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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梦会意,不再言语。
大梁城门外比城里更是拥挤数倍,视野所及都是人,一张张满是污渍的脸孔,一双双无助的眼神,拖家带口向来往行人乞食,一看就知都是前来躲避战乱进不了城的流民。
城门甲士在姚仲的带领下,粗暴的用矛戟短鞭为秦梦开出了一条路。
秦梦眼望躲闪不及身挨鞭笞的廋弱流民,不由皱眉,出声阻止姚仲,姚仲苦笑一声,便也听秦梦吩咐。
秦梦的善举,适得其反,只是引来更多人的围拢,车马再不能先前动弹一步。
“魏王怎么没有放粮抚恤流民?”秦梦高声问姚仲。
姚仲一边呵斥拦路的流民一边苦笑说道:“秦子,你真不知吗?这些百姓不说守土尽忠,反而到处处逃窜,若是还有抚恤,岂不更滋长了弃城逃命之心吗?”
秦梦听罢无言以对。
累得姚仲大汗淋淋,秦梦才得困。
前去大宗伯府的路上全都是一群群可怜无助的流民,魏国国都大梁首善之地都成了流民集中营了,可想秦军这次是如何肆虐。
秦梦思忖,今日使那些小性子真是不应该,魏人百姓是无辜的,魏国不是魏王一人的魏国,而是魏国百姓的魏国,自己不是一直心存悲悯情怀吗?这个时候不去做点什么,还有什么脸面自诩心怀天下的滥好人呢?
秦梦打定主意,催促鲁勾践加快速度回府。
离大宗伯府越近,行路的流民越多,以至于人群拥挤都阻碍了秦梦的车驾进入大宗伯府。
用人海形容不足为过,人虽多但却有序安静,人群最前处的大梁第一楼前飘荡着缕缕炊烟直上青天,人们捧着各式各样的碗具,静立等候。
三层高的大梁第一楼上站有数十手持箭弩身穿魏武卒服饰的甲士,虎视眈眈的眼望楼下排队领粥的流民。正对大宗伯府大门的宝塔清雅秀丽,深青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一盏黑夜里的明灯召唤着四方饥饿的人们。
只听清脆的钟磬之声响起,人群纷纷向前挤去,顿时人群就和秦梦的车驾拉开了距离。秦梦眼见着涌动的人流,还担心引起骚乱。不想只是人群紧凑了一些而已。接着听见一声声久违乡音怒喊:“谁敢挤挤试试,把你们卵给掐了!”
秦梦被这来自家乡的糙话逗乐了,跳下车登上御者驾驶座位,和鲁勾践一同静观繁阳乡亲向流民熟练的盛舀饭羹。
似乎大梁第一楼上有人在对秦梦指指点点,突然有人喊道:“是家主!是家主!大宗伯回来了!真是大宗伯回来了!”
又有人冲着对面大宗伯府邸喊道:“家令,家令,家主回来了!”
这时静立等候领粥的百姓,纷纷扭头张望,本来分舀盛饭的繁阳乡亲却是不淡定的一跃而起站上了灶台,四处张望寻找他们昔日的小恩人,带他们发现之后,扔掉手中的长勺,沿着大梁第一楼的墙角,就向秦梦所在曲折疯狂挤去。
与此同时,大宗伯府门前也开始骚动,秦梦听见了朱万熟悉的声音呵斥道:“都让开,都让开,我俺家主公,你们的恩人回府了!”
由于人群的遮挡,秦梦没有看到大宗伯府前停靠的数辆马车,正是这个便利,朱万先繁阳乡民一步到达秦梦的身边。
“秦子,恩公,家主”
秦梦明显感受到了久违的热情,瞬间就被一声声挚诚的呼唤淹没了,不知是谁,竟挑头哭了起来。不想这如开闸的河水,倾泻而出,紧接着就是一片嚎啕大哭,那些不知情况等待领食的流民,也许是想到了背井离乡的心酸,也跟着哭起来了,就这样互相感染下,一时间哭声震天动地。
他们哭,他们嚎,他们说,一切声音混杂在一起,秦梦无法辨别,但他们那一双双深情感恩的眼神,虽是铁血汉子但却更令人心碎,在声声撞击着自己的心灵。
这不是哭,他们这是在亲近,他们这是在欢笑,他们这是在歌唱。
他们太记恩了,一点举手之劳,就让他们刻骨铭心。秦梦惭愧,想要制止他们的感情宣泄,然而到了最后只是无意识的挥着手,点着头,茫然的看着这乱乱糟糟的寂静无声的骚动。
秦梦也不知怎么也流泪了,流到伤心处,也和他们一同悲痛哭泣了起来。
“秦子,莫哭了!薛公,毛公等候你多时了!”朱万抹了把眼泪,拥起秦梦向大宗伯府挤去。
第647章 红头阿三()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这两日真哭假哭反正哭的不少。
只要还能哭,秦梦这心里就会痛快,等到哪天不会哭泣了,约莫人也已麻木成了行尸走肉。
毛公薛公今天一早就被请到了大宗伯府,晾了也已大半天了,秦梦对此颇为歉疚。
“薛公想煞小子了!上月还见到毛公一面,薛公咱们可是一年多不见了!你教小子那些顺人钱袋的技法,小子可是苦练不辍啊!我那些孝敬你们的葡萄酿,薛公喝得还顺口?”秦梦热情的寒暄道。
薛公看着自己伸出的四指嘿嘿笑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能结识秦子乃是此生最大的造化,小小年纪身居高位,却仍是一身本色,这天下可是无人能及,就连信陵公子都自愧不如啊!”
