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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恐怕不妥。”
唐寅犹豫了片刻道:“如果交给官府来处理,刘祜免不了被革除功名,这辈子就完了。”
唐寅比谁都明白被革除功名的痛苦,这个判罚太重了。
“那伯虎的意思是?”
“不如晖宁兄对这厮动一动家法,惩治一顿算了。”
贾和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如果伯虎没有意见,老夫自然同意。”
毕竟是内侄,贾和也不想把刘祜往绝路上逼。
只要唐寅这个苦主同意,动一动私刑解决问题自然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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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贾和便告知刘祜,要么选择被揪去官府法办,要么挨一顿家法。
刘祜虽然十分不情愿,但也知道挨家法是最好的选择只得答应下来。
家法自然是在贾和屋中执行,唐寅作为苦主被贾和请到了屋中观刑。
屋中摆着一条春凳,贾和看着反绞双手的内侄气不打一处来,冷冷训斥道:“小畜生还不赶紧滚上去。”
刘祜无奈只得趴在春登上准备接受家法。
贾和并没有急着动刑而是弯腰下去替刘祜把袍衫下摆掀起堆积在腰间,露出一条白色绛纱中裤。
此时正是盛夏,刘祜便只穿了这么两件衣服。
贾和伸手便要去解刘祜的裤带,刘祜急忙道:“姑父你这是干什么!”
贾和冷笑道:“你去官府挨板子就不用去衣剥裤了吗?有脸做出这等有辱斯文的事,现在倒有羞耻心了?你不愿去衣受刑,那老夫便把你丢给官府,叫你在大堂上出乖卖丑,尝尝官家的板子。”
刘祜打了一个激灵。官家的板子绝不是家法可比的,真要是几十板子打下来,不死也得残废。
而且那时也得去衣受刑,得不偿失。
咬了咬牙,刘祜心一横带着哭腔道:“但凭姑父做主。”
贾和遂扯开刘祜裤带,将绛纱中裤褪到刘祜小腿。
他提起毛竹大板便朝刘祜臀腿狠狠打去,痛的刘祜连声痛呼求饶。
但他无论如何是不敢抗刑的。
之前贾和已经说过,只要刘祜打断行刑,那五十板便得从头开始。
刘祜心道长痛不如短痛,遂咬紧牙关任由贾和狠狠挥击毛竹大板。
打了四十下,刘祜把板子交给了唐寅道:“伯虎你也来出出气。”
唐伯虎接过板子犹豫了片刻还是用力挥打下去。
很快五十板子打完,刘祜臀腿早已淤青一片,肿的老高。
唐寅放下板子苦笑道:“他也得了教训,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贾和心中大喜。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要是再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毕竟唐伯虎马上就要参加会试,这个时候分心太影响考试状态了。
“唐某告辞。”
唐寅冲贾和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唐寅一走,贾和立刻冷冷道:“小畜生,快给老夫滚起来,难道你还等着老夫给你上药?这次的事算是老夫给你的一次警告,下次若再犯,老夫必定把你的腿打折!”
刘祜闻言吓得连忙提起裤子蹦了起来。
“姑父你打都打了就别吓唬人了。”
“哼,不争气的东西!”
贾和一甩衣袖,亦是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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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痛打了刘祜一番,唐寅的心情大好,便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温书之中。
很快就来到了七月初一,天刚蒙蒙亮所有举人便汇聚在京师贡院之外等待大门开启。
随着书吏的通知,守在大门前的兵丁在卯时打开了大门。
因为来参加会试的都是举人,故而兵丁们态度极为和善,在检查考生所带笔墨食物时也尽可能的动作小了一些。
唐寅也跟着一众人流走进贡院。
看到一排排的号舍,唐寅不禁老泪纵横。
十几年前他就是在这里参加的会试,本以为经此一试他便可以飞黄腾达走向人生巅峰。
谁知一次莫须有的科场舞弊案把他打入了深渊。
这十几年来他流连青楼楚馆又何尝不是为了逃避?
