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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玉正处于得意状态,懒得和他计较,随手把他放在石头上的剑诀拿过来看,一面念道:“人之生,端于行,正于礼,则应运天道轮回……这什么拗口的东东啊?”
念香懒洋洋地抓回剑诀放去脸上,叹道:“倘若单看这些句子,谁也不知道它说了什么,和剑法完全没一点联系。你去翻翻方神医的心得,里面解释的很详细,可惜只有一小半,剩下那一大半,我只怕穷其一生也无法领会其中奥妙了。”
习玉翻开方神医送给他们的几本书,却见上面用端正的楷体在方才那段话下面批注道:“剑之道,发乎欲,恪于心,即为武学大礼。”她“啊”了一声,轻道:“我明白了!是借人如何如何,来评说剑的用法!是说不该胡乱杀戮么?”
念香刮了刮她的鼻子,声音从书下面懒洋洋地透出来,“总算聪明了一回,不愧是我媳妇。”
习玉一把揭开他脸上的书,笑道:“装模作样!你自己一开始不也什么都不明白么!”
念香闭着眼睛,脑袋动了动,枕去她腿上,脸颊靠着她的腹部,轻轻蹭了蹭,喃喃道:“别说话啦,我好累,让我靠着睡一会……”
习玉轻轻替他把头发解开,理顺,好像对待一只宠物猫,她轻道:“刚吃饱就睡,当心肚子痛。过一会再睡。”
念香张开双手抱住她的腰,紧紧贴去她小腹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好像在撒娇,“你身上好香,我一闻到就想睡觉,老实交代,你到底装了什么迷香?”
习玉笑了出来,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我哪里有迷香来迷你这只懒猪?自己懒还要从人家身上找理由。”
念香没有说话,他鼻息有些沉,似乎真的睡着了。习玉轻轻摇着扇子,一阵微风从湖面上吹过来,蝉鸣越发响亮起来,这般悠闲慵懒的夏日午后,比任何诗歌都要美好。习玉忍不住也打了个呵欠,靠去树上,将念香的脑袋扶正,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又醒了过来,日光已经不像正午那样毒辣,可是地气却渐热,她出了一些汗,低头一看,念香还睡得很香,额头上也有一点汗水。她掏出手绢去擦拭,他却“嗯”了一声,又将她抱紧了一些,喃喃说道:“别走……再让我抱一会……”
说什么梦话呢!习玉失笑,拿起那片大叶子用力扇风,忽然,她眼角好像瞟到有人从村头那里走了过来。奇怪,这个时候,村民们都在睡午觉,谁会突然跑来这里?
习玉眯起眼睛仔细望过去,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从村口走了进来,四处打量着。那人的动作有些犹豫,好像心不在焉,最重要的是,那人背后背了一个极长的包袱,比他的身高还要高许多。
习玉一惊,记忆提醒她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东西。啊!是万家的大小姐!她的武器就是一把极长的青铜大刀!习玉几乎是立即想起她曾经用多么卑鄙的手段伤了念香,她立即推了推念香,“醒一醒!念香!”
念香迷茫地睁开眼睛,习玉指着那人急道:“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万家的大小姐?!”
念香也是一惊,急忙从石头上跳了下去,眯着眼睛仔细看去,不一会,他脸色铁青地转头,“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
习玉急忙拉住他的袖子,“是她吗?你……你别去!她好狡猾的!”
念香轻道:“我不怕,这次一定不会被她骗了去。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总要解决,这也是帮师父了结一件事情。”
习玉从石头上跳了下来,“那我也去!”
念香知道她向来固执,只得点头,两人向村口走去,谁知还没走两步,万素真似乎看到了他们,愣了一下,立即快步朝这里跑了过来!两人见她朝这里走过来,立即警惕起来。习玉跑回石头那里,把剑诀和心得先塞回怀里,念香抽出剑,原地等待她过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万素真急急跑了过来,习玉有些吃惊,她竟然比几个月前在渡口见的那次瘦了许多,脸色越发的苍白,而且……怎么说,她曾经的那种漠视一切的神情消失了,此刻的万素真,满脸的焦急失神,竟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
万素真焦急地看着念香,仿佛没有看到他手上的剑一般,急道:“你!你们俩……有看到火行泽吗?”
她这样一说,两人才想起当时的确有一个四天王捧珠龙子粘在她身后嬉皮笑脸。念香沉声道:“没有,他不是跟着你么?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没有任何江湖人。”
万素真明显心神大乱,压根没有听出念香语气中的警惕敌意,她慌乱地四周看,急道:“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走了?我到处找也找不到!他难道是骗我的?难道他真的在骗我……?”
念香一愣,回头看向习玉,她也是一头雾水。他干脆横下心来,拈了个剑诀,沉声道:“万大小姐,在下一直记得那个承诺,你我再见之时,必要分出胜负。废话少说,出招吧!”
