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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飞奔进去禀报,片刻回来,满脸无奈道:“启禀吴侯,老夫人不见接见,她说身体不适,请吴侯改日再来探望。”
孙权知道这其实是母亲不愿见自己,他也万般无奈,只得对谢氏道:“你替我去照顾母亲吧!我就不惹她老人家生气了,有什么情况,你可及时告诉我。”
谢氏点点头,“将军放心,妾身知道该怎么做。”
谢氏行一礼,快步进宫去了,孙权呆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离开了母亲的寝宫,返回自己官房。
谢氏快步走到了老夫人病房前,正好遇到了乔氏姐妹,三人见了礼,谢氏问大乔道:“母亲情况如何?”
“刚刚吃了药,睡下了,情况不是太好,宫医让我们有最坏的打算。”
谢氏脸色一变,焦急道:“母亲怎么会病成这样?前几天还好好的。”
大乔黯然道:“大嫂忘记了吗?上次张机来给母亲看病,临走时说,母亲最多还能延寿三年,这期间千万不能生气,必须保持平稳心态,否则旧病复发,神仙都难救了,偏偏这次母亲气得晕倒,我们也没有办法!”
“母亲旧病复发了吗?”
“我不知道,这就要问问大嫂了。”
大乔生性温顺,从不指责任何人,但这一次她也有些生气了,吴侯惹下大祸,而谢氏又没有管住自己,说漏了嘴,将母亲当场气晕,这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的责任。
谢氏知道自己过失,她不敢争辩,低声道:“我去看看母亲!”她侧身走进了病房。
乔氏姐妹来到隔壁房间,大乔端坐在软席上,神情十分悲戚,虽然宫医说抢救得还算及时,旧病没有复发,但母亲毕竟年事已高,病情很不稳定,万一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这时,小乔低声道:“阿姊为何不去吴郡,和绍儿住在一起。”
大乔摇了摇头,“他给我的信,还想回建业,不愿做所谓吴主,当别人傀儡,连吃饭睡觉都被人监视,这样的日子我可不想过,而且孙瑜那人你也知道,他看我的眼神一直不对,我若去吴郡,岂不是羊入虎口。”
小乔笑道:“听说孙瑜没有妻子,阿姊索性就改嫁他,其实不是很好。”
“胡说!”
大乔脸一沉道:“我心如止水,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
小乔低下了头,大乔也感觉自己话说重了,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改嫁不是什么丢脸之事,只是我毕竟是伯符将军之妻,曾是江东王妇,我的身份事关江东尊严,不能再嫁人,而且我也生了倩儿,也算是心有寄托,倒是你,才二十八岁,又未生育子女,你应该改嫁,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上次让你回娘家,就是让你相亲,你知道吗?”
小乔摇了摇头,“我知道,但我暂时也不想考虑改嫁之事,以后再说吧!”
“以后就年纪大了,我们女人,芳龄还有几许?趁现在年轻,还能嫁个不错的夫郎,再过几年,恐怕就只能做人续弦了。”
小乔有些烦躁地摇摇头,“阿姊,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大乔呆了一下,良久,她又柔声问道:“尚香不是邀请你年初去她那里吗?你怎么不去?”
“我不太想去,家中事多,几个孩子要照顾。”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完全可以照顾自己,循儿甚至已经娶妻,还要你照顾什么,整天闷在家中,人会生病的,还是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也好。”
小乔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道:“要不阿姊和我一起去,我写封信给尚香,她一定很欢喜。”
“你要去就去,还非把我拉上。”
大乔眨眨眼笑道:“谁让我是你阿姊,好吧!我就和一起去散散心,不过要等母亲的病势好转。”
说到母亲的病势,大乔的心中又笼上了阴影,虽然她很希望母亲的病情好转,但真的可能好转吗?想到这,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如果母亲万一挨不过这一关,她就得守孝一年,哪里也去不了。
姐妹两人都不再说话,各怀心事
孙权去探望母亲却吃了闭门羹,他心情郁闷地返回了官房,坐辇到了门口,便远远看见张纮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卷文书,似乎在等候自己,孙权想起一事,连忙喊道:“停下!”
坐辇停下,他快步走出坐辇,来到张纮的面前,“长史可是为上次我交代之事?”
“正是!”张纮躬身向孙权行一礼笑道。
孙权大喜,连忙将张纮请进了房间,两人坐下,张纮将手中的文卷呈给了孙权,“这是吴侯吩咐,关于减税的一些方案,微臣斟酌,建议还是恢复建安四年的税赋。”
孙权当然知道,他因为加税而引发民怨沸腾,是这次江东分裂的直接火源,尽管他现在依然财政吃紧,但他不得不减税了,否则丹阳郡的民众都会全部逃去吴郡和会稽,孙权在这方面有过深刻的教训,当年就是因为税赋差,大量豫章和庐江民众都跑去了荆州,使这两郡人口锐减。
不仅是减税,还要暂停兵役和劳役,这也是民怨沸腾的根源之一,孙权结果草案仔细看了一遍,确实和建安四年的条款相符,建安四年是他执政第一年,大量精减税赋,使他赢得了民心,恢复建安四年的税制,也是有从头开始的意思。
这一点孙权心中如明镜一般,尽管他心中不愿答应,但已经由不得他了,他叹了口气,将草案递给张纮,“正式草拟吧!争取今天定下来,明天就颁布,时间不等我们了。”
“微臣这就回去拟定!”
