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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晨光熹微到日暮时分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绍兴到杭州一百余里,一整日便也到了。但实际上从绍兴到杭州府如果走水路大多选用夜航船。
明代江南行船的风俗,大抵可以在苏州分界,有南北之说。
苏州以北大多只有日行船。而苏州以南,如绍兴、杭州、湖州、嘉兴、龙湖则是兼有夜航船、日航船。
夜航船一般都是定点航行,有点像定期班船,江南各地乘坐客船一般都是夜航船,因为这样睡一觉就到了目的地。
谢慎和王守仁之所以白日包船是因为急着赶路,价钱自然要比夜航船高上不少。
至于陆渊乘坐的“站船”因为是官船,有点像驿站的感觉,白日里也可以随意征用。
谢慎望着不远处的杭州府水门,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这便是大明朝ZJ布政司杭州府吗?
他前世虽然也曾到过杭州,西子湖上泛过舟,灵隐寺里拜过佛,但如今他眼前的可是大明朝的杭州府,是那个未经任何商业开发,原汁原味的江南水都。
作为大明ZJ布政司省城,杭州府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从那高大的水门和高耸的城墙便可见一斑。
陆渊乘坐的这艘船是官船,船上打出的旗帜清晰的表明了官家身份。城墙之上的军官见到旗帜后甚至都没有例行询问便下令打开了水门。
官船通过水门缓缓向城内而去,在这一瞬,谢慎有些恍惚。
此时的杭州府四十里之围,有户九万,人口约二十万,是当之无愧的ZJ第一城。
二十万的人口在弘治朝任何一座城池已经算多了,但谢慎毕竟是个科班出身的研究生,免不了犯起了考据癖。他清楚的知道就是眼下的这座二十万人口的杭州城,在万历年间的人口已经增长到了百万之巨。这个记载来源于万历杭州府志,也许其中有夸大的成分,不过如果算上了流动人口,还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至少眼下,杭州府肯定是有二十万人,已经是相当繁华了。
杭州共有十扇城门。其中东城五门,西城三门,南城一门,北城一门,城周五千五百丈。
作为曾经的六大古都,体量和规模自然没有问题。虽然在大明朝杭州已经变成一府,降格了不少,但从一砖一瓦中仍然能够看到当年作为皇都的风采。
此时谢慎又想起了宋代林升那首著名的《题临安邸》。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
大宋万千风华都汇聚的地方,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谢慎原本是想着乡试之时再来一睹杭州府芳容,却不曾想竟然因为王家的事情意外提前了。
杭州府在大明的城市定位很明确,就是一座工商业城市。杭州濒临钱塘江入海处,又与大运河相连,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这样的城市,如果不发展工商业,简直是暴殄天物。
杭州的棉麻制品极为丰富,既有寻常的棉布、麻布,也有葛布、黄草布、兼丝布等。除此之外,丝织品更是闻名全国,绫罗绸绢纱,都是全省乃至全国的翘楚。
这些棉麻丝织品出产来源于两个方面。其一是小手工作坊,其二是富商巨贾开办的大作坊。这些大作坊有的甚至和朝廷的织造局合作,成为了皇商。
皇商的无非是为了薄利多销,跟天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总不能到京师皇城外面向天子哭诉,陛下您老人家再让几分利给我们吧。
谢慎对织造业有浓厚的兴趣,问过几家余姚的小作坊,都说如果要合作和杭州府的大商贾合作才是正途。
这次陪着王守仁来杭州府解救王宿,倒是可以顺便考察一下市场行情。
除了织造业,杭州府的另一支柱产业就是印书刻书了。杭州刻印书籍的名声在宋代就已经传出,到了大明也继承了宋时的美名。
苏州、福州、杭州是此时大明朝三大刻书中心,足以看出刻书印书业在杭州的重要地位。
谢慎可是有无数诗词名作的,光在余姚绍兴刻印成书未免有些浪费了,若是能够在杭州府也打开商路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早有心让自己的兄长开一家书坊,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获得的利益自然更多。当然,仅仅是书坊赚取的银钱还是有限,谢慎希望将来时机成熟开一家钱庄,由兄长全权代理一应事宜。
除此之外,酿酒业也很发达,只不过谢慎不感兴趣罢了。
当然这些都是副业,谢慎的主业自然是科举。
谢慎是寒门出身,能够深切体会到没有钱的难处,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要多赚些银钱,也好为将来谋划。
大明官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干净,其中有不少潜规则。谢慎自然不想去做贪官,所以就需要有自己的产业。
在大明官场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在大明来钱最快的就是漕运、盐运。但这两块没有官家背景很难运作。除此之外,似乎钱庄是最赚钱的营生,这次来杭州府除了刻印、织造,这块也可以顺带考察一番。。。。。。
谢慎为赚钱操碎了心,王守仁却似乎没有这份思想觉悟,正和陆渊聊着儒家经义。
谢慎心中暗道一声暮气。守仁兄啊守仁兄,既然正事已经谈完,就不能放松放松吟吟诗词,谈谈风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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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东厂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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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渊一行人乘着官船进入杭州府,等到上岸时王守仁苦笑道:“这不过坐了一整日的船,便觉得头晕目眩。若是在船上一连待上数日,真不知道下船时会不会两腿打软。
谢慎惊讶道:“怎么,守仁兄前往京城赴试会试,不是乘船吗?”
