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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人英又哼了一声,“有你们俩小鬼在,他们哪里敢用真本事出来!玩的没劲,我才不要!八百两银子,三个月,一天也不会多!咱们可说好了,八百两银子不包括住宿饮食,也不会再教你任何东西!老子就是去当食客了。”
念香笑了起来,“全凭师父的喜好,徒弟没有任何意见。听说师父与我的大师父成真秀是故交,这次去,就当见见老朋友吧。我大师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见到您,一定很开心。”
周人英本来还想装出不请不愿的样子,但见他说的真诚,何况也确实有十几年没见到故交成真秀了,当下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哼起了古怪的小调,心情大好。
习玉笑道:“这下可好啦,后山再也不是阴森的闹鬼之地了。咱们的三个师父都在那里,以后可热闹啦!方老爷子要种药草,整个后山都可以种,那里平时也没人,周老爷子喜欢赌钱,就让大师父陪他赌,再不济还有那些照顾大师父的人呢!”
念香捂住她的嘴,轻道:“这话可别让大师父听见,他生平一恨贪官,二恨大逆不道,三恨赌博。要他赌钱,只怕他两个耳刮子上来。”
习玉转着眼珠,本来还想问既然成真秀痛恨赌博,为什么还会和周人英这个赌鬼做好朋友,但转念想到周人英素来不喜欢和人提自己的事情,只怕问了他也不会说,与其惹恼了他,不如忍一忍等他们见面再说。
此时已是九月中旬,秋高气爽,官道旁大片大片的金黄色农田,风过处,带来一股股草地和泥土的清新味道,天空碧蓝如洗,实在令人心旷神怡。周人英忽然一挥马鞭,他的坐骑立即小跑起来,他哈哈大笑,口中高声唱起了小调,只觉调子豪迈不羁,却又有一种苍凉的感觉,沙沙的,让人想起辽阔无垠的荒原上,呼啸冷冽的风。
念香也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习玉笑吟吟地听着,一旁的方神医也笑着一个劲捋胡子,那豪迈苍凉的调子,一直响着,似乎要穿透天际一般。
念香并没有提前通知家人他们要回来,所以当四个人来到泉府门口的时候,大门是紧闭的。周人英有些哑然地看着建在山上的泉府,半晌才哼道:“果然是名满江湖的泉家,好大的排场!”
念香用力敲门,先重重敲了三下,然后再轻轻敲两下,不一会,就听门内传来急急的脚步声,然后哗啦一下,门被人猛然打开,看门的下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念香他们,下巴差点掉下来。习玉笑吟吟对他们招手,“哟!我们回家啦!”
那两人愣了半天,才急急笑起来,扯着嗓子叫道:“快!去叫老爷和小夫人!少爷少夫人回来了!”
他们急忙开门让念香四人进来,早有一群仆人涌过来,将马上的物品卸下,闹哄哄地,好不热闹。习玉深深吸了一口气,静静望着眼前高耸的1008级台阶,那感觉,恍若隔世,其实才过了半年而已,可是心态却完全变了。
方神医赞叹地看着1008级台阶,叹道:“不愧是泉家,光是上山的台阶只怕也有好几百级了吧!实在教人叹为观止。”
念香道:“方神医和习玉都不会武艺,只怕上这1008有些困难,还是要麻烦师父你帮忙。”
周人英倒很爽快,一把将方神医背去背上,两人蹭蹭地上台阶。习玉趴在念香背上,见两旁景物飞快后退,不由低声笑道:“这是我第二次上1008,第一次来的时候,心情很不好呢。”
念香刻意放慢了一些,让周人英他们走前面,自己留在后面和习玉咬耳朵,“我听说了,那次是天青背你上来的吧?当时你听到要嫁给一个病危的人,心里有什么感觉?”
习玉“哦”了一声,“没什么感觉,怎么说呢……像梦一样,一直到后来看到你,我才惊觉,告诉自己,原来你真的是要嫁人,不是做梦呢!我先前总觉得不可能,好像是假的一样。”
念香轻道:“师父告诉我,从你走进泉家大门开始,我的真气就开始慢慢顺畅。他当时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听了那高人的话,才明白。嗯,怎么说呢,我居然和你这丫头是天生一对,那时候可把我给气坏了。”
“切!气坏的人是我好不好!你那时候好恶劣!”习玉掐了他一把。念香忍不住想笑,回头看了看她微微发红的头发,以前那如火的色泽,现在好像已经消退不少了。他低声道:“你这个红头大葱,以为自己当时不恶劣?”
“闭嘴,娘娘腔。”
“啊,丑八怪。”
“烂嘴巴!”
念香噗哧一下笑了,习玉也撑不住笑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贴去他耳朵上,心里只觉得温暖甜蜜。念香轻轻说道:“说真的,习玉,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很讨厌?你恨过我么?”
习玉想了想,“是挺讨厌的,总是莫明其妙来招惹我,可是恨却不至于。我们那里有一句话,说没有爱,就没有恨。那时候就觉得你是一个嘴巴坏,而且恶劣的臭小子,然后觉得自己很倒霉。”
念香叹了一口气,“是啊,那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倒霉,居然要娶一个别扭嘴巴又坏的丫头。”
习玉捶了他一下,“你再说一遍?”
