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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能捞钱,捞来的钱自然也不独享,都会给司礼监的几位大佬献上一份。东厂提督之类的自然也不会少。
钱这个东西,便是贵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也不可能拒绝。久而久之,李广在宫内太监群体中竟然成了不可或缺的一位。
饶是谢慎再气愤,现在也必须冷静下来好好审视这件事情。
太监收养子这种事情在大明朝是很普遍的,不少地方的镇守太监都收有养子,更不用说李广这样得宠的大太监了。
谭芳是李广的养子,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人送九爷称号的谭芳为什么要派出府中恶奴来掳掠水芸?
谢慎可根本不认识这位九爷,跟他也是毫无恩怨,井水不犯河水之下谭芳为何要主动挑起事端?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是自己得罪的人找到了谭芳,请求谭芳出面给他找场子。
那么,这人会是谁呢?
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孙家叔侄,还是因谢慎拒绝合作而对其怀恨在心的吴掌柜?
不论是哪一方,都有对水芸下手的充足理由。无论如何,谢慎绝不准许他们这样肆意妄为。
而且在谢慎看来,这种小事情李广肯定不知晓,无外乎是这个谭芳扯虎皮作大旗。
事情若真的搞大了,谭芳说不定更担心。
李广李太监虽然自己不太在乎名声,可却不能容忍别人败坏他的名声,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养子!
现在便要看看吴县令是个什么意思,只要吴县令有追查下去的勇气,谢慎就有信心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谢慎岂能忍得了!
只是吴县令显然不打算得罪谭芳。谭芳虽然无官无品,却有李广在背后撑腰,不到万不得已,吴县令便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贤生,这件事不如便到此为止吧。那三名恶奴本官已经严惩,贤生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嘛。”
谢慎听到吴县令说出这番话,直是大失所望。他也知道此事可能牵涉到重要人物,这才跟吴县令来到后堂叙话。他本以为吴县令会和他商量应对之法,谁曾想吴县令竟然叫他主动放弃追究!
若是官官相护那倒也罢了,毕竟也算官场潜规则。但谭芳不过是李太监的养子,无官无爵,吴县令竟然为这么一个恶人置大明律法于不顾!
原先吴县令在少年心中的伟岸形象轰然崩坍,此时此刻谢慎心中颇是绝望。
县令不去管,还能指望谁?难道要去杭州府找陆渊吗?陆渊虽然是按察司副使,但怎么可能去管这样的小案子。
吴县令若是强行结案,他连卷宗都拿不到又如何翻案?
更重要的是,这谭芳一次没有得手自然面上无光,难道就不会有第二次?
吴县令只惩治了几名恶仆打手却对幕后主使姑息纵容,这便是余姚父母官所为?
此时此刻,谢慎才明白他所看到的那些光明的,美好的东西不过是吴县令等人想让他看到的。
人性背后的阴暗,光鲜背后的龌龊若非置身其中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看的到?
谢慎不过是一寒门出身的秀才,吴县令是不可能为谢慎得罪谭芳的,那么便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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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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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归还是得靠自己的。
谢慎从县衙离开后,心情并没有太过低落。
今天吴县令的表现让他看清了很多东西,很多他一直都不明白的东西。
这份经历很难用畅快来形容,但大抵还是有用的。
站在吴县令的立场上来看,他的选择也没有错。明哲保身是官场之上最正确的选择,不论怎么说,吴县令也算给谢慎留了些面子。谢慎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既然还要在余姚的地界上混,在考中进士前,他还是不想和吴县令撕破脸皮的。
但这件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少年略作思忖,发觉他能够借助的凡总就那么几方力量。
王家、谢家,再就是陆渊。
远水解不了近渴,陆渊在杭州府公干暂时是不指望了。谢家的靠山谢迁更是远在京师。那么,他所能倚靠的似乎只有秘图派王氏了。
王华虽然也在京中做官,但他的弟弟王宿可还在余姚。
王宿被谢慎和王守仁营救回余姚后就一直告假在乡养病。这相当于一种冷处理,时间久了人们就会淡忘这件事。这当然是多方斡旋博弈的结果,但只要上面不追究,下面的人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王宿虽然告病在乡,可还是官身,一些人脉还在。当然,谢慎不确定现在王宿的人脉还通不通,但总归还是要先问过才是。
就这么轻易的放弃追查,这不是谢慎的作风。
至于水芸嘛,谢慎是不放心再让她抛头露面了,这段时间还是让她好好留在府宅中最稳妥。
将水芸送回了家中,谢慎便折转方向,径直向王家大宅而去。
那王家的门子早就和谢慎相熟,见谢公子叩门,立刻陪着笑脸将其迎了进去。
“谢公子,我家大少爷和三少爷,二老爷都在花厅,小的这便带你去。”
“恩。”
谢慎虽然心情不佳,但还是尽量挤出一丝笑容。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重重院落,来到王宅花厅中。
门子识趣的冲谢慎一礼,便快步走开了。
谢慎苦着脸走到王家叔侄前,拱了拱手:“王世伯,守仁兄,守文兄,谢某不请自来,多有叨扰了。”
王宿摆了摆手道:“谢家小郎说的哪里话,你可是老夫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你,老夫怕现在都不能坐在这里和好侄儿喝酒了。快坐下说。”
王守仁也说道;“慎贤弟先坐下吧,你若是不来,为兄还想去派人找你呢。”
“是啊,慎贤弟,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摆在面前,你可一定不要拒绝。”
谢慎强打起精神,苦笑道:“是什么好事?”