好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又有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故而唐寅十分的珍惜。
这一次他一定要展现自己的全部实力。
唐寅提着考篮,走到自己的号舍中。他先是取出笔墨、砚台,又将吃食放在一角随即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考试开始。
考试考的是心态,对于四十岁的唐寅来说,早已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此刻心态反而保持的很好。
以他的实力只要正常发挥,会元一定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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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之时,酷热难耐。
对参加会试的考生来说,在狭**仄的号舍中作文答题自然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汗水顺着脖颈淌下来,滴落在木质台板上,有时还会晕湿纸张,让人懊悔不已。
好在只考三场。三场过后,考生们终于可以挎着考篮离开贡院了。
接下来艰难的工作便丢给了副考官和同考官。
谢慎是主考官,不必亲自阅卷。阅卷是由同考官来做的,当然阅卷现场需要一位能拿主意的镇场子,顾鼎臣这个副考官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同考官们阅卷也是封闭的,阅卷期间不能和任何外人接触,一应饭食都有吏目送到公暑。
其实成化乃至弘治初年并没有如此严格的规定,但自从那次著名的科场舞弊案后,朝廷礼部下达了新的规定,阅卷全程必须封闭进行。
顾鼎臣虽然不必承担具体的阅卷任务,但他还是叫人分了十几份卷子给他来看。
道理很简单,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找点事情做。不然就这么呆呆的坐在这里,整个人非得魔怔了不可。
能够参加会试的都是各省的精英,文章都不会差。
但会试的宗旨是优中择优,必须选出最优秀的文章来。
顾鼎臣看了几篇文章,大都是写的四平八稳,方方正正,没有大的缺陷但也不是很出彩。
顾鼎臣是状元出身,文章自然是极好的。在他看来若今科都是这样质量的文章,真要是矬子里面拔将军了。
正当顾鼎臣有些失望时,无意间的一瞥让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这篇文章不论是破题承题都极为犀利,且行文流畅大气,一看作者就是个极有见地的人。
顾鼎臣一气读下来还觉得意犹未尽。他十分想瞧一瞧作这篇文章的究竟是谁,无奈会试的考卷全部被誊抄过一遍,原作也被糊过名字,不对应拆封根本看不出是谁作的。
这也是为了避免阅卷官与考生有龌龊勾当,无可厚非。
不管这篇文章是谁写的,到目前为止,是顾鼎臣看到文章中最好的一篇。
此刻顾鼎臣早已把暑热忘到脑后,拿着这篇文章便来到同考官们阅卷的联排公暑。
不像顾鼎臣的单间,同考官们阅卷的场所是个大联排低矮平房,其间用屏风作了格挡,很像是考生答卷的号舍。
见到副考官大人驾到,正在阅卷的同考官们纷纷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恭敬的起身迎接顾鼎臣。
“下官拜见顾大人。”
官场的礼仪是最讲究的,一言一行都有深刻的考虑。
通常来说明代官员之间称呼都用官职代称。
譬如张部堂,李巡抚。
顾鼎臣是本次会试的副考官,按照惯例同考官们也应该用官职代称,但他们却用了含糊的‘大人’,是因为副职说出来太不好听,毕竟谁愿意给别人做僚机呢?
如果同考官们用‘副考官’称呼顾鼎臣,其难免尴尬。
但如果用‘大人’称呼,则可以巧妙的避免这种尴尬。
官场门道之多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免礼了。本官前来是因为看到了一篇极为精彩的文章,也让诸位来点评一二。”
说完顾鼎臣便把那份试卷交给了一名同考官,由他们轮流评阅。
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十名同考官都看过了文章。
他们啧啧称叹,一致认为这是他们阅卷以来看到过最完美的文章。
“顾大人,作这篇文章的考生理当被点选为会元。”
“是啊,这篇文章,让下官想到了弘治十八年的状元之作。”
顾鼎臣听到这里,直是红到了脖颈。
这位同僚拍马屁也拍得太露骨了吧?
谁人不知,他顾鼎臣是弘治十八年的状元?
“这篇文章确实很好。不过此人能否被点选为会元应当由主考官决定,本官这便派人去请小阁老来。”
顾鼎臣还是很上道的。
他知道这次之所以会被任命为会试副考官,都是因为小谢阁老的推举,故而他对谢慎十分感激。
他对谢慎正是无以为报,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抢谢慎的风头。
“顾大人所言极是。”
众同考官纷纷附和。
顾鼎臣这便吩咐了一名书吏前去内阁通报,请小阁老来一趟礼部。
内阁距离阅卷的礼部并不算远,谢慎得知顾鼎臣请他前去公署,也没有犹豫与李东阳、谢迁知会了一声便出了内阁往礼部而去。
如果说顾鼎臣对文章的点评只能作为参考,那谢慎的点评就可以直接决定皇榜名次。
作为主考官,他的权力极大,故而他只会看一些同考官阅完排在靠前位置的考卷,把这些重点位置定下来。
“下官拜见小阁老。”
与方才拜见顾鼎臣时恰恰相反,这次同考官们是以官衔敬称谢慎,且是用的谢慎的最高官衔——内阁大学士。
官场中的门道学问当真是太多了,一般人是绝不可能全都明白的。
“嗯,诸位辛苦了。”
谢慎微微笑道:“听说顾大人看到了一篇文章极为欣赏,想要本官来点评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