张纮准备告辞,却见孙权低头不愿,似乎要对自己说什么,他又笑问道:“吴侯还有什么事吗?”
孙权很无奈道:“是关于进军吴郡之事,我想趁那帮叛逆立足未稳,直接剿灭了他们,但又担心母亲病情,所以迟迟拿不定主意,长史有什么建议吗?”
张纮很了解孙权,他口中说是担心母亲病情,但实际上不然,他是担心其他方面,担心内战是否会引起全面危机,最后导致自己灭亡,这才是孙权的忧虑之处。
张纮微微笑道:“出兵与否,无非是看形势是否紧迫,条件是否具备,实力是否有把握等等,坦率地说,现在形势确实很紧迫,如果不及时剿灭分裂,一旦这种分裂形势固定下来,再想剿灭分裂势力或者统一江东,就很难了,但问题是现在我们出兵的条件并不具备,实力也不足以剿灭两派分裂势力,所以我们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境地。”
孙权沉默不语,说到条件不具备,他首先便想到了驻扎在濡须口的曹军和驻扎在芜湖的汉军,刘璟和曹操都亲自压阵,虎视眈眈望着江东,一旦江东内战,很容易被这两支军队干涉,孙权已经意识到,曹操是希望江东内战,最好是孙贲统一江东,而刘璟恰恰相反,他是希望江东稳定,维护三分局面。
但不管是刘璟还是曹操,都不愿意自己重新统一江东,这是不容置疑,一旦有这个趋势,他们肯定会出兵干涉,甚至还会默契地联合出兵,这就是孙权最大的忧虑。
张纮却淡淡笑道:“其实关键原因还不是外部干涉问题。”
第二卷 江夏第766章 江东风云(十)()
孙权抱拳行一礼,“愿听公之言。”
“其实我的依据很简单,就是江东民心思定,由于江东年年征战,民间青壮劳力严重不足,田间地头大多是老人和妇女在耕作,粮食亩产减少两成,一旦再兴战火,江东的经济必然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到时江东大地满目疮痍,就算吴侯统一江东,恐怕刘璟也不会再等下去。”
孙权默默点点头,“请说下去!”
张纮又缓缓道:“其次就是我们实力,吴侯现在手中军队只有三万余人,如果再加上毗陵郡的五千民团军,那就是四万,而建业的库存粮食只剩下十万石,最多只能维持军队三个月的开支,还要支付官员俸禄,还要平抑粮价,吴侯,我真的很担心啊!”
孙权低头不语,半晌,他叹息道:“我原本还为鲁子敬不能将战俘要回来而生他的气,现在想起来,如果三万战俘回来,我拿什么养活他们?”
“微臣觉得子敬这次出使还是很有收获,战俘问题不大,刘璟迟早会放回来,倒是用庐江换取豫章和鄱阳两郡,对我们眼前有利,至少豫章和鄱阳两郡的税赋收入要远远大于庐江,刘璟要的是战略之地,我们要的是税源,应该说是各取所需,吴侯应该褒奖子敬,而不应斥责他卖国。”
张纮很含蓄地劝说孙权,这次鲁肃回来,孙权大发雷霆,怒斥他卖国,免去了他大都督之职,贬为东曹丞,鲁肃因此病倒,很多大臣都同情鲁肃,却不敢替他出头,张纮也一样,他找到这个机会,含蓄地替鲁肃伸冤。
孙权明白张纮的意思,他当时是一时恼怒,事后也颇为后悔,毕竟鲁肃对他一片忠心,但孙权的面子却拉不下来,只得含糊说道:“我知道,这次对他太严厉了一点,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弥补吧!”
虽然鲁肃的事情解决了,但粮食怎么办?还是无计可施,张纮又小心翼翼道:“吴侯,江东的粮价已涨到斗米一百五十文,前所未有之高,若再不平抑粮价,民众恐怕就要造反了。”
“平抑粮价需要多少粮食?”孙权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至少需要五万石。”
“五万石!”孙权失声喊了起来,五万石粮食,岂不是要用掉存粮的一半,那他的军队怎么办?
孙权脸色变得铁青,他还想从民间征集军粮发动对吴郡的战争,现在征粮无望,居然还要他倒贴出来,怎么可能!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孙权追问道。
张纮叹了口气,“原本可以动用望族支持,但江东望族大多在吴郡,现在也没有希望了,丹阳郡的望族估计能支持一点,但最多几千石粮食,车水杯薪,远不足弥补缺口。”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