秦梦心中坏笑:谁让你们是流传千古的毛薛二公呢?脸上却恭敬连忙谦虚应对。
“公子为何不愿出山协助魏王合纵伐秦呢?”秦梦单刀直入插入正题。
“伤心了!信陵公子是真伤心了!”毛公神色凝重摇头叹息道。
“事关天下万民,魏国宗族社稷,毛公薛公两位你们该劝劝公子啊?”秦梦说道。
“劝了,全然无用。我与薛公两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向公子言说唇亡齿寒之理,还曾无情的质问:大梁破,宗庙平,公子还有何面目立于世?公子全然不在意!公子是铁了心不管天下纷争了!”毛公满脸忧惧之色说道。
“公子不愿出头莫非真是为了以扶立公子灵为魏太子要挟魏王?”秦梦遂又问道。
毛公长出一口,绷着嘴,摇着头说道:“公子灵贤达,信陵公子一直看好他,信陵公子也多次向魏王举荐他为太子。
大王不置可否,信陵公子也就不再提起此事。咱们私下里说,我认为信陵公子有这层考虑。不过仅仅是考虑而已,这次公子隐居的态度很是坚定!我看不会这般简单!”
秦梦知道,公子灵是魏王圉第三子,取名为灵,是为缅怀曾外祖赵武灵王功业之意,其母就是赵惠文王之女。因这层外戚关系,就和信陵君之间天生亲近。公子灵也是维系魏赵两邦关系的又一纽带。
信陵君推举他为太子也是合情合理之事,至于信陵君如魏王所言爱出风头也是事实情况。
信陵君公子年轻时碍于只是公子身份,不说有成为先祖魏文候魏武侯那样的有为之君的志向,但必有一颗建功立业的雄心。年轻人谁曾没有过一颗不安分的心,内心深处怎会没有一丝取而代之做魏王的念头呢?
人前魏王与他不分你我,而背后存有防备之心也属正常,魏王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反正信陵君和魏王都有道理而却坑苦了那些遭受或者即将遭受战祸摧残的低贱百姓。
毛公这番话与史记所载倒是相符,然而整件事情却是截然相反。这也意味着秦梦必须亲自走一遭赵国,当面问一问,英明传千古的信陵君为何这次就这么狠心,置天下生灵而不顾?
秦梦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对毛薛二公躬身作揖道:“小子替魏国万千百姓求毛公薛公陪同小子前去赵国再去劝劝公子出山合纵!”
毛薛二公急忙扶起秦梦,沉痛的说道:“我等都是贫贱出身,怎不知刀兵无情?然而天下大事我们又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百姓遭难,也是痛心疾首!公子也有公子的难处,我等说过一次,也不好再说第二次,既然秦子力担此事,即便上刀山下火海我等也愿意同去!”
此事商量妥当,事不宜迟,秦梦决定明日一早动身。
秦梦刚想歇息一会,魏王谒者就来了,说是晚上为秦梦准备了筵宴,表彰秦梦为魏国立下的汗马功劳。
秦梦本来就对魏王不体恤百姓火大,听闻又要大摆筵宴更是怒发冲冠。
秦梦干了一回恃宠而骄的事情,拉着谒者来到府门外,指着满眼的流民对谒者说道:“你去告诉大王,若是大王让我携他们一起去,本大宗伯就去赴宴!”
这位魏王身边的近侍从没有看到秦梦这般凶狠过,听罢灰溜溜回去复命了。
谒者走后,朱万梗着脖子来到秦梦面前,火急火燎质问道:“秦小子,今日火气很大啊,莫非是因在下擅作主张设粥场救人,花费巨大而心疼了!”
秦梦听闻,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自己鼻子,哭笑不得看着朱万:“朱叔你看小子是那人吗?”
不想朱万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朱叔是逗你乐呢?朱叔和你生死与共,知你以天下为己任兼爱苍生,这才未和你商量,就出钱买粮赈济流民。不过确实有人说你小气,不过不是我而已!”
没想到变得恭敬多礼的朱万,竟会给自己闹了这么一出,秦梦更是欲哭无泪,遂开玩笑的说道:“是谁这样大胆竟敢如此污蔑本大宗伯,看我不打断他的双腿!”
朱万随手一指府门墙角说道:“就是他!”
秦梦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堂大门处竟然盘腿坐着一人,之所以没有注意到,那是因为这人用朱红色布裹了头,而且光着紫好色的脊梁,俨然和朱红色的大门融为了一体。
“三哥?”秦梦不禁脱口而出叫道。
“什么?秦小子,此人是你三哥?”朱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惊讶无比的问道。
朱万当然不知道三哥这个梗,自然不明白秦梦这份称谓的趣味。
对于无法回答的问题,秦梦向来会推到先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