王守仁颇有些尴尬的苦笑道:“愚兄有些晕船,短距离还可以,余姚距离京师何止千里,坐船是不行的,万万不行的。”
谢慎这下心中可乐了,想不到一代心学大师王阳明竟然晕船。这个在史书中可没有记载,若不是这次偶然的机会,他也无从知晓。
陆渊轻咳一声道:“你二人要随老夫回按察司衙门吗?还是找个客店先住下?”
王守仁刚想拱手应下,谢慎及时的拉了拉他的衣角,王守仁这才反应过来道:“按察司衙门是世伯办公之地,我二人若是留宿多有不便,还是找个客店住下的好。”
陆渊面色不起一丝波澜,点头道:“也好。这个是按察司的令牌,贤侄若是要去按察司大牢见王宿,拿着这个令牌去即可,见令牌如见老夫!”
王守仁感激的从陆渊手中接过令牌,答谢道:“多谢世伯。”
陆渊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朝城中而去。
杭州府不但有知府衙门,布政使衙门,按察司衙门,都指挥使衙门,还有巡抚衙门。可以说一众衙门挤在了城中。各个大员抬头不见低头见,虚与委蛇也罢,明争暗斗也罢,总归面上还要过得去。
这其中巡抚刘德的地位最高,办公的巡抚衙门自然也最为阔气。ZJ巡抚衙门最先是设在元代凤凰寺旧址,后来改到了南宋重华故宫旧地。相较而下,按察司衙门就要寒酸了不少。不过再怎么寒酸,那也是衙舍建筑,远不是寻常民居宅邸可比的。
陆渊回到按察司衙门后堂廨舍,刚想坐下喝杯茶,便有随从上前禀报道:“老爷,巡按御史裴常求见。”
陆渊眉头皱起,疑声道:“他来作甚?这老头子莫不是派人一直盯着老夫,老夫前脚刚进杭州城,他后脚便赶了过来。”
话虽然如是说,人他却是不能不见的。
巡按御史可以直言向天子觐见,别说是陆渊这个按察副使,便是巡抚刘德都得忌惮其几分。
正所谓阎王易惹,小鬼难缠。若是这巡按御史不分青红皂白参上你一本,别管最后结果如何,也是够恶心人的。
“有请裴大人!”
陆渊几乎是带着怒气说的这话。这个裴老儿登门造访也太不会挑时候了。
那随从领命而去,不多时的工夫ZJ巡按御史裴常便迈着四方步走到了廨舍书房来。
这裴常五短身材,鼻梁矮塌。若不是一双丹凤眼,一并卧蚕眉将将拉回了几分,这样的容貌放到大街上也算平常。
“叔德,好久不见啊。”
甫一进门,裴常便面上堆笑,嘘寒问暖了起来。
陆渊听得一阵恶心,他与裴常并不相熟,既不是同乡也不是同年,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二人不过是一起为官了几年,这裴常就一副多年好友的姿态。。。。。。
“庸和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陆渊也面上浮笑,起身相迎。
大明官场上,逢场作戏是最基本的素质。陆渊和裴常都是混迹多年的老人了,自然十分擅长。
“叔德离开杭州告假回绍兴,可知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裴常倒也是个直肠子,并没有和裴渊过多客套,直接点名了来意。
陆渊苦笑道:“这几个月来ZJ的风波就没有平息过,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庸和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东厂的人前几日来到杭州,今早更是闯到了按察司衙门,直接提走了王宿,这件事叔德可知晓?”
陆渊脑子翁的一炸,险些背过气去。
沉默了良久,陆渊这才鼓足气力问道:“庸和兄所说的这个王宿可是王副使?”
裴常叹息一声道:“不是他还能是谁,卢仲景的案子想必叔德心中也有数,无外乎背后是寿宁伯和东厂在角力。李广那厮可是一直觊觎ZJ盐运使这个差事,不把卢仲景扳倒,他怎么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来?”
“只是王宿不过官居副使,是卢仲景副官耳,东厂的人便真想一举剪除寿宁伯在ZJ的势力,也应该拿卢仲景开刀,为何会盯上一个区区副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