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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是身着黑衣,头裹黑巾,手持棍棒。
转眼间,竟聚集了有近两百人!
两百人渐渐聚成一支队伍,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持着棍棒,走出巷子口。分成两列,向巷子口两侧展开,似要排兵布阵一般。
黑衣人动作虽说不上整齐,但也还算有秩序,两厢分列站好。
两百黑衣人现身,豫州兵贼更加慌乱。
李丰也倍感奇怪。
谢氏居住之地,之所以得名乌衣巷,皆因谢氏一家崇尚黑色。家中子弟和奴仆,皆爱穿着黑衣。
这两百人,身着黑衣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人的站姿。
有的腆胸叠肚,有的只管使劲昂着头。有的双脚并拢,站得像模像样;有的则大马金刀,两腿劈得很开。
从站姿就能看出,这些人,明显没经过任何操练。都想摆出霸气的姿势,反而却不伦不类,甚至显得很滑稽。
李丰想笑,却笑不出来。
刚刚几个手下惨死,说明谢氏定是早有准备。
弄出这两百家伙,到底藏着什么阴谋?
李丰疑惑之间,却见那两百黑衣人,又做出一个更加令人费解的举动。
所有人都将包头黑巾,向下拉了拉,遮住了双眼!
两百黑衣人,既不冲锋,也不呐喊,全部蒙住眼睛,手持棍棒,就在原地站着!
他们要干什么?
谢氏有什么阴谋诡计?!
豫州兵贼搞不懂,却更加感到恐惧。
“将军……他们真的有准备……”
校尉不敢直言劝李丰退走,只能委婉地表达。
李丰哼了一声。
他也是疑虑重重,但就此退走,实在不甘心。
“故弄玄虚!”李丰说得坚决,但心里并不敢肯定。不敢自己亲自率队冲击,还是决定先试虚实。“你!带人冲过去!”
怎么又是我?!
校尉叫苦不迭。
看到李丰阴霾密布的脸,校尉不敢多说,正准备硬着头皮带人上去,却突然眼睛一亮,大叫起来。
“将军!巷子里又出来人了!”
豫州兵贼本已被弄得惶惶不安、心惊胆战。听校尉突然发声,很多豫州兵贼差点掉头就跑。
乌衣巷里,果然有人走出!
一匹骏马,一黑衣少年。身后,跟着十余个,手持棍棒,器宇轩昂的家奴!
那黑衣少年,提槊挎弓,英姿飒爽。虽然年纪不大,也未着盔甲,却散发出挥斥方遒的气势!
“谢玄!将军,那就是谢玄!”
“对!就是他杀了咱们弟兄!”
“谢玄!”李丰咬牙切齿,攥紧了手中刀。
谢玄似漫不经心,又似有恃无恐,轻抖着马缰,缓缓而来……
……
虽然在太爷爷谢缵面前夸了口,但谢玄心里,也没有底。
豫州兵贼,虽被陈国百姓冠以“贼”名,但毕竟是兵,是手握利刃,经过操训,打过仗的兵。
而谢玄手下的,只有临时拼凑的家兵家奴和自告奋勇的流民。
虽然也有一千多人,但手无寸铁,大多没有打仗的经验,如何能应付穷凶极恶的豫州兵贼?
一千多人,说是乌合之众,毫不为过。
若谢尚谢石等人在,在他们的组织下,以一千多乌合之众,对抗两千豫州兵贼,也许还能周旋一阵。
可是,谢尚等人已分赴各地,乌衣巷里,除了谢玄,再无可主兵事之人。
谢玄没有依靠,唯一的希望,是故弄玄虚,吓走李丰和豫州兵贼。
出来列阵的两百黑衣人,都是自告奋勇的家奴流民。
这些人虽然胆大不畏死,但打仗不是不怕死就行。
谢玄根本不指望他们能战胜十倍的豫州兵贼,只想制造声势,让豫州兵贼望而生畏。
谢玄让两百黑衣人拉下头巾,遮住双眼,一方面是为了迷惑敌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壮心胆。
豫州兵贼凶恶,若是有人经受不住,恐慌而逃,只能助长敌人的嚣张气焰。蒙住眼睛,眼不见,心不慌,还能多支撑一会儿。
黑衣人蒙眼之举,效果远超预料。
豫州兵贼疑惑不解,心神慌乱。
甚至,连李丰心里都有些发虚。
谢玄悠哉上前,驻马阵中,摆足了气势,却不说话。
谢玄有胆识、有谋略,也有一身武艺。但是,谢玄并不以勇武见长,且未打过恶仗。对付久经战阵的李丰,谢玄也没有丝毫把握。
但是,谢玄明白,要想保住乌衣巷和谢氏家族,自己决不能慌!
谢玄坦然而立,李丰更加犹豫了……(未完待续。)
第1116章 五音齐奏乌衣巷()
犹豫和恐惧,取代了盛怒。
李丰压下怒火,遥对谢玄道:“李某并不想为难谢氏,只要交出叛逃的符存审,本将便放乌衣巷一马,如何?”
