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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人对他们说,“本官早说过,赈灾的物品送达泉州,高某的差事也就办完了,接下来要看你们的。”
刑部的任务集中在赈灾前期,控制役情、以及城乡治安的稳定。
中期就在户部,将赈灾的款、粮都用在刀刃上,泉州特产绵、丝、蕉、葛行业恢复生产要立竿见影。
高峻说,贯穿赈灾始终的重头戏份主要在工部。
从这次海溢当中淤、淹的良田总数来看,大约有两千零八十顷。主要是排涝不畅的原因。
他要工部王盛泰组织起人来,将泉州城北十里天水塘、城西一里诸泉塘、南五里沥浔塘、西南二里永丰塘、南二十里横塘、东北四十里颉洋塘、东南二十里国清塘,利用两个月的时间,在入冬前全部疏浚完成。
然后开挖简易土渠,将此次被淤田亩与诸塘沟联起来。
高大人说得轻松,而且帐码极清。诸位长安、各州来的官员们无不惊讶。
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兵部尚书已将泉州最主要的地形、地名、方位,以及受灾田亩了然于胸,也不须照着帐目便能一一讲出来。
最为不安的当属工部的水部郎中王盛泰,高峻说完了,王大人的额上已见了汗。
这么大的工程量,让他怎么能干得完呢!
高峻笑道,王大人,我给你的重头戏还不是这个。难道高某让你亲自去抬筐、挖渠了?泉州赵大人是个做实事的官员,民役都在他手中握着,你只须作个指导就是。
王盛泰问,“那么高大人,你给下官的任务是”
高峻道,“沿海修堤固坝。至于怎么修,高某便不班门弄斧了。”
王盛泰暗道,果然这才是赈灾的固本之要务!他起身对高大人一揖,说道,“下官其实已经不止一次想过此事!”
他向钦差大人建议,此次不但要固坝,还要立十斗门以层层御潮,天旱则渚雨水,天涝则泄水。
那么从今以后三年内,假使泉州再不受海溢浸袭,则处处可成良田。
高峻道,“甚妙,王大人只管干起来!泉州各级官员和荆、鄂、扬三州长史均归你调度,如果没有人违令,王大人你就不必来找我。”
众官员惊问,“怎么,高大人你要回去么?”
“我要陪夫人去碧霄寺烧香,因为她总担心崔夫人去西州后的近况!”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黔州。
刺史高审行禁不住吕氏的软磨硬泡,这才答应她只身去长安参加八月末的赛马大会。
吕氏以高审行丁忧期间、在子午谷非礼丫环之事做把柄,有恃无恐,复至黔州后为所欲为,先是自建别宅,再是轻漫大夫人青若英、三夫人王氏,高审行待她稍不如意,便说将此事抖出来。
高审行心中有鬼,想硬也硬不起来,甚至都不敢当着另两位夫人的面讲出来,这正中吕氏下怀。
正好吕氏离开,他难得的清静几天,也能料理一下公事,感觉着吕氏这个祸害一走,整座刺史府都肃静了。
他算着日子,想着吕氏又该回来了,不由得一阵阵心烦。
当九月初,高审行从长安来信中得知泉州海溢,高峻奉太子李治之命,以钦差身份去泉州赈灾时,对高峻的建议连想都没有想,当即吩咐属下,将七万缗钱提出来送走。
高审行猜到,这一定是因为苏殷,那时她在黔州曾经主要经管这些捐助。
不过这点钱一点没让他心疼。
他看到的,是此事给自己带来的、政声方面的益处。再者,这对抵销吕氏的杀手锏一定大有好处。
吕氏在黔州时,已经大胆到敢死死地盯住三夫人王氏,不许她与刺史稍有接近,不然便仗势撒泼地胡搅。
这段日子里,其实高审行也获得了解放,抓机会补偿三夫人王氏。不过眼看吕氏不久后又该杀回黔州来,高审行心里又有了隐隐的失落。
但是,泉州的钱送走了,吕氏仍未回黔州,而且一点消息也没有。
后来,太子的私札送到了他的手中。
他这才得知了吕氏在长安赛马过程中的行为。高剌史忘记了此事给他带来的羞耻,倒是从中发现了另一方面的契机。
一位刺史的如夫人在赛马过程中逾制穿宫、偷奸取巧,在太子和重臣、外方使者的面前丢人现眼,那就别怪他高审行不客气了!这都是她作的,怪也怪不到刺史的身上来。
但吕氏就是不至,高审行想,难道是畏罪自尽了?那才好得很!
吕氏只要一回到黔州,高审行便要历数她的不赦之过,将她扫地出门,像破鞋那样丢出门去。
到那时,吕氏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再将子午谷的事摆出来,大概也只会让人以为她在胡搅蛮缠了。
刺史大人开始偶尔地想念夫人崔氏。
崔氏的疏远令他体察到,连长安永宁坊的那一干晚辈们,也与黔州离心离德了。
她雍容温婉,知书识礼,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都牵动人心。
她没有哪点不好,出门入户给自己挣足了脸面,连整座高府都曾经以她为荣,都是自己的妄行将她越推越远了。
那么,如果将她最最不耻的吕氏打发掉,她还能不能回心转意呢?