“哦,我是说,我觉得很幸运,竟然能娶到一个异域的天仙,她温柔文雅知书达理敬老爱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高兴的是她竟然有一头红头大葱一样的红发……”
话还没说完,就被习玉捶了无数下,念香吃痛,连连哀叫,在前面已经忍受很久的周人英和方神医终于忍不住回头叫道:“你们安静点!晚上有的是时间给你们闹!”
两人相视一笑,终于再也不敢闹了,这时,1008也到了尽头。正门早已打开,老远就看见泉豪杰和炼红从里面跑了出来,念香放下习玉,两人飞快迎上,习玉早被激动的炼红搂去怀里嘘寒问暖,泉豪杰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激动地看着自己又高了一个头的儿子,他眉宇间稚气大减,稳重了许多,冲着他叫了一声爹,然后就要拜下去。
泉豪杰急忙拉住他,又看了他好一会,才道:“回来之前怎么不先写信?这么突然,把我们吓了一跳!”
念香笑吟吟地,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一封信,正是曲中胜要他转交的,他低声道:“这是曲伯伯的信,事关紧急,爹有空一定要看。”
姜到底是老的辣,泉豪杰面上居然丝毫不变色,立即把信藏去袖子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大有欣慰感叹的神色,他忽见念香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须发如银,儒雅清矍,一个面如冠玉,器宇轩昂,泉豪杰一愣,急忙迎上去。他毕竟见多识广,当下作揖行礼,朗声道:“泉某实在鲁莽!竟然不知方神医与周大侠来访!仓促迎接缺了礼数,两位千万莫怪!”
方神医还礼,淡道:“哪里哪里!是老夫与周大侠冒昧前往,惊动了主人,好生汗颜。”
周人英向来懒得礼来礼去,直接问道:“成真秀那老家伙在什么地方?要不是为了他,老子才不来!”
念香大惊,实在想不到这个人一下子就问了出来,家里人可都不知道成真秀隐居在后山啊!谁知泉豪杰笑道:“成大侠在后山别院,他深居简出,基本不问世事。周大侠不要急,老夫马上派人去请他过来一叙。”
周人英摆了摆手,“别,不用麻烦泉先生,待会我自己去看他!嘿嘿,你有个好儿子啊!哦,还有一个……好媳妇!”
泉豪杰与他二人寒喧两句,立即派人备茶,将他们请去小厅。念香跟在他后面,忽然轻道:“爹……你,原来知道?”
泉豪杰笑道:“你真当你爹是老糊涂呢?泉府中一草一木我都清楚的很。你有成大侠做师父,是我求也求不来的,他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我一次也不去,也不让别人靠近后山。”
念香摸着下巴笑了起来,泉豪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念香,你比我想象中还好。不愧是我泉豪杰的儿子!”
却说炼红拉着习玉的手上看下看,满脸的欢喜,习玉笑道:“炼红姐姐,我变了许多么?”
炼红温柔地替她扶正脑后的簪子,柔声道:“我的妹子终于长大了。”与念香一样,她的稚气大减,大约是每天颠簸,她瘦了一些,越发显得下巴尖俏,面容清丽,那双曾经有些迷惘的双眼,如今也变得清澈闪亮,没有一丝犹豫。
炼红抚着她的脸,柔声道:“看起来念香将你照顾的不错,姐姐终于放下心头大石了!”
习玉的鼻子翘了起来,哼道:“是我照顾他比较多哦!你看他都长高了一个头!我却瘦了诶!”
炼红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你有理!走,咱们和老爷到小厅喝茶去!”
众人在小厅喝了一盏茶,寒喧了一阵,念香将这半年的遭遇大概说了一遍,听得众人时笑时惊,待说到欧阳惊风的时候,泉豪杰却沉默了很久,他面上的神色有些悲戚,良久才轻声问道:“他……在曲老弟家过得如何?那蝴蝶香的毒瘾,可能戒掉?”
方神医摇了摇头,“只怕很困难,蝴蝶香非寻常毒物,何况他现在神志不清。老夫对此不太乐观。”
泉豪杰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角,长叹一声。
念香道:“爹,方才说的心蛊还有蝴蝶香,方神医说都是南崎的秘术,我觉得都是鹤公子搞得鬼。咱们千万要小心。”
泉豪杰点了点头,众人又说了一会话。习玉见炼红脸色微微发白,知道她是听到鹤公子阴魂不散的事情,有些害怕。她悄悄捏了捏炼红的手,低声道:“姐姐别怕,咱们一定能把鹤公子打败,你要对爹和念香有点信心么!还有我啊,我拜了方神医做师父,我会学做许多毒药,打不死,我就毒死他,你别担心啦!”
炼红笑了笑,摸着她的脑袋,脸色好看了许多,她捉狭道:“你方才叫老爷什么?爹?你终于肯叫他爹了?你倒是说说,这一路上,你和念香到底发生了什么?”
习玉忍不住心跳加快,登时涨红了脸,哑然发怔,不知从何说起。炼红见她这种神情,哪里还猜不到,不由喜的握