乌衣巷免遭浩劫,谢玄当然希望如此。
但是,决不能以出卖他人为代价。
“什么符存审,乌衣巷无有此人。”谢玄否认道。
李丰讥讽道:“呵呵,人道阳夏谢氏家教严谨,没想到,谢氏子弟竟也打诳语!”
谢玄辩道:“汝言有,吾言无,便是诳语?”
李丰一招手,几名追杀符存审的兵卒上前几步。“李某手下,追逐叛逆符存审至此,亲眼所见,你谢幼度杀我兵卒,救走逆贼符存审,还抵赖吗?!”
谢玄反唇相讥道:“汝之手下亲眼所见,便是事实?那吾之家奴耳闻目睹,是否亦可为证?”
“谢家家奴目睹何事?!”
谢玄眉毛一挑。“他们见到,豫州兵贼,烧杀抢掠,奸人妻女,无恶不作!”
李丰被谢玄驳得面红耳赤,缓缓摇摇头,眼中布满杀气。“如此说来,你谢家是不肯善罢了!”
“阳夏谢氏,向来以善立家。该善罢者,是你李将军。”
李丰耐心全无。“多说无益。李某最后说一句,交人,李某退兵。不交人,今天便是乌衣巷的末日!”
“哈哈哈……就凭你们?!”谢玄朗声大笑。“只是,某有一提议。”
“如何提议?!”
谢玄提马槊,遍指豫州兵卒及乌衣巷的黑衣奴兵。“你我二人不能言和,却与兵卒家奴无关。两军厮杀,难免死伤,某于心不忍。不如你我二人,独斗相搏。胜者取其所欲,败者听之由之,如何?!”
“独斗?!”李丰盯着谢玄。
单打独斗,李丰没有把握。可是,他也不信,年龄不大、身材稍显单薄的谢玄,有必胜的把握。
谢玄,并不以勇武见长,他提出单挑一决胜负,并无半分把握,实是出于无奈。
豫州兵贼人数众多,手握利刃,经过操训。乌衣巷的黑衣奴兵,不可能是豫州兵贼的对手。
如果李丰下令强攻,黑衣奴兵必败无疑,乌衣巷不保,谢氏家业不保,谢氏和乌衣巷里的所有人,都难逃死劫!
李丰久经沙场,虽算不上悍将,经验却十分老道。与他单挑,谢玄胜机渺茫。
机会虽小,却是唯一的希望。
谢玄下定决心,赌上自己的性命,尽可能保护乌衣巷和数千家人邻里的性命。
谢玄相邀豪赌,李丰反倒犹豫了。
他并没把谢玄放在眼中,可是,谢玄坦然自若的神情,让李丰不能不怀疑,谢玄背后藏着什么大阴谋!
“怎么?不敢吗?”谢玄用言语相激。
不答应,丢掉的是面子面。
答应,丢掉的,可能是性命!
李丰微侧着头,看看身边的手下。此时,若有属下发声提醒,莫中了谢玄的诡计,李丰便可借坡下驴,拒绝单挑。
可是,身边的几个校尉,没人说话,反倒把十分期待的目光,投了过来!
乌衣巷太过诡异。
刚刚进去探路的几个兵卒,莫名其妙惨死,抛尸墙外,令豫州兵贼胆寒。
而黑衣奴兵们,蒙着眼睛,拄着棍子,有恃无恐的样子,更令豫州兵贼心慌。如果乌衣巷里没有埋伏,那些黑衣奴兵,焉能有恃无恐?
李丰身边的几个校尉,和豫州兵卒,谁都不想打这一仗,但谁都不敢开口劝阻李丰。
他们都觉得,谢玄的提议不错。两人厮杀,保住千百人性命,很合理啊!
属下没人出面铺设台阶,李丰气得暗骂不已。
李丰真有心挥刀冲上去,但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不行!
不能中了谢玄的奸计!
面子值几个钱?性命丢了,再大面子,也是枉然!
李丰打定主意,讪笑道:“呵呵,单打独斗,一赌胜负,汝当李某三岁孩童吗?”
李丰不肯上当,谢玄心思落空。“李丰,有辱丈夫之名!”
已经厚了脸皮,李丰无惧讥讽。“嘿嘿,废话无益。你谢玄既然想要名声,李某便成全了你!”
说罢,李丰缓缓端起大刀。
“准备!”
李丰一声令下,豫州兵贼鸦雀无声。只待李丰手中刀挥起,豫州兵贼,就要发起进攻……
……
“铮……铮……铮……”
突然,几声铿锵的琴声,打破了血腥战前的宁静!
李丰一愣!
琴声,自乌衣巷内传来!
李丰一惊!
什么情况?!
李丰手中刀,竟迟迟不敢举起。
琴声一起,谢玄也是一愣!
但是,旋即,谢玄脸上划过一丝惊喜!
“铮……铮……铮……”
琴声渐起,高远、清灵……
无形的琴声,竟似有形的图画,在所有人眼前,展现出巍峨青山,潺潺流水……
“铮……铮铮……”
古筝的声音!
古筝加入进来,与琴声一同奏响!
一般的高远、清灵,画风却是不同!
前者如高山流水,后者似和煦春风。
山静水清,风柔日暖,两幅无形的图画,融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