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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也没有离去,他则在不远处的一座亭子里,负手望着远方江面,就在刚才,周瑜和他简单谈了片刻,说了刘璟的建议,这自然是刘璟借周瑜之口给自己的一个说法,荆州向西向北,江东向南取交州,这里面刘璟丝毫没有提到荆南四郡,难道刘璟决定取荆南了吗?
不过孙权还是希望刘璟能把豫章郡还给自己,他可以放弃蕲春,但豫章郡对江东很重要,现在或许不可能,但如果刘璟得荆南后,或许他的立场就会松动,孙权默默地思考,用什么代价能重新换回豫章郡呢?
这时,宫门缓缓开了,刘璟在甘露宫管事的陪伴下快步走了出来,孙权立刻笑着迎了上来,“我相信母亲一定喜欢贤弟!”
刘璟点点头笑道:“她老人家很和蔼慈祥,让我如沐春风。”
这时,管事对孙权行礼道:“老夫人有令,她要在宫中摆家宴,宴请新姑爷,请吴侯一并参加,另外乔国老和吕公也请就宴。”
他又看了一眼赵云,躬身笑道:“还有赵将军,老夫人请将军赏脸!”
赵云回头向刘璟望去,刘璟点点头,“这是我的建议,兄长就参加吧!”
刘璟站在北固亭前久久凝视着大江,从这里看长江,浩荡的长江尽入眼底,令人胸襟无限宽广,“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刘璟低低吟诵,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掌声,“好赋!”刘璟回头,只见孙权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刘璟点点头笑道:“有感而发!”
孙权走上前笑眯眯道:“千古兴亡多少事,不尽长江滚滚流,贤弟胸怀锦绣啊!”
“在北固山看千里江山壮丽,总让人心怀感概,吴侯没有这种感怀吗?”
孙权摇摇头,“说起来惭愧!我没有这种感怀,或许是因为不像贤弟长年生活在长江边的缘故。”
孙权又笑问道:“贤弟怎么看这条大江?”
刘璟笑了笑道:“赤壁之战时,我曾经对手下将士们说,长江是一把刀,将神州一劈为二,为我们阻挡曹军南下的铁蹄,可现在我又觉得长江是一条纽带,将荆州和江东联系在一起,才会有今天你我站在江边共谈天下。”
孙权很赞许刘璟的比喻,他注视着刘璟意味深长道:“贤弟说得很好!长江确实是一条纽带,将荆州和江东紧紧相连,但我希望,我们两家的联姻又是一条新的纽带。”
“我也很希望如此。”
刘璟也注视着孙权,笑容里带着诚恳,“我们已经是亲戚,就忘记过去的不愉快吧!”
他伸出手掌,孙权沉吟片刻,也举起右掌和刘璟重重一击,两人相视而望,一齐大笑起来。
这时,孙权看见了刘璟的佩剑,笑道:“贤弟的剑就是曹操的青釭剑吧!”
刘璟解下剑递给了孙权,“如果兄长喜欢,就送你了。”
“真的送我吗?”孙权有些惊喜地接过剑。
“其实这柄剑本身就是江东军夺取,周都督用它换了古锭刀。”
孙权缓缓从鞘中抽出剑,锋利的寒光一闪而出,夺人心魄,“好剑!”孙权的瞳孔顿时眯成一条缝。
孙权收藏上百把名剑,可还没有任何一把剑能像青釭剑这样锋利得让人心惊,他抽出剑,挽了两个剑花,随手一剑劈过,‘咔!’一声,一棵手腕粗的小树竟迎刃而断,将孙权吓了一跳,剑中透出的强大杀气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这把剑,他感觉只要稍微大意,他就会被这把剑所伤。
他小心地将剑归鞘,又还给了刘璟,“这把剑对我而言,最终只是一件藏品和摆设,太委屈它了,它应该属于战场,还给贤弟。”
刘璟并不勉强,他收回剑笑道:“我听张长史和公瑾都提到江东打算南下取建安郡,其实为何不北上取徐州呢?”
孙权摇了摇头,“当年我兄长伯符本来是想北征,不幸早故,后来江东取消了这个计划,十年来便没有再提及,或许是时机未到吧!至少眼前是不现实了。”
孙权苦笑了一声,关键是江东再承受不起一次失败了,南下取建安郡、庐陵郡才是明智之举。
刘璟沉吟一下道:“我听说在建安郡的海峡对岸有一座大岛名叫夷洲,兄长为何不派军队去取之?”
第472章 甘露寺相见(下)()
“我也听说过,海外有夷洲、亶洲,昔日始皇帝曾派徐福率五百童男童女远赴亶洲,却再也没有消息。”
孙权摇摇头又笑道:“前几年有自称亶洲的海外人来会稽郡采买货物,据说亶洲有人口数万户,远在万里之遥,我猜亶洲应该就是光武帝时来进贡的倭奴国。
至于夷洲,常有渔民提及,在建安郡以东数百里外,是有一座大岛,生活有不少土人,不过建安郡未取,暂时没有计划去攻取这座大岛。”
说到这,孙权看了一眼刘璟笑道:“贤弟有兴趣吗?”