在高审行不停走神的时候,夫人崔颖已带着大小姐甜甜、和甜甜的同窗高舍鸡抵达了西州牧场村。
自西州大都督高峻荣升兵部、都督府上全部的夫人们同去长安之后,牧场村的人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的欣喜过了。
每当刘武在新村经过高大人的宅子,都忍不住歪头往门上看一次。那里院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再也听不到哪位都督夫人说笑的声音。
做饭的婆子随着谢氏兄弟、同去沙丫城金矿上居住,高大人厨房中令人耳熟的、滋滋啦啦做菜的动静也没有了。
那些收了工的牧子们再去旧村的温汤池子里,见不到九夫人丽蓝,玩笑也没得开了,乏味得很,感觉掏两枚大钱的池子钱也有点贵了。
当有人看到旧村的村头出现崔夫人的马车、和随行的丫环、护卫时,人们立刻奔走相告,“长安高府有人回来了!长安有人回来了!”
高峪、邓玉珑闻声跑出来,先将五婶接到酒店里来,询问长安近况,安排酒宴接风。
几村的村民们纷纷赶来相见,热情问候,问柳夫人、谢夫人,问樊莺和思晴,问九夫人丽蓝,问高大人府上的几位公子。
崔氏一一作答,亲切而自然,她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宜居之处了。
她仍住在旧村高尧的院子里,从高峪和邓玉珑的手上接过温汤、蚕事房、以及织绫场里属于高峻家那些股份的帐目,从此也就有了事做。
她们是傍晚到的,第二天上午,西州都督高岷夫妇赶过来看望。
下午,都护府长史郭待诏过来拜见。
第三天上午,安西大都护郭孝恪到下边巡察、经过牧场村时,特意在旧村停留、并亲至崔夫人的院子问候。
当说到长媳——待诏夫人柳氏的身孕时,郭孝恪无可奈何地对崔夫人说:
第1058章 不幸复萌()
“贤嫂你不是不知,郭某夫人离世早,我们父子又各忙公事,她是真没人照看呀!”
崔氏道,“郭大人若不嫌弃、能放心得下,不妨将少夫人接到牧场村来,我打理着女儿们的这些产业,与她总会有时间说些话,而且冷热、起居有人关照,她有了伴儿心情自然就好,于孩子是有益的。”
于是,待诏夫人柳氏被接到牧场村来。
这段日子柳氏确实无味得很,与那些丫环、仆妇们又不能推心置腹,见到崔夫人后,便半真半假地对崔夫人说道:
“夫人你那么多的儿媳又一个不在身边,我偏偏没有婆婆,从今往后只管叫你母亲,不认也得认我!”
彼时只有两个人在一起,崔夫人笑着答应。
三天后,都督高岷在牧场村摆宴,给五婶崔氏接风,大都护郭孝恪出席。席间大小姐高甜甜撺掇高舍鸡,两人说要一起去焉耆玩。
崔氏嗔道,你们不务功课,难道一到西州心便野了?我真愁将来怎么与你母亲谢金莲交待!
但郭孝恪说,“贤嫂莫要拘束他们,西州本就是天高地阔之处。”宴后,郭孝恪便亲自带了甜甜、高舍鸡到焉耆城去了。
两个孩子去了半月,崔颖怕她们玩野了,让人送信过去,焉耆那里才将她们送回牧场村来。
待诏夫人挺着肚子,问高舍鸡,“是焉耆好玩还是牧场村好玩?”
高舍鸡年纪更小,答非所问,说,“大小姐与郭大爷说,不论是焉耆还是牧场村,都比黔州好得多了。”
“哦?怎么这样讲呢?”待诏的夫人柳氏有些奇怪。崔夫人就在旁边,侧着耳朵要听这孩子怎么说。
高舍鸡再道,“大小姐在焉耆对郭大爷说,黔州的祖父一点也不好,”甜甜听到后马上威胁,“舍鸡你不许再讲了!”
高舍鸡吞下了半句话,却不服气地回敬道,“难道不是你对郭大爷讲的,曾拿铁锥子戳黔州的祖父!?”
高甜甜被高舍鸡揭了短,心虚地瞟了一眼崔夫人,发现她并没什么反应,女娃这才慢慢地踏实了。
可那次纯粹是话赶话,并非她故意对郭大人讲的。
长安东市,斗狗正酣。当这一场人们的喧嚣与狗们的吠叫过后,直径达三丈、高八尺的圆柱形铜丝笼内暂安静下来。
铜笼内,一条黄色的吐佐犬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下。
不远处站着它的战胜者——一只眼眶淌血、脖子和前腿上肉皮翻卷的黑色的牛头梗。
牛头梗腿力不足,它是以强劲的咬合力、以及持久的耐力胜了这一局,它将势均力敌、且动作敏捷的对手最终战胜、令对方尸横当场。
很快,它便会得到一块滋味香美异常的烤肉,然后还能美美的休息一下,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