万素真怔了半晌,脸色苍白,忽然望向念香,她的眼睛里满是张皇恐惧。半晌,她默默取下背后的大刀,轻道:“对,我差点忘了,竟然会来向你们问火郎的行踪……”
火郎?习玉一呆,忽然有些反应过来。难道他们日久生情了?!可是当时在渡口看到他们的时候,万小姐明明很冷酷的啊!火行泽那样缠着她,应该是喜欢她的吧?难道他竟然抛弃她了?
万素真将大刀一挥,腰身一扭,飞快地攻了上来。念香轻松地用剑格开,心下也忍不住吃惊,这几个月不见,到底是她变弱了,还是自己变强了?以前这女子的大刀可是沉重无比的呀!如今他竟然觉得很轻松,以前看不清的动作如今看来也清楚无比。
他心知两人差距已经极大,便丧失了斗意,不过随意应付了几招,正打算挑一个破绽将她击败,谁知她脸色忽然一白,手里的大刀光当一下掉去地上,她捂着肚子缓缓跪了下去。
念香早先吃过她的亏,哪里还会上当,当下横剑于胸,厉声道:“万小姐!比武讲究光明正大!那些下三作的手法还是少用为妙!你若再不起来,这场比试便算我赢了!”
万素真没有说话,她抽搐了半晌,忽然晕倒在地,念香一呆,却听习玉在后面急急叫道:“不好!念香!她好像是流产了!快去请大夫!”
念香大震,却见万素真白色的裙子下面已经被染红,他急忙丢下剑,跑过去小心将她扶正。习玉也追了上来,又叫道:“不可以摇晃她!轻轻抱起来,你带她回家!我去叫隔壁的王大娘!”
念香轻轻将她抱起来,只觉她下身的血仿佛没有尽头地流出来,不一会她的半边裙子都红了。他哪里遇过这种事,哪怕是人被砍了手脚脑袋也好,偏偏是女人流产,他手脚都有些发软,急急往屋子里跑去,将她放去床上,也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只急得团团乱转。
不一会,习玉就拉着隔壁做稳婆的王大娘跑了进来。王大娘剪开万素真的裙子,低头一看,急道:“这样不行!要找真正的大夫!再这样下去,母子都危险!”
“这里那么偏僻,去什么地方找大夫啊?”习玉打来热水,浑身发抖地替万素真擦洗腿上的血,“大娘,有什么药可以暂时停止流血?也好给我们一点时间去找大夫啊!”
王大娘急忙跑回自己的屋子,不一会拿了几颗绿色的药丸,泡去水里化开喂万素真喝了,她又低头仔细看了看万素真的身体,才道:“看这个样子,孩子大概有三四个月啦!正是容易出事的时节,她怎么还能到处跑?!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三四个月?他们是大约半年前在渡口见到万素真的,也就是说,那之后不到两个月,万小姐就被火行泽“攻陷”了么?
王大娘还在嚷嚷,“这药治标不治本,最多可以维持两个时辰不流血!快点带她去看大夫!”
习玉用力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胡思乱想丢出去,她大声叫道:“念香!快!咱们赶紧带她去看方神医!不然会死人的!”
念香脸色苍白地跑进来,张手就要去把万素真背起来,王大娘急忙拦住他,“小伙子没经验不可以胡来!怎么能用背的!我家有一辆柴车,我马上推过来,上面铺着被褥才好放上去!”
趁着王大娘去推车,念香腿软地坐去椅子上,喃喃道:“天啊……简直比打仗还可怕……”
习玉把盆里的血水倒去外面,叹道:“孩子都三四个月啦……也不知道万小姐自己知不知道,她一定是四处奔波寻找火行泽,才会动了胎气。”
念香摇了摇头,正要说话,隔壁王大娘夫妻俩已经把柴车推了出来,习玉急忙抱了一床干净的被褥铺上去,念香推着车,两人急急朝方神医的小药园跑去。
万素真的嘴唇青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脸色更是白的和死人一样,习玉骇怕起来,低声道:“她……她不会死吧……?”
念香脸色比万素真的还白,抖着声音说道:“别胡说!不会死的!”
习玉看他比自己还害怕,便再不敢问,显然对念香来说,第一次见到女人流产那是比第一次见到杀人还要可怕的事情。两人一路狂奔,原本要走好几个时辰的路,竟然给他们花了一个时辰就匆匆到达了。
习玉气喘吁吁地跑去敲门,大叫道:“方神医!快出来救命啊!要死人了!”
她连叫了三四声,方神医才披着外衣睡眼迷蒙地跑出来开门,一见是念香习玉两个人,他的嘴巴咧了开来,忽然瞥见柴车上的万素真,他立即沉下脸,急急走过来一搭脉,便沉声道:“推进去!赶快!”
又是一通忙碌,等方神医终于关门在里面诊断的时候,习玉一屁股瘫去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念香跟着瘫去她身边,两人相视苦笑,互相握住手,对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生孩子,好可怕……”习玉心有余悸地说着。
念香将她的脑袋揽去自己肩头,揉着她的脑袋轻道:“天,真是好可怕。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