刘璟点点头,“不瞒兄长说,我确实有点兴趣。”
孙权眯眼笑了起来,“如果贤弟有兴趣,我就把夷洲让给你,我还派人助贤弟取夷洲,如何?”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刘璟随口打了个哈哈,心中却在迅速思量,他有点不太明白孙权为何变得如此大度,取夷洲必须要从建安郡出发,需要建安郡的后勤补给,孙权就不怕自己在东南得到一个立足点吗?
孙权当然知道把夷洲给刘璟的后果,但那是长远之事,他现在要解燃眉之急,他笑道:“如果贤弟觉得不好意思,那我们再谈谈豫章郡如何?”
刘璟这才明白孙权的意思,原来孙权还是在打豫章郡的主意,他不露声色笑道:“兄长请说!”
“我的意思是说,豫章郡其实对贤弟并不重要,但对江东却非同小可,我建议还是给江东,但我也不让贤弟吃亏,可以用两个条件来交换,不知我们能不能再谈一谈?”
“兄长请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孙权见刘璟并没有一口回绝,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连忙道:“一个条件是夷洲,刚才我已经答应了,另一个条件估计贤弟也很感兴趣,就是长江水道,我可以把皖口以西的长江水道划给荆州,也就是长江上我们以皖口为界,而豫章郡归江东。”
事实上,刘璟考虑的并不是夷洲,而夷洲和建安郡之间的西瀛群岛,距离大陆约三百里,距离夷洲百里,也就是后世的澎湖列岛,如果自己能在那里建立一个后勤补给点,对将来他夺取东南沿海,将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虽然豫章郡是南方大郡,人口众多,经济比较发达,但如果他刘璟志不在南方,那么豫章郡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重要的战略缓冲地带,但刘璟也知道,对于一心想在南方发展的江东,豫章郡确实十分重要。
如果用豫章郡换取一个东南沿海的根基,似乎有一点不合算,三更重要是,他能将夷洲从此并入中原版图,这又是一个莫大的功绩,相比之下,豫章郡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更何况孙权答应将皖口以西大约五百里的长江水道让给荆州,这就进一步加深了江夏的安全,当然,豫章郡的战略位置也十分重要,江东要拿走,也绝不能威胁到长沙郡的安全。
想到这,刘璟欣然笑道:“我要豫章郡的原因是想保证长沙的安全,如果江东答应不在豫章郡驻军,只是进行政务管辖,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孙权大喜过望,豫章郡对江东的重要也并不是因为军事地位,若论军事地位,豫章郡远远比不上蕲春郡,但豫章郡是江东除丹阳、吴郡和会稽郡以外的第四大郡,经济和政治地位极其重要,孙贲也因此被任命为豫章郡太守。
可以说,豫章郡的得失关系到孙权的威望和地位,虽然双方约好一年后交割,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豫章割让给荆州消息早晚还是会传出去,那对他的声望将是沉重打击。
至于刘璟提出不能驻兵的条件,那一点问题都没有,江东在豫章郡的驻兵就从未超过千人。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孙权目光热切地注视着刘璟。
“原则上就这么定了,至于一些细节问题,比如江东怎么支持荆州取夷洲等等,再让我们手下去商谈吧!”
孙权一直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消失了,他心中感到无比舒畅,重重拍了拍刘璟肩膀笑道:“真是吾的妹婿也!”
甘露宫举行的宴会简朴而不失隆重,说它简朴是因酒席上没有肉山酒海,吴老夫人是信佛的人,所有的菜肴以清淡为主,多蔬菜瓜果,最多在客人面前摆放一点新鲜的鱼虾,酒也是果酒。
但酒席又十分隆重,用最上好的紫檀雕花桌案,黄金釦器,羊脂白玉壶,镶金丝银盘,银耳黄口耳杯,鎏金铜樽,这些都是上官家宴排场,不仅如此,还有乐师舞姬,仅服侍用餐的侍女便有上百人。
出席酒宴者大多是孙氏家人,吴老夫人坐首席,长儿媳乔氏坐她身边,另一边便是即将出嫁的女主角孙尚香,虽说她不应再露面,但如果是家宴,也可以勉强出席。
左面首席是吴侯孙权和夫人谢氏,下面还坐着孙权的另外两个从妻,徐氏和步氏,右面首席是刘璟,下方是亲家翁兼媒人乔国老夫妇,证婚人吕范和妻子刘氏,接亲使赵云,他同时也算是男方家人,出席了这次家宴。
吴老夫人看了一眼酒席,发现孙贲未至,便回头问管事道:“族长怎么没来?”
管事连忙道:“回老夫人话,孙太守说身体不适,来不了。”
老夫人心中有些不悦,她瞥一眼孙权,原因她很清楚,她本想借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孙氏内部的矛盾,但既然孙贲不领情,那就随便他吧!
“今天是给延庆的接风宴,也是家宴,希望大家随意一点,不用太拘束!”
吴老夫人笑着说了开场白,又对女儿尚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