江府华亭县的百年世家数不胜数,最出名的便要数吴家和徐家。
这两家占据了松江府一半的土地,却无人敢管。因为吴家有个在刑部当侍郎的二老爷,而徐家有个都察院的副都御使撑腰。
不过要想清丈土地,这两家是绕不开的。
本着天塌下来有县尊大老爷顶着的心思,曹主簿硬着头皮找上门去。
他先去的是吴家。
吴家在松江府城外有上万亩水田,田庄的事宜都是三老爷吴宽在管。
故而曹主簿也就直接来到吴家田庄,表明来意后苦苦在门外等着。
好在吴家三老爷吴宽还给曹主簿些面子,叫人把曹主簿请了进去。
到厅堂之中分宾主落座,曹主簿便咳嗽了一声,拱手道:“吴员外,本官前来是为了清丈土地一事。朝廷推行新政,本县就是试点,此事恐怕还得吴员外支持。”
吴宽却是心中冷笑。
你打谁的主意不好偏偏打起吴家的主意。
这倒也罢了,你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叫吴家配合?你是个什么东西,当真是不要脸。
他不阴不阳的笑道:“曹大人此言差矣。吴家虽然有几亩薄田,但那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有田契为证。不知有什么清丈的必要?”
曹主簿暗骂吴宽无耻,面上却不得不陪笑道:“本官也是奉命行事。这一切都是县尊的命令,若是本官不做县尊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吴宽就知道曹主簿会搬出县令,早有准备道:“这个简单,不妨叫百里侯亲自来一趟,大家说清楚就好了。”
吴宽话语中隐隐有威胁的意味,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被锁了带走过堂了。但曹主簿却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吴家二爷是当朝刑部右侍郎,别说是他了便是县令王守仁在吴二爷面前就是一只卑微的蝼蚁。他们有什么资格去和侍郎叫板?
可话已经说出了口,断然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曹主簿犹豫了片刻,叹息道:“既然吴员外这么说了,那本官一定把话带给县尊。”
吴宽微微颔首,却是不再说话。
曹主簿热脸贴了冷屁股,心中直是懊恼不已,再也不想在吴家庄子停留片刻,当即起身告辞。
吴宽竟然连挽留都懒得挽留,目送着曹冲之出了庄子。
······
······
“这个滚蛋,竟然敢这么对本官说话!”
回到县衙,曹冲之愤怒的将房间内的茶杯摔了个精光。若不是幕僚刘炎走了进来恐怕他还要继续摔下去。
“东主为何如此动怒?”
曹主簿强压下心头怒火,不耐的说道:“那吴宽仗着自家二哥在刑部做右侍郎,竟然敢对本官颐指气使。此人非但不是官身,连个举人功名都没有,不过是个老秀才也敢给朝廷命官脸色。”
刘炎还以为曹主簿动怒是因为什么,得知是为了吴家三爷置气,哑然失笑道:“东主,这是好事啊。”
曹主簿险些背过气去,他挑眉质问道:“怎么会是好事?”
刘炎捋了捋胡须道:“这吴家三爷不是给东主甩脸子,而是给县尊下马威呢。东主走了这么一遭也算是尽到了责任,只需要将话递给县尊便可抽身出来了。”
曹主簿却是接着问道:“可这件事情县尊是交给本官去做的。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主动去触吴家的霉头。”
刘炎笑着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若是寻常人等,自然不会去做这苦差事。但这位不同。据某所知,这新任县尊是王华王老大人的独子,当朝小谢阁老的好友。”
“哦?”曹主簿对朝中的事情不怎么关心,邸报也是不怎么看的,自然不会清楚上层这复杂的人际关系。
“你继续说。”
“东主想过没有,为何偏偏这王县尊会来到华亭县任上?那是因为他是小阁老的人呐。新政是小阁老推出来的,若是小阁老不用自己的人如何会放心?”
曹主簿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在理。如果小阁老想要推行新政,就不会叫一个和稀泥的来。这么看来,你觉得这王县令一定会亲自去吴家一趟了?”
刘炎点了点头道:“非但如此,在某看来王县令恐怕要拿吴家立威了。”
曹主簿深吸了口气道:“他又没有王命旗牌,怎么敢这么做。”
“王命旗牌是对四品以上大官用的,吴家的人,除了那位侍郎可还有做官的?若论背景,小阁老不比那吴侍郎高出许多?王县令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这里,曹主簿心中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