王宿清了清嗓子道:“守仁,还是你对谢小郎说吧。”
王守仁点了点头,和声道:“慎贤弟想必还不知道徐大人要来余姚吧?”
谢慎微微一愣。徐大人?哪个徐大人?大明朝姓徐的官员可是不少,便是弘治朝也有数名。最出名的当然要数当朝首辅徐溥。但是他老人家刚刚升任首辅,正是忙碌的时候,怎么可能出京到千里之外的余姚巡视。
“谢某愿闻其详。”
“是工部左侍郎徐元一徐大人啊!”
轰隆!
谢慎脑子一炸,险些跌倒。
徐元一徐贯吗?弘治中兴中那个出名的治水能臣?
要说弘治朝名臣无数,但真正有特点,有能力,让人一下就能记住的却不太多。
就像甄可望老大人所说,朝堂之上清流太多,而大明朝最不缺的就是直臣清流。
徐贯老大人偏偏就是一个遗世独立的实力派。
弘治五年,也就是去年,苏松河河道淤塞,酿成洪灾。洪灾波及松江、苏州、常州、镇江等地,直是震惊朝野。
要知道大明朝是一个高度发达完善的农业社会,江南是产粮重要地区,而以上这四地,又是江南各地中产粮的翘楚。
民以食为天,洪灾一至无数良田被淹,带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没有粮食吃,就会发生饥荒,进而便会有流民,紧接着就是****。。。。。。
当今天子爱民如子,当即派出工部左侍郎徐贯奔赴苏松治理水患。
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干的好了功劳都是天子的。干的不好,黑锅却是一定要自己背的。
不过徐老大人二话不说,直接卷起袖子开干,颇有几分实干家的风格。
苏松河是太湖流域的一支流,最大的问题是淤泥太多。
治理苏松水患的关键也就是清淤。
徐老大人去到当地考察后,发现淤泥的问题不光是天灾,人祸尤甚。
许多当地的豪绅世家在苏松河道上修建堤坝,开垦良田。河道被堤坝分成七七八八的小块,不堵塞河道就见鬼了。
徐贯当即命令拆除这些堤坝,虽然也遭到抵抗,但他亮出钦差身份,工作还是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不过清淤泥只能算治理苏松水患的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梳理,挖造新的河道。
当然,这些非一日之功,谢慎印象中徐贯要在苏松待好一阵子,一时半会怕是回不了京师了。
“徐侍郎不是在苏松治理水患吗,怎么会来余姚?”
谢慎半是好奇,半是欣喜的问道。
徐贯在历史上的名声很好,属于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那一类人,和大名鼎鼎的海瑞海笔架有的一拼。若是能有他给自己撑腰,还怕什么李广李太监的养子谭芳?
“慎贤弟不会不知道徐侍郎是淳安蜀阜人吧?”王守仁顿了一顿,和声道:“算来徐侍郎还和我王家有些姻亲关联呢。”
王宿咳嗽了一声道:“贱内便是淳安人,出自当地望族蜀阜徐家,是徐侍郎的胞妹。”
听到这里谢慎要翻白眼了。绕了一大圈,原来这王宿是徐贯的便宜妹夫。
都说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起初谢慎还不大相信,现在眼见为实,才是不得不服。
“徐侍郎这次来余姚是为了私事。”王宿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慎,少年被王宿看的一阵发毛,忙拱了拱手道:“还请老大人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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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徐贯徐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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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宿咳嗽了一声,淡淡笑道:“老夫都说了是私事,谢小郎还不明白吗?徐侍郎来余姚是要择婿啊。”
谢慎这才了悟。
徐贯虽然在史书中是刚正不阿的大能臣形象,可他也同样是一个食人间烟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